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黎盧之中是被王子們的爭鬥鬧得地覆天翻而黎盧之外在聖愛希恩特帝國的西部國境也因為一直深入動部聯盟的凱曼先鋒部隊的入侵而烽煙四起。


    此時凱曼軍雖節節勝利但戰線也還未推進至此離聖愛希恩特本土還有一段距離。這支孤軍深入的隊伍能在眾敵包夾之中保持不滅甚至對聖愛希恩特造成一定威脅乃是因為它實際可算是凱曼軍隊中擁有最強戰力和最大機動力的一支。


    它的領導者是曾率魔族大軍蹂躪人界大地、令十年前人界損失慘重的魔王羅炎而它的全部成員都是羅炎從魔界召喚來的具有中等智能、生命力強韌、能輕易飛越高山大河的有翼魔人。雖然不是足以對人界安危造成威脅的高等魔族但在羅炎率領下已經是人類普通軍隊難以阻擋的堅強戰力了。


    這支魔族部隊在聖愛希恩特邊境諸省中不斷遊擊騷擾對第一王子和二王子的外省駐軍力量都有所牽製。這兩方軍力相互間沒有生大的衝突除了忌憚這中立的三省駐軍外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在黎盧西麵百裏之外有一塊土地剛經曆過人族與魔族部隊的戰火的煎熬。被烈火燒焦的黑色大地上躺著的多半是聖愛希恩特士兵的屍體。


    不久之前這裏生過一場魔族部隊與聖愛希恩特第三軍團的遭遇戰。雖然雙方都不想打這場意外的戰兩軍一觸即分羅炎麾下的強悍的魔族部隊還是讓第三軍團在這裏留下了上百士兵的生命。


    戰事過後先前激烈的廝殺呼喊聲早已消逝戰場上一片死寂。戰火產生的蒼黃色濃煙布滿天空穿透煙霧照射下來的陽光似乎也染上了這種色彩令陽光下的事物浮現出一層如死人肌膚般的不祥的蠟黃色。天幕下紅色的人血和未熄的火焰讓焦黑的大地看來仿佛在沉默地淌著鮮血。


    煙火熏炙著人肉散出引人作嘔的焦臭味。烏鴉和禿鷲在天空中盤旋焦躁地等待著享用下方的美食。


    而令它們不能立刻下來大快朵頤的是下頭眾多佝僂著腰在地麵上蠢動的身影。他們是鄰近村落的居民每當一場戰事過後他們便從藏身的地方跑出來到戰場裏翻找屍身搜刮一切可用的東西的人們。


    這一帶的村莊原本還算富足但魔族來了固然要殺人搶東西本國的軍隊來了同樣也要他們供奉食物用品幾經戰火蹂躪後一些家境不好的人的生活已經艱難到令很重顏麵的聖愛希恩特人做出劫掠屍體的行為來。


    “唔……在關係到自己生存的時候人族可以拋棄掉平日掛在麵上的尊嚴也顧不到什麽“物傷其類”的悲哀可以完全和上頭那些扁毛畜生一樣冷漠地從同類的屍體中尋找能讓自己活下去的東西……嗬嗬等級低一些魔族如果看到太多同類的屍體倒是很容易暴走不顧後果地胡亂攻擊敵人。他們倒是反該好好學學人家人族的冷血哪……”


    平日在旁人聽來清澈而充滿活力的嗓音吐出帶著淡淡嘲諷的話語。此時聽來那種清澈竟更加讓人覺得這聲音缺乏人性氣息。


    灰暗陳舊的衣襟被風吹得鼓蕩不已非但無損於其主人姿容的端秀反而更增一股脫俗流的氣韻。維洛雷姆依舊是一身流浪藝人打扮靜靜立於戰場之中看著這一切。


    懾人的金銀妖瞳冷冷地映出黃、紅、黑交織成的淒豔畫麵。血腥恐怖的畫麵在他眼中似乎隻是一出不甚精彩聊以打時間的戲而已。


    而如果是不知道他這異色眼眸底細的人看到這副畫麵——在彌漫著死亡氣息的戰場上出現這麽個有著傳說中是惡魔標誌的“金銀妖瞳”的詭異俊美男人……這樣的情況下很難不令他們以為是撞上了從冥府之國度降臨人世的妖魔。


    因而當翻找屍體的幾個村民接近這裏猛和他打了一個照麵時都嚇了一大跳。緊張地握住了身邊任何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借助喝聲為自己壯膽:“你是什麽人?!”


    “等一下別緊張!”那個“妖魔”立刻高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威脅性以和善地笑容化解村民的戒心。


    “我是正巧經過這一帶的流浪藝人。請問這裏附近有可以讓我表演好混口飯吃的村莊嗎?”


    哪裏都總還是有貧富差異的存在的。雖然一些村民窮到去搜屍村莊中依舊有些做小買賣的也有些人有閑錢給流浪藝人的表演捧場。


    “最後獻給大家看的是小弟從天神那偷來的諸神的禮花。它帶有無數天神的祝福能帶給所有看到的人好運……”


    裝模做樣的說出這番話的時間裏維洛雷姆已經聚斂起大量的魔法精靈。把空空的手掌示給觀眾看過後握拳往天上一拋其實卻是催動魔法精靈在上空顯露他們的光芒無數各色小光球在離人們數十尺的空中閃爍著碰撞間又閃耀出更多斑斕的色彩煞是好看。


    雖然維洛雷姆無法做到魔王同時召喚六大係魔法精靈的程度不過就一個禮花的色彩而言也已經足夠了。觀眾看得開心紛紛向他拋擲錢幣。人們猜測著他剛才的魔術究竟是怎麽搞的玄虛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拋擲著掙得的錢幣維洛雷姆卻並不見得如何歡喜隻是淡淡地看著正四下散開的人群的反應。有的人一口咬定那是幻覺有的人則認為觀眾中一定有替他放煙火的“托兒”有的人怎麽也想不明白幹脆相信了他“諸神禮花”的說辭以為自己也受了神的祝福丟下了更多錢幣後高高興興地回家。


    當然沒人想到會有這樣變態的魔法師施用原本可以產生強大破壞力的魔法單取其聲光效果來炮製出旁人眼中不入流的魔術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猜到這個魔術的真正玄虛。


    幾星散著微光的魔法精靈飄落魔術師身側似在好奇這個人為什麽大動幹戈地把大家召喚來卻隻要大家點光做做樣子。維洛雷姆輕輕彈動手指將它們彈走。


    他不會無聊到對沒有靈魂的魔法精靈解釋以真正的魔法能力來表演不入流的魔術甚至還馬馬虎虎地讓表演失敗不過是因為他覺得觀察人們因此表現出來的千姿百態倒比這個世界大多數人熱衷的謀取權勢名利來得更有意思許多。因為隻要他有意願憑他的力量要達成那些有形的目標不過是如運作機械般簡單必然的過程有何樂趣可言?反倒是人性千奇百怪借表演的機會觀察人們形形色色的反應讓他可以沉迷許久。


    ……隻是自從不敢再跟蹤蘿紗、艾裏他們之後這一向帶給他很多樂趣的娛樂似乎也變得有些乏味了。他把原因歸結為那件事沒個了結便中途放棄心裏大概有些放不開吧……不過眼下可能令自己動了感情的蘿紗實比魔鬼還恐怖(他倒不覺得魔鬼有多恐怖就是了)。再放不開他也不想回去麵對她。


    收拾好攤子觀眾也散盡了。他突然現不知什麽時候旁邊多了一個算命攤。一個披著灰白鬥篷的男人耷拉著腦袋靜靜坐在“神算”的幡旗之下。


    眼熟。好眼熟的家夥。


    維洛雷姆皺了皺眉。……雖然這人實在不起眼但就是覺得好象在哪裏見過。


    他突然想起來了。一個一身灰白幾乎沒半點存在感的家夥不就是那個在自己跟著蘿紗他們時看到過好幾次的另一個跟蹤者?自己不再跟著蘿紗後也就再沒見過他這還是第一次他主動出現在自己麵前會有什麽用意嗎?


    再度潛心感應老頭的氣息仍舊是一如最普通的人類他體內沒有什麽力量甚至連一個合格的占卜師應有的魔力都沒有看來是個江湖騙子……應該不會對自己產生威脅隻是心裏總覺得這老頭不會那麽簡單。


    權當是無聊時的消遣他走到算命攤前隨意問道:“老兄也是剛來的嗎?現在生意不好做吧?”


    “嗬是啊。”算命師如同被砂紙磨過的沙啞嗓音令維洛雷姆微微皺眉。“老弟今天的收獲倒是不錯。不如請我去酒館裏喝上一杯?”


    維洛雷姆仔細盯這算命師被前遮去大半的臉孔看卻現他的皮膚上並沒有多少皺紋下撇的嘴角也沒有衰老的人固有的紋路。雖然還是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這實在不能算是一張老人的臉。他給人的蒼老感覺與其說是來自他的相貌毋寧說是從他整個人身上散出來的垂暮之氣造成的。


    有意思。


    維洛雷姆必須承認自己已被他挑起了興頭。於是這往常必定認為是老酒鬼借機討酒喝一口加以拒絕的請求破例得到了他的應許。


    “好啊!難得碰上咱們哥倆好好聊聊。”


    鄉下的酒館自是簡陋兌過水的酒喝起來也淡而無味倒是舞台上不停扭動腰肢的年輕舞娘雖然容貌帶著些許土氣那股青春悍辣的風味倒還頗有幾分看頭。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吧?”盯著舞娘的腰肢維洛雷姆先開口試探。隨即他便覺得自己的話挺好笑先笑了出來:“嘿嘿這句話聽起來怎麽這麽象搭訕女人的老套技倆?別介意啊。”


    “我差不多是和你同一個時間開始跟在蘿紗他們後頭。追著同一個目標要想完全碰不到麵也不容易呢。”


    算命師的話肯定了維洛雷姆先前的懷疑。隨即他把事情反過來想便產生了新的懷疑。


    既然現在自己沒有再跟著蘿紗一行按理就沒有再和他碰麵的理由。那麽他這次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是不是就可以推斷他根本是有心地前來尋找自己?


    而隨後算命師對他後一句純粹隻是調侃的話的應答對他來說太過震撼令他一時放下了這個疑問。


    “嗬嗬如果這真是你搭訕女人的方法的話我也不會介意。離開魔界轉眼已經十年了可我還記得當年魔界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巴望著你對她們說這句話呢。能得到貴為魔界最具實力的德拉古達家的家主年紀輕輕就以橫溢的才華享有盛名的維洛公爵的垂青可是無數魔界女人的夢想啊……呃或者還有男人?”


    和兩百年前依靠力量將前王拉下王座取而代之的出身平凡的魔王羅炎不同德拉古達家族是擁有最悠久曆史和最高貴血統的家族在魔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若不是身為當代家主的維洛公爵本就看那暮氣沉沉隻知號施令要下屬奉養他的前王不順眼決定隻要羅炎不侵犯到德拉古達家便袖手旁觀羅炎何時才能登上魔王寶座還是未知之數。


    那之後德拉古達家族便成為在魔界中有著然地位的一族除了確立最基本的從屬關係外羅炎也從不多加插手他們勢力範圍內的事。


    但維洛在魔界雖是大人物人界卻不應該有人認得他!


    沒有理會最後那句玩笑維洛雷姆的灰眸中精光乍現迫人的威勢陡然自他身上如怒濤般向四麵澎湃而出。


    正跳著舞的舞娘奏樂的琴手聊天的客人給客人倒酒的酒保甚至躲在櫃台角落偷偷往酒裏兌水的店老板幾乎每個人都感受到這股無名威壓被逼得打了個寒顫。有比較敏感的人看向維洛雷姆這裏幸而緊盯著算命師的他背對著眾人沒人看得到那如芒刺般幾乎可令被看的人肌膚刺痛的目光。所有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噤了聲停了動作整個店一瞬間出現了詭異的沉寂。


    在這寂靜中維洛雷姆向坐在他身邊的男人低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怪異的寂靜一閃而逝店裏畢竟都是普通人沒有人明白剛才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家一回過神便繼續著原先的喧鬧。店裏的氣氛又恢複了原先的平和。


    而算命師也仿佛絲毫不為維洛雷姆剛才激動之下泄露出來的威勢所動仍是以原先那副不緊不慢的神氣答道:“我啊說了大概也不會有人記得了吧……”看維洛雷姆一副要暴走殺人的架勢他忙笑著揮手安撫:“好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瞞你。我是十年前被魔王陛下毀掉力量驅逐到人界自生自滅的那個人……”


    “你是……那個紀貝姆?”維洛雷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變了很多嗎?”紀貝姆苦笑起來摸摸花白的沉默良久。


    “已經不是當年在魔界時的那個紀貝姆了樣子變了一些也不算什麽罷……”


    維洛雷姆默然看著他。十年歲月對於人類來說算是很漫長的但對於有著數百甚至數千年長久生命的魔族來說不過是轉瞬即逝。十多年前他曾隨同羅炎來說服德拉古達家協同出兵加入對人界的戰爭那是維洛最後一次在魔界見到他。那時的紀貝姆給維洛留下的印象至今依舊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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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沉默而讓人難以忽視的魔王身後他曾是何等耀目的存在?他是日正中天的魔王羅炎最為倚重的大將風華正茂能言善道魔族中少有的絕頂智慧讓他白皙優雅的外貌更具有蠱惑人心的力量與其說是魔族倒更近似早已絕跡的神族引得多少美女曾為他癲狂。而皮相下隱藏的在羅炎陣營中僅次於羅炎的力量令膽敢輕視他的魔族都嚐足了苦頭。


    當年自己對入侵人界沒有興趣婉拒了他們的邀請。他們記得當年自己不阻撓他們同前王的戰爭的情麵也並沒有報複徑自召集強者侵入人界向人族動攻擊。那之後沒過多久事情便全都變了。


    原本應是不敗的魔王竟然被小小的人族女魔法師所封印。而在那之前更傳來令人難以理解的消息:紀貝姆大將竟會因為忤逆魔王的罪名被羅炎毀掉頂上魔角後放逐人界。自己便再沒有見到他。想不到區區十年過後當年的風采竟然完全消逝了。


    魔角是魔族難以掩飾的標誌也是蓄積魔力的根源一旦被拔除魔族便會失去力量。但是單純失去力量應該不會對他的形貌有如此大的改變這種改變隻有從內心受到巨大影響才可能生……


    “當年究竟生了什麽?”維洛雷姆忍不住問道。


    “我自作孽罷了沒什麽好提的……”紀貝姆仰頭猛灌下一口酒象是要衝掉腦中不快的事。把玩著酒杯他似是不經意地問道:“倒是你剛現你也來到人界時真是很吃了一驚。怎麽?一向懶得管事的維洛公爵當年拒絕了我們一起攻打人界的邀請不可能現在倒起了興趣吧?”


    “哈怎會?”知道紀貝姆不想說的逼他也沒用維洛雷姆便不再多問。“隻是在魔界呆了那麽久可以有點意思的事都玩遍了。前兩年實在悶得不行索性就跑到人界來玩玩而已。你該知道穿越人魔界間的結界對我來說早不是問題。”


    雖然許多魔族對用力量讓人們臣服的事樂此不疲但維洛雷姆並不會是其中一員。


    “屠殺人族有什麽意思?不過是用體力不用腦力的事在魔界隨時都可以做何必巴巴地大老遠跑到人界來做?倒是現在正趕上人界難得的大亂隨便轉轉都可以看到不少好戲這可比單純打打殺殺來得有趣多了。”


    換而言之他就是那種喜歡幹湊熱鬧看白戲的無聊男子。時機湊巧時還會興風作浪、推波助瀾上一把好讓戲更精彩些。


    既是舊識在這裏見麵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而且談話的對象是不可能回到魔界的人維洛雷姆索性無所顧忌地說起心中的想法。


    “前些日子聽到魔王陛下重現人界還召喚出魔族部隊與人族軍隊開戰的傳聞我怎麽能漏過這麽有趣的事呢?當然就跑來這裏看個究竟了。”


    故意在紀貝姆麵前提起他過去曾效忠的君王他果然如維洛雷姆所想的無法再保持淡然。他傾身向他問道:“先前那場戰爭你看到他了嗎?有什麽想法?”


    “唔……魔族部隊不過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有翼魔人而已這場戰沒什麽看頭。領軍的看來確實是羅炎本人隻是他好象懶懶地挺有些怠工。今天這一戰如果他有心出手至少可以把那支人族部隊留下一半下來。不過或許是他受命故意有所保留倒也難說……”


    一邊說維洛雷姆一邊留意觀察紀貝姆的反應見他神色木然看不到什麽有趣的反應心下頗有些失望。直到聽到他輕歎道:“看來果真是如此了……”不由拔尖了耳朵十分好奇紀貝姆的“如此”究竟是怎麽回事偏偏他又什麽都不說了隻是陷入沉思中。


    冷場了一陣正當維洛雷姆開始覺得無趣考慮要不要結束這次談話時紀貝姆打破了緘默。


    “喂你應該也有所察覺吧?”


    “唔?”盯著台上舞娘的維洛雷姆一尋思亦現了一事“你這麽一說我也看出來了……”


    “果然不愧是德拉古達家主維洛公爵。”紀貝姆的聲音陡然沉冷下來半側了身肅容麵對他準備進入正題。


    “你也現魔王陛下轉移目標撇開第二軍團轉而對付第三軍團的用意……咦?”


    “這舞娘腰雖細其實定是生過孩子的婦人了。身材恢複得再好肚皮總沒有少女的光滑細柔……啊?”


    兩人同時講起心中所想在現對方說的話跟自己所想根本是南轅北轍時同時以驚異聲作為收尾住了口。隨即兩人都悶笑出聲。


    “好好還是你說吧!究竟是什麽事?”維洛雷姆忍笑問道。他感覺得到紀貝姆剛才在講的大概才是他專程來見自己的目的。


    “凱曼國王派這支軍隊到聖愛希恩特境內騷擾是為了什麽你應該看得出來吧?”


    “哈考起我來了?雖然剛才想的方向錯誤那隻是一時疏忽啦!我不至於連這都看不明白。”


    維洛雷姆笑道:“聖愛希恩特乃是神聖聯盟的核心國它如果無法統合聯盟各國聯盟就隻是一盤散沙。凱曼國王派羅炎刺殺了聖愛希恩特國王目的就是引起內亂讓它無暇對付凱曼。現在那兩位王子哪一位登上了王位都會開始打破凱曼各個擊破的如意算盤凱曼王派出軍隊自然是為了牽製協調兩位王子的力量對比盡量延長他們鬥爭的時間。”


    “不錯。先前這支部隊主要在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所轄區域活動就是因為國都之中第一王子的力量比第二王子占優而第一、第二軍團長卻是擁立第一王子派係中最強的兩員大將號稱帝國雙聖在聖愛希恩特有著守護神一般地位。如果不將他們牽製在邊境第二王子哪還有戲可唱?”


    維洛雷姆心中暗歎這紀貝姆雖是失去了一身力量不過頭腦中的智慧卻是沒有減少半分。看他過得頗為潦倒卻能對情況變化了如指掌對國家大勢看得通透果然不簡單。這樣的男人雖沒有了力量以這等智慧也足以在人界有所作為吧……隻不過他為何要向不相幹的自己說這些?


    一邊猜測一邊思索著紀貝姆的話語維洛雷姆腦中有所領會:“……即是說這次魔族部隊南下數百裏離開第一、第二軍團的轄區開始騷擾第三軍團就表明……”


    “正是。據說黎盧中現在是二王子的勢力占了上風凱曼王便打算讓那帝國雙聖回去赴援了。”


    “哦原來如此。不過……小弟想不明白雙聖回不回去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應該聽說過光、明兩位賢者吧?”


    維洛雷姆神色微動。他自然聽說過他們。三十多年前在魔界光、明賢者的名字是可以用來嚇唬不聽話的魔族小孩的。


    這兩人簡直是專為除魔而生各自修煉的功法能敏銳地感知到魔族身上的闇黑之氣更會在接近魔族時自動地迅銷蝕闇氣。兩套功法配合施用時更成為魔族最難招架的聖力。偏偏那兩個老頭還正義感過剩地以除魔為己任不小心在人界撞上他們的魔族幾乎都沒能生還。


    少數幾個運氣好的逃回魔界後消息漸漸在魔界傳開。先後有不少頗有實力的魔族強者去找他們麻煩卻都是成為他們手下的犧牲品反而給對方平添不少經驗將功法磨煉得愈精純對魔族更具傷害力。後來兩個瘟神除魔除得興起竟還追著逃回的魔族殺到了魔界死在他們手下的魔族不在少數。最後還是被激怒的魔族們群起圍攻他們耗盡氣力魔族的噩夢才宣告終結。


    近千年來魔界都不曾有過這麽屈辱的曆史至今提起這光、明賢者的名字還是讓魔族中人頗覺忌憚。


    紀貝姆續道:“帝國雙聖就是他們當年遺留在人界的傳人。他們也正是因為擁有聖力令當年入侵人界的魔軍不敢在未在人界占到優勢時貿然進犯聖愛希恩特而在聖愛希恩特得到守護軍神一般的尊崇地位。”


    維洛雷姆依舊不明白。“光、明賢者的傳人確實挺危險。不過他們在轄區也好在黎盧也好離我們都有好幾百裏呢。這到底和我們有什麽相幹?”


    “和你是沒有什麽相幹。”紀貝姆的上半句話讓維洛雷姆有吐血的衝動下半句話卻有讓他震驚得忘了吐血。


    “有相幹的是蘿紗。她現在就在黎盧。她連收斂闇氣的辦法都不知道那點未經修煉的闇氣也根本經不起消蝕雙聖一到恐怕就危險了。”


    維洛雷姆不知道自己現在瞪圓眼睛、傻張著嘴的樣子已經完全毀了平時賣藝時假冒“金銀妖瞳”刻意塑造出的憂鬱、冷漠、優雅形象。紀貝姆卻也沒有半分異色隻是靜靜看著等著。


    然後維洛雷姆一句話也沒說便從座位上猛跳起來身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高向門口逸去。一衝出門外他完全忘了周圍有不少村民在場直接施展出高級魔法師才會的飛行術飛上天空急向黎盧方向飛去留下地麵上許多人指點驚歎。


    直到飛出數十裏他才突然醒悟到自己在做什麽煞住身子納悶地喃喃自語:“奇怪了……我幹嘛往黎盧跑?不是早就決定不再和那小丫頭有半點瓜葛了嗎?她有沒有危險關我什麽事?為什麽我要巴巴地趕去救她?”


    沉吟一陣仍是想不出有什麽去的理由。“……還是自去找些有趣的事玩吧。”


    他掉轉方向朝另外一麵飛去。


    “唔……表演時聽說西南方五十裏外的一個村子出了件稀奇事不如就去那邊看看……”


    然而口中雖是嘀嘀咕咕地這麽說著當他留意到時卻現自己竟又在朝著黎盧那兒飛。他驚恐的呐喊聲驚飛了許多下方山林中的鳥兒。


    “咦~~究竟是怎麽回事?明明知道沒理由去的身體為什麽卻自作主張地往她那裏跑?!……我這到底見的是什麽鬼啊~~”


    雖然他一再掉轉方向列出一個個計劃誘惑自己去別的地方然而蘿紗遭遇不測的模樣一在眼前浮現便總是不由自主地向黎盧趕去再無法象平日一樣灑脫地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體會到這個事實後他終於放棄掙紮加快度箭也似地飛向黎盧轉眼便去得遠了。


    在先前和維洛雷姆談話的酒館紀貝姆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欣然地微微點頭:“我果然沒有看錯他果然對她有情。有他相護她應該不會有大礙了吧。”


    事情已了便該回去了。蘿紗周圍和她本身的變數都很多一陣子不在她身邊就讓人忍不住擔心她會不會出什麽新狀況……辛苦雖然辛苦而且大概也不會有人知道自己付出多少心力但這是自己欠下的沒什麽可說的。


    正要飄然離開這裏再度隱身暗中守護那人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轉頭看去見酒店老板逼近過來的臉孔隱隱透出幾分猙獰。


    “客人你的朋友已經跑了你不會“也”忘記付帳吧?”


    智慧如他也在一愣後才醒悟到嚴峻的事實——原本要請客的維洛雷姆已經被自己帶來的消息給逼得匆匆忙忙走了沒顧得上付帳……這幾天忙著尋找維洛的蹤影算命生意根本沒怎麽開張正是囊中羞澀之時……


    看來為了保護蘿紗紀貝姆所需付出的還不僅僅是大量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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