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柔弱。


    可此時,握著匕首的手都不見一絲顫抖。


    族長眯起眼,眼底醞釀的怒色,“穆蘭,為父再給你一次機會,把刀放——”


    話未全部說完,穆蘭已將刀刃壓進皮肉之中,鮮血滲出,染紅了鋒利的刀刃,而她看向族長的目光愈發堅定。


    忽律穆惜看她這般傷害自己,急切製止:“穆蘭!快把手裏的匕首放下!快聽兄長的話!兄長肯定也不會讓你嫁去北疆,嫁給那個畜生都不如的東西!”


    穆蘭卻不看他。


    反而目光偏執地望著族長。


    匕首上的鮮血已經染紅匕首,一滴滴鮮血順著滴落下來,也弄髒了她身上潔白的白紗。


    臉色也愈發慘白。


    手上的力道分毫不鬆。


    族長看著穆蘭的臉,短暫妥協:“好,父親答應你,不再讓人打這個逆子,你把匕首放下。”


    穆蘭語氣不變,仍舊戒備:“父親先將人放了!”


    族長輕輕一抬手。


    圍著忽律穆惜的打手們紛紛散開,退到一旁去。


    穆蘭偏眸,看向半倒在地上,看著往日裏意氣風發的兄長,此時被父親的人打成這副模樣,心中說不盡的心疼之意。


    而在穆蘭鬆開匕首的瞬間。


    族長上前,伸手奪走她手中匕首,視線掃向身後的婢女,“送小姐回閣中嚴加看管,收掉屋中所有器皿!”


    “是,族長!”


    穆蘭聽出父親口中的語氣變化,餘光中見退下的打手再度向兄長圍了上去,憤怒道:“父親答應我不會再動兄長的!您說話不算話!父親——”


    “還不快扶著小姐進去!”


    “父親!!”


    她聲嘶力竭地叫著。


    “兄長——”


    眼淚無助地淌過麵頰,隻能眼睜睜看著門在自己麵前一點點合攏。


    “穆蘭別擔心!兄長不會有事的!你好好的,兄長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兄……”


    砰!


    通天閣的大門重重合上。


    徹底隔斷了兩邊的視線。


    打手們一時拿不準主意了,“族長,這二少爺……打不打了?”


    族長收回視線,再度看向地上的忽律穆惜,嗓音淩厲:“打!把他的腿給我打瘸了!然後隨我去見王謝罪!”


    “是!族長!”


    打手們立刻將忽律穆惜再度圍起來,對著他的腿狠狠下手!


    族長目光冷漠得毫無溫度,問著身邊的人:“之前王提出要一個懂得解毒的族人出發前往大夏,安排出去了嗎?”


    心腹回道:“不日前已命人快馬加鞭動身了,另雇了十個護衛隨行,一人配兩匹馬,用的都是最好的藍月馬,馬休人不休,一個多月就能趕到大夏京城。”


    族長頷首,“好。務必讓他們再快些。”下麵的話聲音壓得更低,“王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穆蘭嫁去北疆一事一定要謹慎行事,絕不能讓人發現我們嫁去北疆的是真正的聖女。還有——”他餘光瞥了眼忽律穆惜,看他一聲都不吭的倔強性子,眸色暗下,嗓音低到僅有他們二人聽見:“這個逆子把穆蘭看得比命還重,為防止他生事攪黃了我們與北疆的合作,通知北疆那邊,我們願意早日將穆蘭嫁過去,趕在四月十七日之前,記住——這個消息絕不能透露,悄無聲息地把穆蘭送入北疆。”


    心腹應下:“屬下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


    錦鳶備受長途奔波之累。


    哪怕她心性再如何堅忍不拔,但仍無法緩解逐漸笨重的身體所帶來的負擔。


    進了屋子躺下後,小腿、雙腳已水腫的極為不適。


    人也昏昏沉沉的入睡。


    直到聽見梅姑帶著大夫進來,她有心想醒來,但眼皮沉重的怎麽也睜不開來,隻能這般半清醒半迷糊的聽著大夫的診斷。


    “這位夫人母體太弱,腹中胎兒看著卻是不小,母弱胎大,不是…吉相啊。”


    “母體虛弱該怎麽滋補?大夫隻管開藥方就是,別說是每日參湯魚翅燕窩,再昂貴的藥材我們也吃得起!”


    大夫連連歎息:“如今母體太虛,也無法隨意滋補,就怕都補到胎兒身上去,養的胎大必定就要難產了!老夫實在不善保胎之道,貴府還是另請高明罷!”


    “大夫——大夫!!”


    聽著像是梅姑實在挽留不住這位大夫,隻好將人送出去,又尋來人,讓他們去打聽城中有哪個大夫擅治懷胎夫人,不拘銀錢,通通都請來。


    錦鳶逐漸睜眼清醒過來。


    耳邊響起大夫的話。


    眼眶微澀,卻已經哭不出來。


    腹中的孩子像是意識到了母親的不安,在腹中一鼓一鼓的活動著手腳。


    錦鳶撐著靠坐起來,低頭看著自己腹部的寢衣都被頂起來一個小包,沒一會兒又消了下去。


    異常活躍。


    她這麽看著,眸中便已生出無限溫柔來。


    她與孩子都要活下去。


    梅姑送了大夫後進來,看她已經醒來,忙快步走到床邊坐下,關切道:“姑娘醒了啊,怎麽不再多睡會兒,這會兒看著臉色已經比方才好了不少。”


    錦鳶:“方才…大夫來過了麽是嗎?”


    梅姑遲疑了下,才回道:“姑娘聽見了?姑娘也別太擔心,大夫們的話聽起來總有些危言聳聽,喜歡將病症說的極為嚴重,剛才那個大夫不善婦人病,咱們再請其他大夫來慢慢看,總能治好姑娘的。”說著,梅姑玩笑了一句,“不瞞姑娘說,二少爺有的是銀子,藍月找不到靠譜的大夫,咱們就往大夏、北疆去請,銀子撒出去,還愁找不到好大夫?”


    她說的是治好姑娘。


    而非是保全腹中‘二少爺’的孩子。


    錦鳶頷首,語氣真摯了些,“有勞梅姑了。”


    如今為了自己與孩子,她隻能選擇欺騙梅姑,默認腹中孩子是忽律穆惜的。


    梅姑麵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今後都是一家人了,說什麽謝不謝的。姑娘腿上已經開始浮腫,睡覺時腳下墊一個枕頭,把腿抬高些,我在去做些消腫的羹湯來。”


    就這般,錦鳶在這座院子裏生活了下來。


    進入孕晚期後,肚子每日都在變大。


    甚至壓迫擠壓到胸腔,早起時就會心慌、喘息,再加上庫斯特氣候炎熱,每過一日都折磨著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試婚丫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裏豆沙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裏豆沙包並收藏試婚丫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