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燕和靳雪鵠見在場之人除張天師父子三人外,還有四位法師和張典,以及八位敵友莫辯的男女弟子,不免都有些緊張。


    師姐妹二人分別瞥了幾眼張湛詠和張秋月兄弟,又交換了一個眼色。


    原來她們二人已悄悄商議過,一旦發生爭端,下手絕不容情,否則已方就會陷入困境!隋燕說最好能將張湛詠或張秋月兄弟其中之一作為人質,靳雪鵠深以為然。二人為了能出奇不意控製住張湛詠兄弟,甚至還模擬了幾套聯袂功守進退的閃電式招式……


    諸葛小倩這兩天觀察徐小六,見她神不守舍的樣子,知道她心裏很害怕這樁婚事難諧,將來無顏返鄉!


    諸葛小倩雅不欲蔣明真的死亡與張湛詠有關係,畢竟人的關係也有個親疏遠近,諸葛小倩也不想徐小六將來埋怨自己,更何況這事關係到三位弟子的安危!


    她之所以帶上隋燕和靳雪鵠來江西,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與正一天師道發生火並,而是為了預防萬一。她自度在張天師的地盤上,隻要她們不戀戰的話,憑著她們師徒三人的本領,是有能力帶著徐小六全身而退的。


    然而現在驚悉正一道與巫蠱門已經交戰,大巫師穀雨在那一役中隻身逃走,杜娟被俘擄,諸葛小倩不禁生起敵愾之意……


    徐小六心中一片混亂,她這次來龍虎山,打扮得最好看的兩次便是第一天見到張天師和晚飯同張秋月到桃花源山莊吃飯時。


    今天在吃晚飯前,張秋月才匆匆忙忙來客棧告訴諸葛小倩師徒說張湛詠回來了,徐小六芳心兔跳,本想換上那件蔥綠色交領右衽長闊袖春衫,配著左右開裙,但又不好意思更衣了。


    張湛詠被今天弟子們鬧事弄得七葷八素的,對男女之情反應有些遲鈍,他看著徐小六時眼神有些發直,徐小六害羞地垂下了眼眸。


    張天師見隋燕和靳雪鵠護在杜娟兩側,諸葛小倩臉上亦無笑容,心中明白隻要自已處理不當,大戰一觸即發!他緊張地權衡了一下,含義模糊地說了一句:“原來你是巫即杜娟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杜娟漠然說道:“我就是替邢家棟招喚生魂的人,所以我很清楚邢家棟是怎麽去世的,這事的的確確與大巫師穀雨沒有一點關係的。”


    張天師目中精光乍現,針鋒相對道:“可是邢家棟失去記憶,總不能說與你們穀大巫師也沒有幹係吧?”


    杜娟辯護道:“邢家棟是大巫師的表姐夫,大巫師怎會有加害邢家棟之心?而且這事你們無憑無據,硬說是大巫師對邢家棟使用了黑巫術,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張天師語中帶刺道:“是麽?巫即不會說自已不懂得這種黑巫術吧?”


    杜娟言不由衷說道:“我並不知道有這種黑巫術。”


    張天師直視杜娟的眼睛,對她的話半信半疑,想了一下,緩緩說道:“人各為主,我很理解你對穀大巫師有偏袒之心,我也很佩服你的忠義!既然你不是穀大當家的,我也不必針對你;相反,我還應該感謝你才是,多謝你救了我門中弟子的性命,也多謝你救了我兒一命!”


    杜娟見張天師說話變得客氣了一些,也收斂了鋒芒,說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令公子和貴派弟子待我不薄,我這麽做也是人情之常。”


    張天師麵色變得好看了一些,微笑說道:“你這個苗家女巫能令我門中弟子這麽護著你,真是不簡單啊!”


    杜娟臉上微紅,道:“我很幸運能結識你門中的弟子,他們個個都是好人!我懇求張真人不要為難他們!”


    張天師垂下了眼眸,又抬眼注視著杜娟,半晌才道:“我們明天會討論此事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路祥等人都不由用感激的目光看著杜娟,蘇飛正欲開口說話,路祥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張天師轉視諸葛小倩師徒,笑道:“這江湖真是小啊,想不到諸葛真人與這位巫即居然是好朋友,嗬嗬。”


    諸葛小倩見氣氛緩和了許多,說道:“大家都是不打不相識,我們和巫即杜娟也是這麽成為好朋友的。”


    張天師饒有興趣道:“哦!原來諸葛真人與這位巫即也交過手啊!”


    諸葛小倩眼中有了笑意,道:“當初我們和杜娟也是一對冤家,但杜娟卻能不計前嫌,施展高明的巫術,治好了我侄女的失語之症,讓她能重新開口說話,小道十分幸運能結識杜娟!”


    張天師等人聽了這話,都聳然動容。


    張勻適時插話道:“這位巫即的心胸果然霽月光風!而且巫蠱之術也當真高明!這一路上巫即展示的巫術,變化多端,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十分欽佩!”


    杜娟臉上一紅,忙謙遜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小女子不過一點微末道行,二位千萬不要這麽說,我可當不起啊!”


    張勻笑道:“這可不是我一人這麽說,從湘西到這裏,一路上大家可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況且連諸葛真人這樣的高人也這麽說,可見我們並沒看錯人的,嗬嗬。”


    張天師心中明白張勻表麵上是在盛讚巫即杜娟,其實是在替已方和諸葛小倩師徒之間充當和事佬。


    杜娟搖頭淺笑,道:“二位都太言重了,小女子愧不敢當!”


    張天師瞥了杜娟一眼,展顏一笑,說道:“看來巫即的巫術真的很高明啊!我兒也中了巫即的花草蠱,幸虧巫即大度救了他一命,我們也應該記住你這個恩人才是啊!看在諸葛真人的金麵上,不知巫即肯不肯賞臉一同吃頓飯呢?”


    杜娟聞言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剛才言語多有冒犯,還請張真人不要放在心上,隻要張真人看得起小女子,小女子很高興能代表巫蠱門與正一道化幹戈為玉帛的!”


    張天師和諸葛小倩等人麵麵相覷,誰都聽得出杜娟這話的言下之意是在替大巫師穀雨講和了。


    張天師遲疑片刻,含糊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剛才我對巫即也很不客氣嘛,也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啊,嗬嗬。”


    杜娟心中一熱,忙道:“不敢!都怪小女子年少氣盛,說話不知輕重!”


    張天師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哪裏,都怪我太盛氣淩人了,實在汗顏,嗬嗬。”


    諸葛小倩見雙方罷手言和,忙打圓場:“不知者不怪,大家都是不打不相識嘛!”


    張天師臉上多了幾分熱情,再次邀請道:“我也很高興能認識一位苗疆巫術高手,請巫即不計前嫌,賞臉吃頓飯吧,好麽?”


    杜娟笑容可掬道:“張真人既這麽說,小女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天師哈哈一笑,伸手對諸葛小倩和杜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諸葛小倩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彼此又客套幾句。


    諸葛小倩含笑看了杜娟一眼,左手攜了杜娟的右手,落後張天師一步,一同向張天師私宅走去。


    張湛詠見事情圓滿解決,鬆了一口氣,溫柔地看了徐小六一眼,低聲說道:“請吧。”


    靳雪鵠見到雙方化解了敵意,霽然色喜,親熱地挽了徐小六的左胳膊,說道:“六師妹,人家叫你走呢,嘻嘻。”


    徐小六臉上羞紅,口角抿笑。


    張湛詠與靳雪鵠對視一眼,靳雪鵠粲然一笑。張湛詠瞳孔微放,暗暗驚豔。


    張湛詠因為身後有徐小六、隋燕、靳雪鵠三位美女,如芒刺在背,便假意和張勻邊走邊說話。


    隋燕也親熱地挽了徐小六右胳膊,三位師姐妹走在張湛詠的身後。


    張秋月當著張湛詠的麵,不好意思再走在徐小六身畔,便走在她們身後。


    杜娟回首看向路祥等男女弟子,見他們站在當地,知道他們不能同去吃飯,杜娟抬起左手朝他們揮手致意,路祥、蘇飛、阮大金、龐彬也揮手向杜娟致意。


    蘇飛低聲玩笑一句:“大巫師,你走時要給我們告別啊!”


    龐彬道:“你的包袱我還替你保管吧!”


    杜娟嫣然一笑,眼中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意。


    張湛詠見到杜娟的這個舉動,默默注視著杜娟的側麵臉龐,想到杜娟從此就要離開自已了,此生或許永不相見,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靳雪鵠注視著張湛詠的背影,忽然回頭對張秋月玩笑一句:“你怎麽一個人走在後麵不聲不響的啊?”隋燕也回首看著張秋月,莞爾一笑。


    靳雪鵠格格一笑,忽然說道:“幸虧他不是崔進!”


    徐小六和隋燕聽了這話,都撲哧失笑,忙掩嘴輕輕發笑。


    張秋月不知三位女子在笑什麽,無聲一笑。


    徐小六握著嘴,眼睛趁機看向張湛詠的後腦勺,心想:“今天張湛詠回來了,不知這婚事能不能成?”


    徐小六怕兩位師姐發現自已在偷瞟張湛詠,便假裝抬眼望向一枝伸出的樹丫,隻見湛藍的天空中有兩片白雲,晚霞給白雲鍍上了一層紅芒,宛如媽媽煮的白裏透紅的荷包蛋一樣!


    徐小六想起媽媽,鼻子一酸,心中默默祈禱:“老天爺,我從小到大,運氣一向不好,事事總不能稱心如意!但願天可憐見,讓我得遂一次心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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