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龍行卷異


    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千萬株梅花在一夜間盛開,映豔成一片紅嫣。就算是凜冬時節,長安城依然雍容華貴。


    隻聽“鏘”的一聲,一道白光躥向天際,平穩落於太極大殿之上。隻見那人一縷白裳,左手間握著一柄青劍,那劍不知用何物鑄造,卻是微微發著淺色的青光。


    ——此人正是聞名京城的“青蓮劍客”李白。


    他將青劍拂平,劍指殿頂一端,平聲道:“生為何,何為歸,何是輪回?”


    隻見劍尖所指一方,大殿龍脊之上亦是立著一白色的身影,他英姿挺拔、目光堅毅,似乎胸有成竹,毫無懼畏之意。


    ……


    海魚村“盛世孤兒”少年疾,稷門雀學,恨煞一切,冥冥之中仿佛來自大海。有誰能知道他的驚奇身世。


    五通六甲,才誇八鬥之白公子——李白,他灑醉不羈,千古豪情,誰又能真正明白他內心深處的焉焉惆悵?


    李白摯友李雲行,九族連株怨天不兆,老鼠扶桑複仇而來,誰能敢擋住他的一招“劍魔”!


    三公之長李玉禪,拂塵沉浮,權聚於心,又有誰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且看傲世少年,如何逆轉盛唐榮章,以及那榮章背後的權勢疑謀。


    ——碧水青山便是情,帝王未必即榮耀。(引自文中)


    關於嫣嫣大唐最繁華的城市長安城,它的秘密究竟是什麽?它的命運又終將如何?還請進入《星耀之城·龍行卷異》。


    請君與:


    飲一壺浪漫悠長的古封醇釀;


    聽一曲俠骨豪情的千年惆悵。


    願喜歡它的人一直喜歡,厭惡它的人,也勿須多生惡念。


    故事預設為七卷,共生五十六回,欠於時間和才力有限,逾期更新者,還望見諒!


    窮於一人,必於之完矣。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


    引子:盛世孤兒


    臨淄城西麵有一座山名為稷山,與稷山正麵相對的是臨淄城的西門稷門,因此臨淄人將稷門外一帶稱為稷下。在稷下,距離稷門大約三十裏處又有一處集市小鎮,人稱稷門鎮,也似這稷門鎮卻成為了人間地獄!


    三年前。


    稷門鎮鎮北有一女張氏,婦隨夫姓。


    張婦身懷六甲,並領著十一歲大的兒子居住於鎮北家中,每逢趕集時日便會到集市上出賣一些海貨魚幹;丈夫張緒則長期住居在稷門鎮以北一百多裏外的一座海邊漁村——海漁村,靠打魚維持家裏的營生。


    張緒是捕魚的好手,自打他來了海漁村,村裏有過最大的魚是他捕的,村民們從未見過的魚也是他捕的。於是說海漁村村民們出海前有兩問:一是向老漁長詢問大海的天氣,二便是向張緒詢問魚群的方向。


    這一天尋同往日,在詢問過天氣和魚群方向之後,趁著曉早的大好天氣所有的漁船都出了海。誰都相信今天兒是個滿載而歸的好日子。可是,今天的大海似乎有些奇怪,一直到午飯過後,所有出海的漁船竟連一隻魚蝦也沒有撈著。漁民們有些喪氣,有的已經開始收起了漁網,有的還想等熬過了悶熱的午後再碰碰運氣。


    可是好運氣真的那麽容易就來嗎?


    空氣越發悶熱,無形而笨重的仿佛巨石般壓迫著人心,讓人心慌讓人忐忑不安。海麵上雖微微刮著海風,但是這風刮在臉上,除了能知道它是風以外,便不能感受到一絲涼快。一個皮膚焦黃稍有年紀的老漁民似乎預感到了什麽,不由地緩緩說道:“今天的大海太過平靜!”


    正在這時,海平麵另一方的海魚村卻不平靜。


    老漁長早已站在岸邊,逐漸清晰的海風雖未能吹動地他堅硬的白髯胡須——亦同他那眼眸一樣堅毅而不可動搖;但他的眉宇間卻已經擰成了一條凹陷的垂線,同他眼角的尾紋一樣微微而顫動,就像歲月留在他臉上的滄桑一樣,難以掩蓋。


    老漁長站在那裏已經快三個多時辰了,他的腳步卻沒有要移動的跡象,然而他心中不好的預感卻越發的強烈。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看到海鳥高飛了。”他那雙堅毅眼睛一直遙望著遠方的海麵。


    “船,所有的漁船……趕快出現呀!”他知道,他最擔心的事終於要發生了——颶風就要來了!


    風愈演愈烈,所有的樹木都被吹得傾向一方,沙礫狂飛,屋麵給飛石擊得嘩嘩作響,隻未到傍晚天色已朦朧成了黑夜。


    海麵上吹起的一道道水霧早已模糊了老漁長的視線,但他的眼睛卻一直未離開過那灰暗的海麵。霎時間,那堅毅的目光仿佛閃動了一下,那滿麵的蒼桑似乎也抽動了一下;依稀間,灰暗籠罩的海麵天際中仿佛出現了隻隻船影。


    “終於!謝天謝地,終於回來了!”老漁長皺緊的眉頭終於有了微微地一絲鬆動。


    漁船歸來的信息迅速的傳開,村裏留守的所有人都連忙趕來幫忙,牽引韁繩、遞拿工具、固定船隻,最後確認船隻都已固定牢固了,漁民們都陸續回各自的屋舍去了。老漁長仍然不放心,堅持要對船隻進行最後的清點。


    “不好!少了一隻!”老漁長咯噔一驚!


    “張緒!張緒的船在哪裏?”老漁長又迅速地清點了一遍,沒有!竟在此時,忽然一道電閃雷鳴,霹靂巨響,震徹天空,仿佛已將上天驚擾!老漁長亦是被這巨大的霹靂一震,他抬頭望向那幽暗的天際,不經意想起那句漁家老話:“浪越大,魚越大……”


    “浪越大,魚越大!”這句話亦是仿佛咒語一般,此刻,也在驚濤巨浪之中張緒的耳間環繞。心許,他隻是想給將要出世的孩兒多尋幾樣漂亮的衣裳。卻不曾想,今兒的巨浪絕非尋常那般。


    次日,大海終於息怒了。


    天地間一片寧靜,海與天融在一起,就仿佛到了世界的盡頭,又仿佛空無止境——此刻的畫麵隻能用天堂打開了大門來形容——那兒的時間仿佛停止,空間也似靜止,這樣的美無法形容,完全無法形容的寧靜——無論是誰看到這樣的畫麵都會不由的覺著,此生已是無憾了。


    那“天堂的門口”突然出現了一艘船隻!


    ——它靜靜地停在天際中央,船頭似乎朝著堅定的航向,又仿佛不經意迷失了海航;它就那麽輕盈的宛若飄零在那淨空之中,來自天堂的陽光照耀著它。


    海漁村仿佛才從朦朧中蘇醒,忽然有一漁民驚呼道:“是張緒的船!”


    眾人相望、議論。老漁長匆匆趕來,他完全不敢相信。


    這怎麽可能……任何漁船都不可能……不可能安然地回來……那是——那是他平生,見過的最猛烈的颶風。


    ——可張緒的船,終於還是回來了!


    這不得不叫老漁長驚訝,也讓所有人驚訝。


    聽得老漁長吩咐,幾個漁民將張緒的漁船引到了岸邊,可船中卻空不見張緒,張緒呢?再一看,小小的雨棚內有一個給漁網牢牢綁住的發黑的圓柱木桶和一條碩大的林魚。


    見狀有人低聲私語道:“張緒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


    老漁長又差使兩個漁民將木桶抬到岸上。木桶的一端光滑而發黑像是被海水浸泡過的樣子,看著像是在海中漂浮了很久。另一端蓋子上有個拳口大小的洞口,看不到裏麵的東西。那裏麵會有什麽呢?待得打開木桶一看,所有人都給嚇了一跳,裏麵竟有一個奇怪的東西!


    ——它給一團白色的像是毛發的東西蓋著,完全看不到它的模樣;它蜷縮著,隱約能看到同樣白皙的軀體;它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更不知是為何物?


    難道是水裏的怪物?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麽,更沒有人敢去動它一動!


    ——誰都不敢靠的太近,誰都覺得那應該是某種怪物、惡魔!


    聚集的人群圍觀了良久,除了驚訝便是低聲的議論。老漁長立在一旁久久不語。竟在這時,那木桶裏的“東西”竟然自己動了!


    ——他緩緩抬起頭,明媚而刺眼的陽光從他瑩白的發絲間穿過,照耀在分發間他白皙又消瘦而近乎骷髏一般的麵龐上!似乎陽光有些搶眼,他眯著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像是要睜開,卻怎麽也睜不開來;他微微睜開的眼睛中能依稀看到晶瑩而明亮東西在閃爍,那淚光又仿佛害怕陽光而微顫微閃,他就像從未見過陽光一般。


    忽然,有一漁民驚叫道:“是鬼!”


    圍成一圈的人群猛的激蕩開來,隻見有幾個已經退到了幾丈開外,有的似已看得呆住!所有人都不敢上前,仍然遠遠地看著,似乎在等著那東西自己從木桶裏爬出來!


    果不其然,他站了起來,整個過程十分緩慢,如同剛出生搖搖欲墜的羊羔。有村民道:“天呐,他簡直比剛出生的羊羔還要瘦弱!”在他頑強的選擇生命的同時伶仃地站立著!陽光下,他的身體白皙,竟白若幹酪,他全身的皮膚已經貼緊了骨骼,完全隻剩一副骷髏骨架的樣子——他就像從來沒吃過東西,他瘦如枯竹!


    一名婦孺驚道:“天啊,那就是一個孩子!”


    所有人吃驚的看著他的臉,看著他的身軀,看著他不可思議的頑強,還有他奇異的白發。那“伶仃的羊羔”就站在那裏,將所有人都驚呆了!


    “木桶裏麵竟裝了一個綠瘦少年!”


    “沒錯,的確是一個少年。”


    仍然有人不敢確定的道:“他,是張緒?”


    “胡說,哪有這般的少年!”


    驚訝,疑惑、輿論。


    “這是不祥之兆!”


    “那就是妖怪!”


    “這娃可不能留!”


    “這是張緒誤入了龍煞殿,惹怒了煞神,降來的災星!”


    似是,隻無一人是說好話。


    這時,老漁長威嚴一振,道:“眾人予我住口!”


    所有的議論聲驟然停住。


    老漁長清了清嗓,又道:“這事,自該由張婦來做決定!船是張緒的漁船,這桶和這魚都是船上下來的,自當由張緒……張氏來做決定。”言罷,海漁村安靜了。


    安靜地到了晚上。


    薪薪火光中,張婦終於聽得噩耗領娃趕來了。


    張婦性格倔強,她兀自覺得,這是丈夫在冥冥之中的安排,她不顧眾人的反對,執意要將那少年留下照養。眾人紛紛無奈,但都無可奈何。海漁村的這樁異事總算告一段落。


    可是沒過多久,沒有生活來源的張婦即便賣掉漁船還是陷入了生活難以維持的境地。她不得不頂著身孕去給別人家做些零工,掙幾個零錢,再加上好心人略微的幫助才以勉強度日。隻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領著兩個還未長大的孩兒,靠做零工才可以度日,天下最可憐的也算一宗。


    可老天偏不眷顧可憐之人!


    這一天,張婦在外麵做活,忽然有一村民氣喘籲籲地跑來,又急又驚地道:“快,快那……那,那少年,那少年把你小兒推到海崖下麵去了!”


    這無疑是晴天霹靂,震天巨響!


    整個海魚村猶如滾油澆水,都炸開了鍋!


    老漁長聚眾開會。


    眾人紛紛質問少年,可少年隻是兀自發愣,閉而不答。固執的張婦既未親眼所見,絕跡不敢相信,她認定那人是故意誣造。眾壓之下,張婦隻得帶著少年離開了漁村,一途回往稷門鎮北的陋居家中。眼看生活將落入絕境,但禍不單行,臭聞如同瘟疫一般傳開,張婦“母子”亦是被鎮民排擠。怎奈,稷門鎮的家成了“地獄”!


    但她們能去哪呢?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忽然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張婦腹中劇痛,像是要臨盆早產!少年最是跑遍了稷門鎮裏所有的街道巷子,也敲遍了鎮裏所有家戶的門窗——可是他就如“白鬼叫門”一般,無人敢應!


    張婦流了很多的血,結果,終因無產婆趕至,無能者照看,張婦連同腹中的胎兒一起撒入鬼門,人寰去了!臨終前,張婦奮盡餘力,用沾滿鮮血的手抓著少年的手臂,問道:“我……我那壯兒……當真是你推下崖的嗎?”


    少年給當時的情形嚇壞了,又像是不知該怎麽回答,他久久沒答上來!


    張婦含怨而終。


    夜終歸於寧靜,死一般的寂靜。


    少年望著眼前這位曾不惜一切照顧過自己的可憐女人,許久……


    許久,少年才暗暗的自己答道:“我沒有。”


    少年確實未將壯兒推下懸崖,這期間不免有些誤會。


    那日,少年與壯兒一起到平時常去的海岸崖邊玩耍,那是海魚村海邊的一道斜坡斷崖,日境奇美。日出的美景剛過,兩人便嬉戲打鬧起來,玩耍間,少年一不小心單腳踩空身體滑入了崖邊,壯兒反應靈敏,奮力將少年拉住。兩人一同用力,在正要得救的時候,壯兒又一失足,也滑了出去。兩人一同懸於崖邊,壯兒雖比少年小一歲,身體卻比少年碩大,他一手拽住崖邊枯藤,另一手奮力將少年推扯上岸,上岸的少年連忙轉身回拉——他一手抓住壯兒的衣襟,另一隻手連忙去抓壯兒的手臂,但壯兒的手臂粗壯、加上他壯實的身軀,少年很難抓穩。


    經過幾次來回的嚐試,少年的手臂多次給崖邊尖石割傷,鮮血直流,如淚如痛,但他的手爪卻如同焊死的鐵烙,始終不肯放手。無論兩人怎麽用力,但就是懸住不動!壯兒被拉得緊緊的衣服也滋滋作響,情況十分危急!


    少年看見不遠處有一漁民正好經過,他連忙發出大叫的聲音向那漁民呼救,可是還沒等那漁民伸出援手壯兒便已墜入了懸崖,隻留下少年手中的一角缺衣!那漁民沒弄清其中的緣由便跑去向張婦說狀,事情經過便是如此。


    墜崖時,壯兒並未露出半點的悲傷。當時他隻覺得全身酸軟,顯是在推救少年的時候用盡了力氣。壯兒心想,若是再這般僵扯,少年肯定會被自己胖碩的身軀給一同拽入海崖。壯兒甘心情願的將手臂張開,嘴角微揚流露出最後一絲笑容,他也許是想告訴少年不要哀傷,可是他不知道——從那以後,這痛苦的、別離的溫暖一笑,卻成了少年臉上有過的最後一絲笑容!


    他們都盡力了。


    時至如今隻剩下少年孤獨一人,他黑衣白首,瘦苦伶仃,整日如同孤魂一般遊守在稷門鎮裏鎮外,他隻能靠吃些墳塚嗟食和偷雞竊取為生。少年恨極了鎮裏的所有人,他曾用各種方式去找他們“報仇”!可是從未有人願意理他,人們都認為少年瘋了,並給他取了個異名——少年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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