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廷煜凝視著她脆弱易碎的樣子,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他覺得現在不是一個溝通的好時機,她還病著。


    挺拔的身軀隨意靠後,目光幽灼地看著她,不發一語。


    唐知芝也抿唇不說話,眼不見為淨,她索性閉上眼睛——


    突然,一道夾雜怒意的女聲在門口響起,“季廷煜,你這個薄幸寡情的渣男有什麽資格來看芝芝,你給我滾出來!”


    “小姐,奉勸你一句,最好把剛剛那句話收回去。”


    衛遠冰冷的嗓音透著濃濃警告。


    黎夏也不是嚇大的,自然不肯聽勸,“嫌我罵得難聽,就別做令人惡心的事,明明已經新歡在懷了,幹嘛還要糾纏我們芝芝不放?你們欺負人還欺負上癮了是嗎?”


    唐知芝聽出黎夏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睛。


    她立刻看向季廷煜——


    隻見他長腿交疊,頎長身軀慵懶靠坐在長椅上,俊臉異常平靜。


    看起來無動於衷,但唐知芝還是捕捉到了他眸底一閃而過的寒光。


    她不禁抓緊被子,忍不住為黎夏懸了一口氣。


    她太了解季廷煜了。


    之前他還是酒吧老板的時候,有一個顧客對他出言不遜,他當場卸了人家兩條胳膊,還打斷了人家兩條腿。


    她本來以為季廷煜惹上大麻煩了,但是那人最後竟然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反而還特意上門道歉。


    現在她明白,那人為什麽不敢追究了。


    給他多大膽子,他也不敢得罪季家未來的繼承人。


    季廷煜從來不是良善之輩,更沒有容人之量,他貫徹的是,人不敬他一分,他定要人還十丈。


    睚眥必報是他的座右銘。


    黎夏要是得罪了他,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季廷煜擺弄手機,撥出一串號碼,聲音冷岑岑的,“幽蘭會所最近好像太清閑了,你給找點刺激……”


    “季廷煜!”


    她嗬斥住他,眼底浮現幾分慌亂。


    季廷煜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饒有興致地重複對方的話,“找什麽程度的刺激?”


    “不準動黎夏!”


    他依舊盯著她,“查賬?查稅?”


    “算我求你,季廷煜。”她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


    終於不是死氣沉沉地麵對他。


    季廷煜竟然不知道這招這麽好用,早知道該早點用的。


    他傾身向前,湊近她的臉,“你剛剛說什麽?求我?”


    她咬了咬唇,輕聲說,“是,我求你……小叔,求你放過夏夏。”


    他搖搖頭,“不對,稱呼不對……”


    “季廷煜,我求你。”


    “還是不對……”


    唐知芝手指蜷縮,咬了咬牙,閉上眼睛,“煜哥,求你了……”


    季廷煜眸光微動,滿意地掀了掀唇,對電話那端的人說,“跟黎家那邊聯係一下,不管用什麽方法,這兩天別讓她在我眼前晃。”


    他掛了電話,唐知芝已經轉過頭,背對他,明顯不想再理他。


    回味剛剛她叫的煜哥,雖然不情不願,但是對他來說,依舊受用。


    他得逞似的勾唇——


    門外的黎夏很快安靜了。


    不知道打哪出來兩個保鏢把她弄走了。


    雲頂灣。


    黑白灰極具質感裝潢的大別墅裏,林覓清環抱膝蓋靠坐在沙發上。


    盡管這座別墅的男主人不在,但是屬於他身上特有的冷木質香,卻淺淺縈繞在她的鼻尖。


    辛琪摘下圍裙,來到客廳,“清清姐,過來吃點東西吧。”


    林覓清靠在沙發上沒動。


    辛琪笑著說,“季總特意給我打電話交代了,讓我過來好好照顧你,你多少吃點東西,要不然,不是辜負了季總的心意?”


    提到季廷煜,林覓清總算肯抬頭看她一眼。


    辛琪朝她微笑點頭。


    林覓清這才肯動,穿上鞋子,往餐廳去。


    她勉強吃了幾口麵,就放下筷子。


    辛琪知道,能吃幾口就不錯了,沒再勉強。


    林覓清站起身,打算離開餐桌時,不小心將水杯碰掉在地上。


    啪嚓——


    玻璃杯摔得粉碎。


    她下意識地蹲下去撿碎片——


    “別動!”


    辛琪沒來得及阻止,林覓清青蔥似的指尖被劃破一道口子,鮮血溢出來——


    藝術家的手受傷可不是小事。


    辛琪慌了,“清清姐,你別動,我去拿醫藥箱!”


    這棟別墅是季廷煜的,辛琪也是第一次來,無頭蒼蠅似的亂翻,也沒找到要找的東西。


    無奈之下,她隻好硬著頭皮聯係衛遠。


    衛遠彼時正守在走廊門口,電話響,他接起來。


    “醫藥箱?”


    衛遠憑著記憶說,“應該在玄關鬥櫃的第一層。”


    他這邊掛了電話,猶豫再三,推門進了病房。


    季廷煜仍舊守在床邊,床上的女人呼吸均勻,貌似已經睡了。


    他見衛遠進來,眉心閃了閃,“有事?”


    衛遠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季廷煜是親眼看著唐知芝入睡的,壓低音量,“有事就說。”


    “是關於林小姐的。”


    “她怎麽了?”


    “林小姐好像受了傷,剛剛辛琪打電話給我,問我醫藥箱在哪。”


    “傷的嚴重嗎?”


    “應該不嚴重,不然不會隻是在您家找醫藥箱,不送醫院了。”


    季廷煜嗯了一聲,“一會再跟辛琪確認一下情況,沒事就不用進來了。”


    “是。”


    衛遠悄然離開病房。


    季廷煜垂下眼眸,大手摸了摸手腕上的沉香串,轉動天珠,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唐知芝緩緩睜開微濕的眼睛。


    剛剛衛遠的話,她都聽到了。


    林覓清住在他家。


    她閉上眼睛,默默將被子拽過頭頂——


    逐漸蘇醒的清晨,陽光無孔不入地透過窗子鑽進來——


    唐知芝在被窩裏尋到一處熱源,小臉埋進去,又拱了拱。


    像極了一隻雪白的波斯貓。


    病號服太寬大,隨著她無意識地動作,衣擺向上卷,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腰肢。


    她裏麵沒穿內衣,隱隱露出嬌挺下緣——


    許久,一隻漂亮修長的手經由她窄腰伸過來,將她衣擺往下拽了拽,布料劃過腹部光潔的肌膚落回原處,也一並遮住了那片不小心展露的春光——


    唐知芝豁然睜開眼睛,目光所及是男人性感攢動的喉結,再往上,下頜線清晰分明。


    “醒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她迅速想要推開他,卻反被他扣住腰肢按向他精壯強悍的身體。


    他低磁的嗓音裏含著幾分笑,“昨晚不是還抱得那麽緊,現在跑什麽?”


    她又羞又窘,死不承認,“我才沒抱你,肯定是你自己爬上來……”


    季廷煜嘖了一聲,“就知道你會不承認,我錄了證據,要看嗎?”


    唐知芝被他的話堵住,開始懷疑自己。


    難道真的是她睡糊塗了,把他拉上床?


    季廷煜見她半信半疑的樣子,心情莫名愉悅。


    還真是好騙啊。


    vip病房的床雖然大一點,但是睡兩個人還是太擁擠。


    她推他,“你先下去!”


    季廷煜抓住她的手,頃刻間,翻身跨騎在她身上,雙手被按過頭頂。


    他的唇開合間摩挲她嬌嫩的臉,“唐知芝,也就隻有你,敢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恨自己力量敵不過他,又無從用力,隻能恨恨地瞪著他,“你下去!”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軲轆滾滑在地麵發出嗡嗡響——


    小護士樂觀積極地打算開始一天的工作,“唐小姐,您得抽個……血……”


    元氣滿滿的聲音變了調,她驚愕地看著病床上曖昧交疊的身影。


    耳邊還回蕩著女人昨晚說過的話,“放心吧,他是我小叔,親小叔!”


    天啊!


    德國骨科讓她碰上了!


    小護士三觀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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