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著錦鳶的手親昵的坐下,像是看不夠似的,目光疼惜地看著錦鳶,“那日在錦家雖然隻見了你一麵,姨母就嚇了一跳,同垚娘實在太像了,今日再仔細看你,尤其是這雙眼睛,愈發像極了她,小蝶倒是更像你們的父親,與垚娘隻有三四相像。”


    錦鳶掀起眼瞼看向錦氏,“姨母在錦家見過爹爹和我妹妹?”


    錦氏怔了一瞬,快到錦鳶都沒有注意到,她溫柔頷首,言語周密的一字不漏,“他們在錦家住了這麽久,姨母自然見過。”她伸手,身子略微前傾,握住錦鳶的手,嗬護著攏在手掌心中,“姨母膝下無子無女,垚娘是我的妹妹,我便將你當成親生女兒去疼愛,你也隻管將我當做母親依靠。”


    錦氏不願多提爹爹與小妹之事。


    錦鳶察覺了,卻並未過多在意。


    或許是因姨母提及爹爹時,語氣中難掩的厭惡之意,似乎是怪爹爹拖累了母親,又怪爹爹不向錦家提及自己的存在。


    無論是何緣由,爹爹和小蝶都已經不在。


    這些舊事,她也無心探究。


    錦鳶故意露出溫順依戀之態。


    “有姨母這句話,錦鳶再不是一個人了。”


    錦氏欣慰,將她攬在懷中。


    在一眾婢女婆子眼中,赫然是一幕感人的母女相擁。


    敘完舊後,錦氏又寬慰錦鳶幾句,才將錦鳶鬆開,道:“自滄州一戰後,王爺與將軍聯手作戰殺敵,關係親近不少,而你如今是趙將軍的侍妾,你我之間更該時常走動來往才是。”


    錦鳶垂首,“姨母說的是。”


    錦氏又繼續道:“本該今日讓你先去向王爺請安,隻是你來得不巧,王爺出門去了。待下回來罷,姨母再領著你去見。”


    錦鳶依舊應好。


    錦氏像是想起什麽,無奈搖頭笑了下,“有一事你也應該有所耳聞,王爺他風流多情,但凡在府中,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鶯鶯燕燕,到時見了,難免嚇到你。”語句之中,絲毫不見哀怨之意,接著又隨口問了一句,“小鳶見過王爺麽?”


    錦鳶斂眸想了下,“在滄州時有幸見過王爺兩回。”


    “是了,你去過滄州。”錦氏目光依舊溫柔,問道:“之前便不曾見過王爺?聽府裏的喬氏說,她與王爺前去趙府時,在門口撞見了一個丫鬟,姓錦,與我有幾分相像,王爺還同那小丫鬟說了幾句話,那個小丫鬟可是小鳶?”


    縱使錦氏溫柔,語氣隨意如家常閑聊。


    錦鳶謹慎,心底戒備已起。


    喬櫻兒曾在姨母麵前提及過她?


    是因何事?


    喬櫻兒提了王府前的那一次,秋獵那次也向姨母說過了麽?


    她想了下,作恍悟狀,“您提了後才想起來,在滄州之前一共見過王爺兩回,兩回都是我正在當差,王爺問的也是主子的事情,這才都忘記了。”


    錦氏好奇的哦?了一聲。


    “一回是在趙府門前,還有一回是在什麽時候?”


    錦鳶藏起眼中的探究。


    錦氏慈愛地望著她,“小鳶不願意說,姨母也強迫你,姨母隻是想多知道些你從前的事情罷了。”


    她不動聲色,打著長輩疼愛的名義。


    錦鳶如何能不回。


    “您想知道,錦鳶自是願意說的。還有一回稍早些,是前兩年隨同去延陵圍場秋獵時,同喬氏一同見過王爺。”


    錦氏愣住,眉心猛地一跳。


    兩年前的秋獵——


    這一句話似有千斤重的石頭毫無征兆地壓下,令她險些喘不過氣。


    她嫁入王府二十多年,除了第一年王爺曾寵幸她幾次外,之後便徹底將她遺忘,連她院子都不曾踏足過一步。


    可再兩年前,王爺卻忽然再次傳她侍寢。


    那一個日子,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正是王爺秋獵回來的第一個夜晚!


    他不曾去寵幸新納的喬氏,而是傳她這個被遺忘了二十多年的側妃前去,粗魯而強勢的再度占了她的身子。


    那一夜,比起激動,她心中布滿不安。


    如今想來,難道……


    王爺忽然想起她來,是因錦鳶?


    又或是——


    是因錦鳶那雙像極了垚娘的眼睛?


    “那時候…”錦氏強行穩住自己麵上的情緒,柔聲問道:“王爺和你說過什麽話?”


    錦鳶疑惑漸起。


    姨母為何對她見王爺之事如此在意?


    她正要探究一二時,門外忽然傳來下人的一連串下跪並請安聲。


    整個王府之中,僅有一人能讓奴仆下跪叩首請安。


    是南定王來了。


    錦氏順著聲音看向門口,眼底神色沉沉。


    待王爺的闊朗笑聲傳入廳堂之中時,錦氏拉著錦鳶站起身,朝外走了兩步。


    南定王的腳步聲沉穩有力,一身玄黑銀底蟒紋錦袍,身影高大偉岸,遮得廳堂裏都暗了幾分。


    他心情極好,大笑著進來。


    錦氏與錦鳶連忙行禮。


    南定王邁的步子極大,經過她們二人麵前時,帶起一陣風刮過,待風落下後,他已在上首位置坐下,邊抬手邊說道:“聽說今日側妃家中來人?”


    二人謝恩。


    錦氏的心已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寧,麵上又要裝出得體從容來,“是,王爺。”她目光疼愛的看向身旁的錦鳶,道:“這孩子是我娘家妹妹的女兒錦鳶,便是王爺前幾日同妾身提及的,趙將軍的侍妾錦氏,前幾日剛認回錦家,今日特地來向妾身請安。”她招手,溫柔指引著錦鳶上前兩步,“錦鳶,還不快快見過王爺,若非王爺,咱們一家如何能這麽快團聚?”


    錦鳶上前,下跪行大禮。


    “錦鳶拜見王爺。”


    才叩了一個頭,聽見上首的南定王免了她的禮,又讓錦鳶抬頭,一見了她的麵容,便撫掌大笑:“還真你這姑娘!當日在滄州城時,趙將軍請本王代為送你出嫁,沒想到還真成了一家人!”他抬手指了下錦氏,笑道:“既然你是錦氏的外甥女,當叫本王一聲姨夫才是!”


    南定王一派武將的行事作風。


    說話擲地有聲、中氣十足。


    錦氏難掩眸中震驚,直直看向上首端著的南定王爺——不說垚娘庶出,與她並非同母的姐妹,便是她同父同母的兄長之女,以她側妃的身份,也從未叫過王爺一聲姨夫!


    王爺這話,究竟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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