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鳶掀了被子,雙腳已踩上踏板。


    身後伸來一雙胳膊,輕而易舉攔腰將她帶了回去,又掀開被子把人周密的抱在懷裏,聽著趙非荀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不用這麽緊張,是這些日子實在忙碌,晚上屋子裏太熱出了汗才著了涼,休息半日就好。”


    明明是她將風寒傳染給大公子了。


    可大公子卻說是疲累、受涼所致。


    錦鳶眼眶發酸,在他懷裏輕輕蹭了下。


    惹得趙非荀暗吸了口涼氣,在她臀上稍用力拍了下,“現在還在鬧爺?”


    錦鳶抬起頭,蹭得頭發有些微亂蓬鬆。


    眼眶發紅,裏頭烏潤,凝了水珠。


    “大公子——”她忽然生出一股子力氣,從他懷中掙紮出來,甚至還大著膽子壓住他的胳膊,順著這個動作,錦鳶半身壓在他上方,肩上的發絲垂落,有些調皮的落在他的胸膛、肩膀、麵頰上。


    癢癢地。


    “是您說的,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小丫鬟紅著眼,明明生得溫順無辜,此時口吻格外嚴肅。


    趙非荀實在沒將一個風寒放在眼中。


    又被小丫鬟的口吻氣笑,“錦鳶——”


    唇上被小丫鬟的手掌輕輕捂住,“大公子額上有些燙,分明已經開始發熱了,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時候。您躺著歇息,奴婢去煎藥來!”她口吻強硬,偏一雙眼睛積滿了水霧,仿佛隻要他一搖頭,就能湧出眼淚來,最後,她又柔軟了語氣,輕輕哀求:“好麽,大公子。”


    小丫鬟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男人抬起手,將她的麵頰攏住,用掌心摩挲了下。


    讓他如何拒絕。


    “依你。”


    他允了。


    錦鳶得了允準,撒開人掀開被子立馬下床,動作快到連趙非荀都吃驚。


    他看著小丫鬟抓了件鬥篷就衝出去的背影,忍不住額頭猛跳了兩下:“錦鳶!回來穿了衣裳再出去!”


    腳步聲這才折返。


    似乎是擔心趙非荀反悔,小丫鬟躲去屏風後穿戴,沒一會兒就穿戴整齊出來,隨手在窗前的妝奩盒中抓了個木簪盤發,又急著出門去。


    在錦鳶眼中,大公子患風寒,是件大事。


    尤其還是因她之故。


    她守在廚房的爐子旁寸步不離,又時刻看著正屋的方向,生怕大公子仍要出門去府衙辦差——哪怕大公子要去,也要喝了藥後再出門。


    熬好藥後,放在屋外涼到能入口的溫度,她才端著進屋去。


    趙非荀半靠在床頭,手裏拿著下麵送上來、堆在他書房裏的文書,顯然是方才他下過床,自己去書房裏取來的。


    錦鳶將藥碗遞過去。


    趙非荀一手接過,正要昂頭喝下時,看見小丫鬟盈滿擔憂的眼神。


    這個眼神實在眼熟。


    小丫鬟實在溫柔又膽小,他身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傷,都能讓小丫鬟分外上心,日日惦記著要給他擦藥。今日不過是一個風寒,小丫鬟更是擔心得連眼睛都紅著。


    但——


    他不討厭這份心意。


    甚至——


    還有些享受。


    被人這麽記掛在心底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那他也偷得浮生半日閑,借著風寒,好好歇息半日。


    趙非荀端著藥碗,一口飲盡,把藥碗還給小丫鬟。


    小丫鬟接過,欲言又止地拿眼神看他。


    趙非荀挑眉:“何事?”


    錦鳶有些好奇:“大公子不覺得這湯藥苦麽?”


    趙非荀沉吟了聲,像是在回味口中的味道,須臾,眉頭皺起,“這會兒味道才湧上來,是有些苦。”


    小丫鬟從懷中取出用油紙包的果脯:“快吃一口這個,壓壓口中的苦味。”她展開油紙,素手捏了一塊,遞到趙非荀唇邊,小聲解釋道:“這方藥藥性猛,喝完後發一身汗很快就能好,就是苦了些。”


    讓他喝藥後吃果脯?


    這小丫鬟是把他當成孩童照顧了?


    “不必。”


    趙非荀看都沒看一眼她捏著遞來的醬紅色果脯,區區這些苦味,他更是不放在眼中,他伸手,握住小丫鬟的手腕,輕輕一扯,將她壓在胸前,低頭吻下。


    錦鳶在他懷中,身子僵硬。


    寸寸被安撫,送來湯藥苦澀的味道。


    苦得她都忍不住想要皺眉。


    趙非荀鬆開她,趁著小丫鬟雙唇仍未完全合上時,從她手中捏起果脯塞了進去,又問她:“不苦了罷?”


    果脯酸甜,瞬間趕走苦澀。


    錦鳶下意識點頭。


    點完頭後,她才發現趙非荀含笑看她的眼神,知道自己這又是被打趣了,兩頰微紅,咬了下唇,端著空碗起身快步逃了出去。


    在廊下撞上啞婆婆,啞婆婆匆忙間看見姑娘臉頰發紅,拉住她的胳膊,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下後才放心。


    而錦鳶的臉也更紅了。


    啞婆婆:?


    錦鳶:……


    啞婆婆了然。


    錦鳶??


    任由啞婆婆笑的一臉慈愛的看她,手上打著手勢。


    【男人在病中難免會嬌氣些,姑娘多多順著將軍些就是】


    錦鳶跺腳,輕嗔:“婆婆!”


    她、她都這麽照顧了,還要怎麽順著……


    還是啞婆婆知道姑娘初為婦人,麵皮薄,禁不住打趣,這才放過她。


    錦鳶才逃入廚房。


    煮了壺熱水送去屋中,在門外聽見從裏頭傳來的一兩聲咳嗽,錦鳶又去後院裏找藥。


    她記得,郡主娘娘給的一應藥中,有止咳的川貝枇杷膏。


    *


    趙非荀喝過湯藥後,便起身去了書房。


    讓他一日都歇在床上,除非是重傷到下不了地,否則對他而言就是酷刑。


    為了安撫小丫鬟,坐了會兒也是極限。


    他今日不打算去府衙,但吩咐了輕風把府衙裏的折子、文書一應都搬回來,他在書房裏一一批閱。


    陛下允準免稅三年的批文也下來了。


    趙非荀鬆了口氣,命輕風去禮房把批文謄寫上榜文,即日張貼告知出去。


    關於他懇請陛下恩準在青州府種植甘薯、洋芋一事。


    陛下也允了。


    趙非荀看著上麵一個鬥大的‘允’字,卻未將折子拿給輕風,而是由他收了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繁雜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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