天京宮,登天閣。[~~~~]


    一個白衣女子興衝衝跑了出來,口裏大呼著“備馬備馬”。伺候她的侍女們奇怪地看著她,以往沉靜似水的人兒突然這麽興奮是她們未曾見過的。嬌嫩的臉龐因為興奮而起紅來,兩隻眼睛閃爍起明亮的光芒,白衣的女子就那麽興高采烈地呼喊著,沒有一點儀態地跨上侍衛備好的馬,風一般衝了出去。一路灑下的歡笑如珠落玉盤,清脆動聽,仿似天籟。


    “岑岑小姐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啊,難道吃壞了肚子急著上廁所嗎?”


    白衣女子猛地打個噴嚏,順手擦擦鼻子,繼續放馬奔馳。


    “來了!我知道你來了!不會有錯!你一定是來接我了!紅杏紅杏,我等得你好苦!”


    白衣女子笑得更大聲,策馬衝出天京宮,衝出皇城,衝上街頭。全城進入軍事警戒狀態,街上幾乎見不到什麽人在走動,這一人一馬攜了風,如雲卷過。


    可是她並不知道,在戰事之後,天京城內流傳起一個傳說,“在叛軍困城之時,有個女子瘋地大笑,然後叛亂被掃平了,這個女子是誰?難道是上天派下的掃把星嗎?專門負責打掃戰場的?”


    坊間的傳播具有高強度的散性,以至於後來這個笑的女子鬱悶了好長一段時間。


    但這個時候白衣女子哪有心思去理會自己的行為是乖張的,她隻是一味地在風裏狂奔,一張俏臉被風吹得冰涼,那笑容卻始終溫暖,灑了一路的輕笑始終溫暖。


    “咦?我什麽時候騎術這麽了得了?我還沒領到駕照的……糟糕了……這麽快怎麽停得下來啊?完了!了啊”


    後來的坊間傳說中於是多了一個細節,“一個瘋狂大笑的女子忽然出令人恐懼的驚叫,但那驚叫是多麽的甜美動人啊,所以當時並沒有人去阻攔她,因為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甜美動人的驚叫聲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這個類似於靈異事件的答案,在不久之後就被偵破了,人們這才知道,原來“天下第一歌姬”也不是那麽正常的


    軍陣在混亂,白氏三王心下震動,茫然不知有什麽力量可以讓自己的軍陣混亂。從起兵之日起,一路之上逍遙自在,幾乎沒有強硬的抵抗,因為誰都知道,軍方之中除了“炎龍三大柱石”的剪愛、月爾牙、崔家瑞,實力最強便是這三家王爺。他們自然也趾高氣揚,根本不怕有人偷營劫寨。可混亂還是出現了。


    三王所部百多名將領都集中到陣前,營中並無上將鎮守,是以這混亂一時間竟沒人壓製得了。而三王正疑惑於那混亂,並沒有下令封鎖營盤,各個將領隻能是靜觀其變,事實上,這麽多將領不少是各城守備,很多人並不願意動叛亂,隻是屬於被逼無奈而已,既然領頭的不命令,他們當然樂得袖手旁觀了。


    一騎從營中穿過,慢慢悠悠地就從五十萬大軍中走了出來,所過之處如石落淺水,蕩出層層波紋,然後人們看到他在離著他們隻有十丈之距的地方站住,於是三王震驚。


    人們泛起奇異的感受,這人無疑是很雄壯的,可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毫無傷地穿營而過,竟無一人上前阻攔,難道五十萬大軍都是些土雞瓦狗嗎?這感覺極其荒謬,卻成為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眾人麵前。


    三軍忽然靜默。


    紅衣、烈馬、戰旗、火尖槍!


    紅得讓人驚心動魄,連陽光都掩蓋不住這光芒,蕭殺的戰場上,風盤旋而卷,這男子已是燦爛奪目。浩蕩的王者之氣,隨了風張揚出去,無休無止,激蕩於雲天之上。


    “哢哢”兩聲,大旗左右旁分,插入土中,似豐碑矗立,這金黃色的大旗獵獵而響,不會說話的物體卻有著不可名狀的壓力忽然間就籠罩了所有人,逼得他們直想掉頭就跑。


    軍神戰旗!


    全天下為之驚懼的無上驕傲!


    三王暗歎,難怪無人敢上前攔截,隻是這兩麵戰旗已足夠令所有軍人退避三舍。剪愛軍威所及,誰敢側目?


    叛軍嘩然一片,騷動比之剛才更盛。然而更加熱烈的是天京城的軍士,他們開始了忘形地呐喊,積壓了多日的苦悶釋放了出來,就算是狂歡節也沒見他們吼成這樣,從垂死掙紮中看到光明的他們等候得實在太久了,他們正在用生命與靈魂為城下的騎士喝彩。


    冬日裏的陽光溫暖地投射下去,驅散了清晨淺淡的霧。一聲清脆的鳴嘶劃破空氣,有隻蒼鷹似緩實快地遊弋在高天之上。孤獨,還是自由?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給蒼鷹定下一個飛翔的含義,每個人看待這種高貴的飛禽都有自己的看法,正如紅杏所看到的,他覺得這隻蒼鷹是快樂的,因為他覺得暢遊在雲天之上,才是男兒應有的本色。


    當他的目光落回對麵時,他的臉上便有了更加澎湃的豪情,他下定了決心,要開辟出自己的天地。


    “三位叔叔,恕侄兒甲胄在身,不能全禮。”火尖槍橫在馬背上,他鄭重地抱拳施禮。先禮而後兵,是皇室子弟應有的風範。


    白樂言、白琴煒和白旅者楞在當場,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被放逐的太子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他本該是遠在玄月關和大將軍剪愛一起對抗烈火的,如果說這太子回來了,那麽玄月關的戰事是不是就結束了?那麽大將軍剪愛也回來了麽?如冷水澆頭,三位皇叔刹那間湧起極為不安的恐懼。這天下,還有誰能阻擋大將軍剪愛的威勢?


    “玄月關黑蠻犯境,敵酋烈火大敗,業已定下‘二十年不得相侵’的盟約,南洲的危機已解,三位叔叔可以放心。大將軍剪愛也已殉國,我玄月關將士六萬部隊隻剩不到萬人,傷亡慘重,仍在玄月關待命養息,叔叔們也可放心。”


    紅杏淡淡的話語說得可圈可點,三位皇叔的臉上都抹過了一絲慚愧,然而很快就被另一種表情遮掩過去,那是被稱作“暗喜”的表情。兩敗俱傷的東南爭戰,軍神剪愛的死訊,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消息,既然隻有區區一個紅杏在此,他們還有什麽好懼怕的?


    “可是三位叔叔,勾結黑蠻、圍困都城,是想造反麽?”


    溫和的語調突然轉冷,直刺到三人耳裏,三王同時一驚。


    白旅者暴躁吼出,“小子,國師日明操控國政,天下民不聊生,我身為皇室長輩,帶兵勤王有何不可?趁早給我讓開,還能留你一命!”


    紅杏冷笑一聲,“勤王?勤王還需要借助外人之手麽?我手上就有烈火與你們的盟約,要我念出來麽?況且黑蠻犯境之時,大將軍三道軍符催叔叔們兵,卻為何見不到一兵一卒支援玄月關?叔叔們真是好算計!”


    白樂言沉下臉去,“紅杏!我等是你長輩,安敢如此說話?你是放逐之身,無詔不得回京,卻又如何敢擅自回來?這可是死罪!”


    紅杏凝眉低吼:“父皇歸天,屍骨未寒,老四綠荷竊奪帝位,現在叔叔們也來奪這帝位,我還能在玄月關安坐?黑蠻雖破,可西洲已經占我疆土,我一路趕回來,百姓背井離鄉,顛沛流離,你們卻視而不見,我如果還在玄月關不回來,這天下隻怕就是他西洲主冰力的囊中之物了。即便是犯下死罪,我也要先保了炎龍東洲再死!”


    “憑你的能耐就想保住我白氏天下?小孩子胡說八道!你讓開!等我們擒下日明廢掉綠荷,自會與西洲決一死戰!”白樂言皺了眉頭,殺氣隱隱透體,已是不耐煩了。


    “恕侄兒無禮,你們根本――不配!”


    豪放的大笑聲振上天空,這紅甲騎士雙肩一抖,散出無與倫比的凝練氣勢,似實質般鋪灑開去。身側兩杆大旗應勢鼓動,獵獵不休。這一股純粹的王者之氣直卷向對麵軍陣,驚得三王同時色變,自開國皇帝白聖龍以來,皇室子弟並無一人再有先祖風範,此刻這對麵的男子已經隱現了君臨天下之威。


    “若想進這天京城,先把我打倒再說!”紅杏抬起火尖槍,左手從槍杆抹到槍鋒,火尖槍立時鳴動起來,流竄起條條紅光。


    “誰來戰我?”


    猛烈的話音像是一個信號,但聞得鼓聲大作,城頭守軍極興奮地敲動了戰鼓,呼喝起來,更添了紅杏無上的威勢。


    但紅杏忽然心頭猛跳,忙圈馬回身,朝城上望去。一個親切得能印在骨骼上的聲音在一片嘈雜喊聲中清晰地傳進大腦。


    “紅杏!”


    喧鬧的聲音如潮水般退卻,仿佛這世界也淨化下來,單剩了那把嗓音,漾起無邊的澎湃。那眉眼笑顏,如往日般嬌俏,紅紅的臉上肆意縱橫的期盼喜悅正訴說著那心裏掩藏多時的欣慰。無所顧忌地立於牆頭,竟是站在了城垛之上,婀娜的身姿如蓮花般在風裏俏立,一身白裘裹不了她此刻的萬種風情。


    眼神穿越了空間的距離,交織出溫暖,一念相思,如塵埃飄散,終於是有了結果。事到如今,這見麵的兩人都說不出話來,然而,無聲的交流從兩個青年男女的眼中開始……


    “我回來了。”


    “廢話。”


    “不過我沒騎著白馬。”


    “正常。”


    “……”


    “不準省略號。”


    “呃……”


    紅杏高舉右手,火尖槍振在空中,燦爛如陽光般笑看城上的女子。


    白衣女子縱了縱鼻子,嘴巴從緊閉逐漸張大,鼓起丹田之氣,將多年修習的音樂之力從腹內提煉出來,“華麗地戰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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