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鸞女靈”聽見“媽媽”二字,黑瞳中現出迷茫之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苗家婦人心中悲戚,滾下淚來。“阿鸞女靈”呆呆注視著苗家婦人,忽然間“哇”的一聲,也號陶哭泣起來――然而她的眼中卻沒有眼淚流出來。


    苗家婦人陡然聽到屋中有童女的哭聲,悚然一驚,呆了一下,忽然起身上前將兩隻寶瓶抱到懷中,淚如泉湧,輕聲道:“阿鸞,阿鸞,是你在哭麽?我知道是我家的阿鸞在哭,對不對?我好想念阿鸞啊!”


    邵元節見到這一幕,心中已然明白:這個女靈正是名叫阿鸞,而這個苗家婦人看來是阿鸞生前的母親。阿鸞現在與母親陰陽兩隔,作為女靈的阿鸞,已經不能流下人類的眼淚了。


    阿鸞女靈見婦人抱著寶瓶飲泣,似乎想起了什麽,她走到婦人麵前,伸出一雙蒼白的小手,觸摸著母親的麵龐。


    苗家婦人感覺不到阿鸞女靈在觸摸自已,她把臉緊貼在陶瓷瓶上低聲啜泣。


    俄聽樓下庭院中傳來人語,婦人趕忙噤聲。她的淚水順著寶瓶淌下來,穿過了阿鸞女靈纖細的右手腕,滴落在木地板上。


    邵元節見到這種奇幻的景象,一時間呆住了。


    苗家婦人歪頭傾聽了一會樓下的動靜,聽腳步聲消失了。苗家婦人便將兩隻寶瓶收入一個藍色包袱中。


    阿鸞女靈見苗家婦人收了寶瓶,略一遲疑,遂幻化為一縷黑色的煙霧,片刻間進入那隻沒有紅蓋頭的寶藍色小瓶子中。苗家婦人在黝暗的房屋中沒有留意到這縷黑霧。


    苗家婦人彎腰拾起自已的鬥笠和蓑衣,將蓑衣披在身上。就在這一刻,邵元節已然看清楚了苗家婦人的側麵臉龐,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這個苗家婦人原來是喬慧的嫂子米慈恩!


    米慈恩從前一直都是作道姑裝扮,這次卻改著俗家打扮,頭上包著青色帕子,難怪邵元節隻是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邵元節見米慈恩走向外間小屋,趕緊閉目裝作昏迷未醒。


    米慈恩瞅了他幾眼,並未有什麽舉動,她悄悄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向外麵窺探。


    忽聽屋外有一個女子聲音說道:“屋中的人是誰?就請現身相見吧!”


    米慈恩吃一大驚,躡手躡腳退到先前那間小屋的門口,將包袱輕輕放在屋角落地上,伺機偷襲來人。


    邵元節聽見屋外說話的人是董曼,又驚又喜,忙道:“幾位師姐妹千萬小心!”


    他出聲示警,眾人俱各吃了一驚,邵元節這才省悟到自已能開口說話了,忙大聲道:“你們雙方都不要動手!我有話說!”


    董曼聽見屋中是邵元節在說話,心知不妙,此時顧不得許多,便一腳踢開房門,米慈恩更不多想,先發製人,雙手一晃,從兩隻衣袖中分別疾射出一支飛鏢!


    董曼手疾,更不旋踵,伸雙手抄住了兩隻飛鏢。


    米慈恩舉掌功擊敵人,董曼身後閃出一個女子,揮掌一擊,咣當一聲大響,米慈恩背心撞在裏間小屋的門板上,又滾倒在地上。門板碰到牆壁後返回來撞在米慈恩右膝蓋上,門板上的塵灰簌簌落下來。


    邵元節見出掌擊倒米慈恩的人是樊曉蕾,忙道:“二師姐!請手下留情!”


    樊曉蕾見到邵元節,又驚又喜,說道:“邵師弟,你沒事吧?”此時門外又搶進一個人來,正是姚爽爽。


    邵元節道:“我沒事,隻是不能動彈……”姚爽爽左手食指隔空點向邵元節,一束湛藍色的光芒宛如溫泉瀉過邵元節的身體,邵元節登時恢複了知覺,心中大喜,忙站立了起來。


    姚爽爽見邵元節似乎沒有受到傷害,心下一寬,快步走到邵元節身畔,護在他身前,轉對米慈恩問道:“你是誰?為什麽來盜我的寶瓶?”


    米慈恩坐在地上,見強敵環伺,情知已無法脫身,神情懊喪,不肯回答。


    邵元節看了米慈恩一眼,對三位師姐妹們說道:“這位女子是喬慧的嫂子!”


    三位道姑聞言一驚,姚爽爽疑惑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呀?”


    邵元節道:“事情是這樣的,這位喬慧的嫂子名叫米慈恩,她是黃梁觀的觀主,我剛才看見她是來屋中尋找兩個寶瓶,並且聽見她稱呼一個童女為阿鸞,才知道她是阿鸞的媽媽……”


    姚爽爽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米慈恩,見米慈恩受傷後一聲不吭,麵色稍緩,問道:“你真的是阿鸞女靈的媽媽?”


    米慈恩自知遠非三位道姑的敵手,見邵元節幫自已說話,這才點點頭,開口說道:“這位邵兄弟所言不差,我的確是喬慧的嫂子,貧道是黃梁觀的觀主,名叫米慈恩,我正是來尋找阿鸞的。”


    米慈恩看向邵元節,不無歉意道:“邵兄弟,剛才對不住啊,讓你受驚嚇了,不過貧道也認出你是杜娟的男人,看在你們幫我送小姑喬慧回瀘溪的情份上,所以貧道才沒有起心傷害你。”


    邵元節不無感激道:“多謝米仙姑!”


    米慈恩勉強一笑,道:“貧道並非濫殺無辜之人,我隻是來找阿鸞而已。”


    邵元節記起喬慧告訴自已關於嫂子米慈恩行蹤有些神秘的話,心想:“原來米慈恩這些年來一直在偷偷尋覓自已的女兒阿鸞,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她找到了自已的女兒。”


    邵元節見米慈恩心有顧忌,不肯坦言相告,於是一五一十將適才有驚無險的遭遇講了出來,姚爽爽聽了,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先前聽見有女童的哭聲,所以我們才上樓來察看情況。”


    須知姚爽爽是具有天耳通的異人,彼時她又在尋覓邵元節,自然而然運用上天耳通的神通,探聽邵元節的聲音――雖然在山門外,也聽見了阿鸞女靈和米慈恩的哭聲。師姐妹三人因而才能及時尋到這棟吊腳樓,攔截下了這個不速之客。


    米慈恩聽了邵元節的敘述,驚愕不已,問道:“邵兄弟,你說你適才看見阿鸞了?”


    邵元節這才省起自已有天眼通,而米慈恩的肉眼卻不能看見阿鸞女靈。


    姚爽爽自已是有天耳通的人,聽了邵元節和米慈恩二人的話,首先反應過來,詫異地看了一眼邵元節,因礙於米慈恩在麵前,不便向邵元節詢問他有天眼通的事情。


    邵元節見話已出口,也不便再對三位道姑隱瞞下去,於是說道:“不瞞米仙姑和三位師姐妹,我的確開了天目……”


    邵元節跟隨師父和師姐學習功夫,深知諸葛小倩師徒都是有大神通的人物,自已有天眼通又算得了什麽大不了的稀奇事呢。而要講明白適才所見所聞,也隻能實話實說。杜娟已經知道他有天眼通,幾位師姐妹也不是外人,因此他說出來也就沒有了顧慮了。


    三位道姑和米慈恩都驚奇地看著邵元節,米慈恩聽到邵元節說先前阿鸞女靈站在自已身後,後來又觸摸自已麵頰的奇事,悲從中來,垂淚哭泣道:“阿鸞,阿鸞,你想起自已是誰了麽?你認出我是誰了麽?可惜我沒有開天目!不能看見阿鸞你啊!”


    姚爽爽見米慈恩哭得甚是傷心,心中一動,柔聲說道:“米道長,你想看見阿鸞又有何難,我來教你法子讓你們母女相見吧。”


    米慈恩又悲又喜,便對姚爽爽磕了三個頭,姚爽爽忙上前扶她起來,說道:“大家是不打不相識,既然你是阿鸞女靈的母親,又是喬慧姐姐的嫂子,我自然該教你這法子的,你不用行如此大禮的。”


    米慈恩不知說什麽才好,姚爽爽淡然一笑,道:“你將寶瓶先拿出來放在地上吧,我再教你念咒語喚阿鸞女靈現身出來,這樣你就能看見阿鸞女靈了。”


    米慈恩大喜,忙解開地上的包袱,口中自言自語道:“幸虧我剛才多個心眼要保護好包袱中的寶瓶,要不然剛才就會摔壞了!”取出兩隻寶瓶小心放在地上。


    姚爽爽道:“你聽好了口訣――”邊說邊取過月白色寶瓶,將紅綢子揭開,朝裏麵吹了一口氣,正欲念口訣,邵元節插話道:“五師妹,我剛才看見阿鸞女靈化作黑煙進了這隻藍色寶瓶的。”


    姚爽爽莞爾一笑,便又朝寶藍色寶瓶吹了一口氣,念道:“阿鸞,阿鸞,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認你做妹妹,免在郊野受風霜。四時八節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嚐。赫赫陰陽,日出東方,神斧一斷,早離此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當日柳靈郎簡明遠念口訣喚阿鸞女靈的口訣是:“柳靈郎,柳靈郎,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請爾為神將,免在郊野受風霜。四時八節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嚐。赫赫陰陽,日出東方,神斧一斷,早離此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姚爽爽隻不過將口訣略加修改,卻教柳靈郎簡明遠在山上與師父諸葛小倩交手之時,怎麽都呼喚不出阿鸞女靈來,大大出醜露乖,徐小六下山後向師姐們講起這件趣事時,眾人都開懷大笑。


    姚爽爽念畢口訣,說道:“阿鸞,阿鸞,還不快快現身相見!”欲先睹為快,請見小說閱,的《苗家蠱女》和《湘西蠱事》。


    眾人隻見寶藍色小瓶子中冒出一縷濃黑的煙霧。片刻間這黑色煙霧便幻化成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童的身影。


    米慈恩這次看見了阿鸞女靈,悲喜交激,顫抖著雙手要去摸她麵頰,然而阿鸞女靈宛如水中的倒影,米慈恩的雙手如在掬水一般,穿過了阿鸞女靈的幻影!米慈恩也是一個修道之人,微微一怔,便明白阿鸞女靈已無實質形體。


    米慈恩不由流下淚來,喃喃道:“阿鸞,阿鸞..”


    姚爽爽見阿鸞女靈一臉迷茫的樣子,指著米慈恩說道:“阿鸞,你不認識她麽――她是你的媽媽啊!”


    米慈恩搖頭哭泣道:“不,我不是阿鸞的媽媽,我是她媽媽的大姐,也就是阿鸞的大姨娘。”


    眾人都是一驚,米慈恩又愧又恨,捶胸自責道:“阿鸞不見了,這都是我的錯啊!是我害了阿鸞!是我害了我的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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