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七歎了一口氣,道:“因為陳師傅生病了,恐怕幾天都不會好起來的,所以邵大哥才叫我來找你,希望通過嫂子找到喬慧,讓喬慧同我們去走一趟腳。”


    杜娟道:“哦。”


    徐小七又道:“本來四天前的晚上我們就該走了,但陳師傅晚上睡在龍家溝工棚中,刮了一夜寒風,天上又下著雨,陳師傅因為吃了顏艄公的幾條青魚幹,鬧肚子,半夜起來了幾次,受了風寒,便生起病來了。邵大哥沒法,隻得叫我到瀘溪大街上給陳師傅抓了一副藥,但卻一點沒見好,病情反而加重了。陳師傅便疑神疑鬼的,說可能是在邵九妹家中喝茶時被下了蠱,真是豈有此理!”


    杜娟省起什麽,打斷他的話,問道:“誰是邵九妹?”


    徐小七道:“邵九妹是我們路上認識的一個妹子,不對,是一個年輕婦人——她的年紀同你差不多吧。她正好是龍家溝的人,所以她才順便給我們帶路的……”


    杜娟的目光起了變化,當一個男人將一個陌生的婦人沒來由拿來同自已相比時,其中便透著這婦人有什麽讓說話的男人感興趣的地方……


    杜娟這幾天閑下來時,不免在心中琢磨草鬼婆言芙蓉那天吃酒時對自已說過的話——


    “杜娟,我和弟子都看見一件奇怪的事情啊……”


    “我們師徒二人都看見你男人同另一個年輕美貌的婦人一道手牽著手走了,他們二人看見我們師徒,有些驚慌啊……”


    “我的眼睛還沒有老花吧,我認得你男人的!我們不是上次還在大街上說過話麽,不可能認錯人了!”


    杜娟忽然說道:“小七,邵九妹一定長得很漂亮吧?”


    徐小七目光閃動道:“長得還好看……”見杜娟的表情有些奇怪,忙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當然她沒有你好看——真的,我不騙你!她隻有你一半漂亮哩,嘿嘿。”


    杜娟臉上微紅,情知徐小七是會錯意了,他以為自已在吃醋呢,似笑非笑看著徐小七,捉腔拿調地調侃道:“我教你一個乖: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麵前說另一個女人漂亮,這個男人真是傻得可愛!嘻嘻。”


    徐小七心中一動,他以為杜娟因為自已讚美邵九妹漂亮而吃醋了,看來杜娟還很在乎自已呢……


    徐小七心念電轉,真想一把摟抱住杜娟親嘴撫摸……


    然而杜娟抱起雙手,目光有些漂移,轉變了話題:“邵九妹和元節還是同姓呢,元節一定對這個姐姐很不錯吧?”


    徐小七聽了這話,心中剛升起的一絲欲念不由沉了下去,看來杜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其實是在緊張邵元節!


    徐小七為自作多情臊得臉上一紅。


    杜娟見他沉默不語了,怕他真以為自已是一個醋壇子,展顏一笑,說道:“我不過是同你開一個玩笑——邵九妹既然隻是你們路上遇到的,想來你們早已分開了吧,為什麽陳師傅要冤枉人家下蠱呢?”


    徐小七見杜娟態度變化很快,對她的心思實在捉摸不透,於是拿捏著說道:“因為邵九妹的家離我們所住的工棚很近啊,所以這兩天我們還有交往啊。我們這次到瀘溪來要接走的喜神就是龍家溝工地上的人,這幾個喜神正好是邵九妹的男人管的民伕。邵九妹和她男人都是很好客的人,所以我們這幾天在邵九妹家中吃了幾頓飯,我們和她男人擺龍門陣也談得攏。陳大富因病一時治不好,所以亂懷疑人家啦……”


    徐小七說話一向有些纏夾不清,杜娟因心有別屬,所以很留心聽著他說話,好不容易才聽懂了大概情況。


    杜娟聽說邵元節等人這幾天一直同邵九妹有來往,心中更加懷疑了……都說男人象饞嘴的貓,沒有不****的!邵元節表麵上是一個老實的少年,但杜娟卻深知他對男女間那種事情興趣很濃厚的……杜娟腦中閃過邵元節同自已在床上貪婪歡娛的情景,臉上生起兩片紅雲。


    杜娟星眸迷離地瞅著徐小七,其實神思卻飛到了別處。對徐小七視若無睹。徐小七不知杜娟在想什麽,見她不說話,自已又沉默了下來。


    杜娟回過神來,呼了一口氣,有些不放心地又追問道:“元節與邵九妹單獨一起到瀘溪大街上來過吧?”


    徐小七聽了這話,更無懷疑,明白杜娟果然是為了邵元節同邵九妹在一起而吃醋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杜娟目光閃動道:“你休想要哄騙過我!我其實已經聽別人說過這事了,知道元節和一個女人單獨到大街上去過的!你就老實告訴我吧——”


    徐小七訥訥的道:“我不清楚,我隻知道邵大哥同邵九妹單獨上山去過——因為邵九妹從前的男人的墳被人盜了,所以邵大哥才同邵九妹上山去看情況的。我和陳師傅因為趕了一天的路,實在累了,所以才沒有一同上山。”


    杜娟大吃一驚,忙追問事情來龍去脈,徐小七口才不佳,將這事好不容易才講明白了。杜娟聽說邵元節和邵九妹二人是夜裏上山的,更是疑雲大起。


    杜娟心中理了一下頭緒:看來元節同邵九妹一同夜上墳山之後,當晚他沒有回到小七他們睡的工棚中去!第二天一男一女又一起進城來了,所以才讓草鬼婆師徒二人撞上了。這樣看來,元節與邵九妹的關係真有些說不清楚了!難怪草鬼婆師徒二人看見元節同另一個年輕美貌的婦人一道手牽著手走了,而且他們二人看見草鬼婆師徒,才顯得有些驚慌啊……


    杜娟一時妒火中燒,很想馬上同徐小七一道去龍家溝,當麵質問邵元節是否背著她幹了虧心的事情!


    徐小七見杜娟麵色不善,猜到她在冒邪火、生悶氣,擔心因為自已亂說話而讓他們夫婦吵架,那樣的話自已就愧對邵元節了。如果事情不是象杜娟想像的那樣的話,自已今後就兩麵難做人了!


    徐小七忙替邵元節辯護起來:“嫂子,邵大哥同邵九妹隻是象親姐弟一樣親密的。我看邵大哥並沒有什麽反常的情況。真的,我相信邵大哥的為人的!”


    徐小七越描越黑了,杜娟又好氣又好笑,見徐小七猜中了自已的心思,也怕誤會了元節——要是自已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日後就會成為大家的笑柄了!


    杜娟心念電轉,已有了主意,便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勉強一笑,說道:“小七,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們還是趕緊辦正經事情吧——你今晚來找我,是想讓我今晚就帶你去找喬慧呢?還是等明天再由我去替你們找她說這事呢?”


    徐小七道:“邵大哥說現在天黑了,不方便去找喬慧的,所以明天再對她說此事吧。”


    杜娟奇怪道:“既然如此,你幹麽非要今晚就來找我呢?現在趕夜路回龍家溝去不是很不方便麽?”


    徐小七道:“因為我前天和昨天的白天都來找過嫂子,但嫂子你都不在家,所以隻好晚上來找你啊——反正龍家溝離城裏又不遠。”


    杜娟點了點頭,自已這幾天都在巫蠱門中辦事情,白天都沒有空回家一趟的。


    徐小七道:“好了,現在時辰不早了,我先回龍家溝去了。”


    杜娟粲然一笑,說道:“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已慢走嗬。我明天盡量說動喬慧——由我帶著她到龍家溝去找你們吧;如果喬慧不能去的話,我也去龍家溝找你們說明情況,你不用再跑一趟路來找我了。”


    徐小七道:“好吧,嫂子,就聽你的安排吧,我走了。”


    杜娟忽然省起什麽,笑道:“對了,我差點忘了一件事情了,你等我一下再走不遲。”


    徐小七訥悶道:“什麽事情啊?”


    杜娟道:“你忘了上次你跟我說過的事了——我已經給你小六姐在瀘溪大街上買了新衣服了,你順便帶回去吧,省得我明天事多,忘了這事。”頓了一頓,又道:“本來我可以自已帶衣服回去的,可是我這邊的情況有些變化,我不能回辰州去過年了,所以讓你自已先帶回去。”


    徐小七心中一喜,不好意思隻關心自已的事情,便問她道:“怎麽?——嫂子你有事不能回辰州去過年啊?”


    杜娟嗯了一聲。原來她因為參與了大巫師的家事,她和宋楚楚等人都擔心大巫師的安全,故大家商議後一致決定春節期間誰都不許離開巫蠱門,以防不測。但她不能對徐小七說起這種秘密事情,便說:“我明天會將不能回家過年的原因告訴元節的……”


    杜娟忙走進屋中去拿新衣服,卻好一會沒有出屋來。


    徐小七站在門口,眼睛看著麵前那桶杜娟的洗澡水,不禁又想入非非……


    正在這時,杜娟走了出來,見徐小七神色怪怪的瞅著自已的洗澡水,臉上不由臊得發燙!


    徐小七慌忙移開視線,也是麵紅耳赤。


    杜娟紅著臉將一個藍色碎花包袱遞到徐小七手中。徐小七為了掩飾自已的失態,便故意打開包袱看新衣服,隻見杜娟替徐小六買的是一件粉紅色短花衣,一條白色齊膝短裙,一雙齊膝圍腿片,一雙白布襪、一雙船形花鞋。竟然是一身的行頭!樣式果然都很美觀。看來杜娟很會挑選衣服的!


    原來大山中的苗家女子因為時常要上山做活,為了不讓荊棘劃破衣服和肌膚,所以愛穿衣袖長而小的花衣,配上齊膝的短裙,小腿上包上圍腿片,這樣做起事來既方便,又顯出小腿的迷人。


    花衣胸前及袖口有滾邊,短裙有數紗,並加上欄杆花瓣於其間;在開衩和放擺前後邊緣繡挖雲鉤。針腳細密,手工精湛。


    徐小七想著姐姐徐小六因為是未出嫁的姑娘,大姐、二姐這兩年過年時也有意給妹妹買一二件新衣服打扮一下。隻因家中清貧,兩個姐姐也有自己的家室,總不能時常照顧徐小六的,所以徐小六這幾年也沒有更多的新衣服換穿..


    徐小七看著杜娟買的漂亮的新衣服,懸想徐小六這身穿著,從山間小道款款走來,倍顯精神。心中又喜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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