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紅色的粘稠不住地扭曲......


    行天一深埋在血紅的深沉中,癲狂地掙紮,嘶喊,一張張可怖的人臉啃食著,一隻隻粘著血塊的手撕扯著,血紅的深沉讓行天一絕望,血腥的濃香讓行天一恐懼,心中的壓抑,恐懼,害怕,穿過顫抖的喉嚨,勇敢地攀上了嘴唇,然後......


    “不!救我!”淒厲的嘶吼回響在行天一耳旁,以為自己放棄了,以為自己明白了,可結果......


    似乎有點理解被百鬼分食的他最後那一抹驚豔的掙紮了,有些事情不麵對過真正的恐懼,是永遠不會明白的,有些事情不是自以為是的想開了,看透了,就算真的明白了。也許我是明白了,可“我”並不是隻有一個,所謂看透了的“我”不一定真正把另一個“我”也看明白了。


    單薄的聲音終究隻是喊給自己聽,可悲地回響在耳畔。聲音雖然淒厲可悲,但似乎是找錯了傾訴的對象,紅色的粘稠並沒有因為行天一的“傾訴”而停下,反而是化作一隻血紅的大手死死地將自己的食物壓下。


    “不......”


    “轟隆”一聲巨響,血紅的世界又恢複了平靜,大手漸漸地融入了血色的粘稠,而血色的粘稠卻是在慢慢地消失。


    下沉!下沉!!下沉!!!行天一搖著頭,顫抖著,伸出手摸向那已緊閉的入口,“不......”


    “為什麽?”有聲的質問,卻隻有無聲的回答。


    無盡的黑暗,無重力的恐懼,未知的絕望不斷侵襲著行天一那脆弱的神經,“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我不服,我不能死!”在兩種負麵情緒的絕妙包夾下,行天一的生存本能被徹底激發。


    “吼,給我抓住!”行天一充滿血絲的眼珠,死死地盯著紅色深淵壁,張開手掌,艱難地伸出了右手。


    “呲......”仿佛水火不容一般,當手指與深淵壁接觸,卻是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手指印,“怎麽會這樣?”一絲不好的預感在行天一腦中逐漸形成。


    可身體的沉重卻是打斷了這份意料之外的預感,“不......”,腦子已經停止了運轉,竭力地伸長自己的手,掙紮著,期許著,而身體依舊在下沉。


    清晰的手印是那麽的刺眼,扭曲細長的劃痕是那麽的猙獰,行天一抬起頭感受著耳邊呼呼的風聲,眼睛有點不可置信,有點怨恨地望著留下的印記離自己越來越遠。


    驀然低頭,毫無盡頭的黑暗,“不...不...”行天一搖著頭顫抖著,“我不要死!”一股歇斯底裏爆發而出,“啊...啊...”行天一好像瘋癲一樣不管不顧地抓向了那“救命”一般的事物。


    “抓住了,畜生,抓住啊!”期許的悲哀,盡管心中已經知道這樣沒什麽用,盡管很是清楚自己在不斷的往下掉,可因腦中那不斷的執念依舊,“隻要能抓住它,我就能活下去。”


    可一次又一次,換來的隻是一個又一個清晰無比的手印和一條條扭扭曲曲的劃痕。


    深淵蠕動著,不厭其煩地修複著自己的傷痕。那惡心的動作好似在嘲笑,又好像在奚落一般。


    “為什麽?”行天一有點淒然,木然地望著自己的手,徐徐的氣流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身體,“是你?”眼神一亮可隨後又寂滅了,“不,不,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仿佛是在拒絕一般,嘴中不斷地呢喃,“又被背叛了,又被背叛了。哈哈哈!”剛剛還是救世主一般的不知名氣流,剛剛還在拚命護主的功臣,現在卻化作無法甩掉的瘟神,讓人厭惡,讓人害怕。


    “為什麽?”有點自嘲一般地問道,行天一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下沉依然在繼續,行天一的心在略有上升後又掉到了穀底。


    世界就是如此的荒唐,荒唐的讓人可笑,“不想再努力了,愛咋樣就咋樣吧。再也不相信什麽努力就能得到什麽回報,自己努力了,可結果呢,過去還是人努力了,結果莫名其妙地死了,現在也努力了,得到卻是一捧絕望。懶得管了,也懶得想了,就這樣結束也好吧!”無盡的摧殘和折磨早已讓行天一的心傷痕累累,或許是真的累了吧!行天一緩緩地閉上眼睛,挺直著身體下落著。


    不存在時間和空間的紅色深淵,一具屍體直直地落向他所應該去的地方。


    ......


    轟隆地巨響,掀起一片灰色的塵土,“呃......”行天一張大了嘴,睜大著眼睛,像個皮球一樣從地上反彈而起,對於突如其來的變化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行天一瞪大的雙眸中透著迷茫與死寂,“呃......”行天一再次重重地砸進了地麵。


    漫天的灰塵漫無目的地在空中遊蕩,劇烈的疼痛刺激著行天一早已麻木的神經,迷茫而死寂的雙眼慢慢地回神,“啊,好疼!難道我死了嗎?”行天一有點麻木地想到,抬著沉重的眼皮看著漫天的飛塵,行天一有點為難地扯起嘴角,“這就是深淵底嗎?好像空氣質量不太好啊!”有點自我安慰似得開著玩笑。行天一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眼中卻是有點苦澀的,僵硬了不知多久的思維終於也活絡了起來,“原來,我還活著!嗬嗬,我該笑嗎?”心中雖然這麽想,行天一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連選擇死的權利都沒有啊!”


    此情此景是那麽地似曾相識了,“咳...咳...咳...”行天一抬著頭有點激動地咳嗽了起來。


    “啊.....”舒緩了一口氣,很是無所謂的把頭摔在地上,似笑非笑地,有點自欺欺人地說道:“這次你又想怎麽玩我了?我連選擇死的自由都沒有嗎?你以萬物為芻狗,我是不是連狗都不如啊?”


    周遭卻沒有任何人給他回答,行天一有點痛苦地閉上眼睛,想要哭,卻發現自己並無淚水可流,三句自問,行天一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空氣,隻不過三問問出自己的無奈,問出了自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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