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忖真相早晚得說出來,自已要是走了也可讓她知曉其中原因。


    一時頭腦發熱,便將錯就錯,不顧後果說道:“老人家記性真好,還記得我這人,不好意思,我卻記不得老人家了。。”


    頓了一下,故意大聲對老婦人說道:“大媽,我是辰州人,姓邵名元節。”


    杜娟吃了一驚,邵元節眼睛望著老婦人,其實是說給杜娟聽的:“我父母因為被仇家所害,舅舅便讓我逃了出來,並再三囑咐我化名為趙小二,以避仇家相害。”


    他瞥了杜娟一眼,用手指著她又說道:“但我現在有了媳婦,我想我已經長大了,心想大丈夫行事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所以從今天起決意恢複了真名。因為我和你兒子的交情,所以不想滿你的。你兒子說過幾天就會回家來看大媽的,請大媽告訴你兒子,我真名叫做邵元節,而不是趙小二。”


    他這些話可謂“醉翁之意不在酒”,相信杜娟也能聽明白的,是禍是福且聽天由命好了!


    杜娟病得迷迷糊糊的,她心思原也並非縝密,邵元節說認識老婦人的兒子雲雲,她也信以為真,對邵元節這些話一時不知應作何反應。


    作為情人,對方的一個眼神也能猜出心意,杜娟在別的事情上並不精明,但在兒女感情上卻是十分敏感。


    她從邵元節看她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聯想起這少年人當時莫名其妙地要拜自已為師的事情,已然明白邵元節所言非虛。


    杜娟心想:“我真傻!還以為他真叫做什麽趙小二呢,原來是叫做邵元節!這名字他斷然信口編不出來!”


    她想惱他對自已居然隱瞞了這麽多天!但轉念又想:“聽他的話,仇家應該很厲害的,我和他相識之時還是一個凶巴巴的要殺了他的巫女,他自然對我使用化名了。。也許是因為和我有了夫妻之情,見我巫術還不錯,他才決意說出真相,唉,這也怪他不得。。”


    杜娟是一個情癡,男人對她好些,她就一心一意處處要維護這男人。


    她從小受的教育本來不多,父親對母親的背叛也讓她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後來又進入了龍蛇混雜的巫蠱門中,世俗的道德觀念對她束縛甚少。


    所以她一向不大在意愛她的男人的人品如何的,她也因而會和善於哄女人開心的朱春成為情人。


    現在他見邵元節對她表現得很關懷,不僅不懼怕別人的眼光,敢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背負生病的自已,而且還願除了外衣給自已遮陽。自已卻赤裸著上身讓烈日曬烤!她心裏著實歡喜。


    現在邵元節當著眾人口口聲聲稱自已是他的童養媳、是他的媳婦,她隻覺得很受用。仿佛自已真的是他的童養媳一樣。


    因為童養媳一般都是妻子比丈夫年紀大幾歲,所以她很樂意邵元節說自已是他的童養媳,管他呢,童養媳不是後來都成了媳婦了麽!


    她本來這些天不好意思開口試探邵元節是否願意娶自已,――因為從前朱春就隻拿她當做露水夫妻,她偷想朱春僅是將她當做發泄那種事情的畜牲了。。


    朱春除了和她杜娟有情人關係,另外在外麵還有幾個小情人!朱春這沒良心的用情不專,一向是貪多嚼不爛的。。


    她因為二人關係本來就名不正、言不順,所以也就認了做一對野鴛鴦的命。


    不曾想天無絕人之路,朱春打了短命,自已得與邵元節成了露水夫妻,她也不敢奢望邵元節能娶自已,但現在這少年人對自已看來也動了真情,公然聲稱自已是他的媳婦,杜娟心裏又喜又悲,感動得差點掉下淚來。


    她不僅心裏不怨邵元節瞞了自已,還暗暗慶幸他因為這段避仇的經曆才陰差陽錯促成了自已與他的緣份。


    她現在隻是希望邵元節不是信口雌黃對老婦人胡謅,而是真心實意想同自已結為夫妻!那她就可在眾同門麵前爭了臉了,人活在世上,是不是就是在活給別人看呢?


    他是一個快十七歲的少年,對女人正是充滿好奇、充滿渴望的年紀;她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寡婦,正是渴望被愛情的雨露滋潤的年紀。


    杜娟不求邵元節能有多大本事,她隻是被邵元節的年輕英俊所吸引,他是一個言語有趣的人,他既能歌,又勇敢,而且他在那種事情上真有意思的。。


    昨晚在裴老板那黑地窖中他兩次擋在自已前麵保護自已,她都看在眼裏喜在心裏,盡管她其實並不需要他的保護,事實上反而是她在保護著他。


    但他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她想日後好好調教他成為一個黑巫術的高手,以報答他對自已的種種體貼和關懷之情。


    她從前不能控製朱春的,但她覺得自已能控製邵元節,因為她和他之間隱隱然有一種師徒的關係。所以邵元節總是對自已很聽話的。


    她和他的關係彼此之間常常不自覺的錯亂了,有時似是師徒,有時似是姐弟,有時又是情人。


    無論變成那種關係,他和她都是一種親密的關係,她心裏不僅不覺得這些關係別扭,反而覺得實在很有趣的!


    雷師傅見杜娟稍有咳嗽,咽喉腫痛,口幹而粘。舌紅苔薄膩,脈弦略緩。便斷定她是暑熱夾濕,阻遏衛氣,氣機鬱閉。


    老人提筆寫了“清暑退熱方”加甘露消毒丹的藥方。讓邵元節到隔壁藥房去抓藥。


    邵元節扶起杜娟向隔壁走去。藥房替她秤了藥,說道:“診金和藥金一共一兩紋銀。”


    邵元節取荷花包時,發現揣藏錢的荷花包不翼而飛了,不由神情大變!


    杜娟問他怎麽了,邵元節著急道:“糟了!遇到竊賊了!”


    杜娟虛弱地說道:“算了,我們走吧。”


    邵元節道:“這怎麽行呢?”


    他著急地轉首對看病的人們大聲吆喝詢問:“各位鄉親父老兄弟,有誰拾到了我們的藍色荷花包?!”


    連問了兩遍,屋柱下一位女孩子悄悄以手指示意,邵元節會意,便上去拍了一下一位疑似竊賊的青年男子的肩膀,說道:“大哥,你拾到了我的錢袋了麽?”


    那青年看上去是個小白臉,說起話來卻一臉痞氣:“胡說八道!誰拾到了你龜兒子的錢袋了!你那隻眼睛看到老子拾了你龜兒子的錢袋了?”


    邵元節畢竟是外鄉人,知道這種竊賊一般都有二三夥伴,便好言央告道:“剛才有人看見是你拾的,大哥,我家人有急病,很需用這筆錢的,求你行行好。。”


    那青年見他是外鄉人,說話也有些服軟,便更加耍起流氓來,說道:“我操你媽!”


    邵元節勃然大怒道:“你口中放幹淨些!”


    那青年見杜娟站在一邊,這小媳婦真有幾分色相,他有心調戲幾句,便從口袋中摸出自已的一個錢袋,說道:“這是你的嗎?你叫得它答應了老子就給你!”


    邵元節道:“不是這隻錢袋,我們的是一隻藍色荷花包!”


    那青年流裏流氣的道:“呸!滾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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