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會是死局吧?那樣不是很遺憾?”


    “是很遺憾,我還想贏你那輛布加迪威龍呢。”


    “現在我隻剩下一把獵刀了,你呢?”


    “當然是那柄‘村雨’了,這是我的指揮刀。”


    “停車場見。”


    “很好。”


    擴音器裏的電流聲赫然終止,雙方都切斷了通訊。校園寂靜得像是死城,硝煙瀰漫如晨霧。路明非躲在窄道裏四下張望,感覺到什麽糟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他考慮了一下,於是躺在富山雅史和古德裏安教授的屍體旁。他扭頭看著這老傢夥的臉,想到他對自己倒是不錯,就這麽沒來由地被幹掉了,心裏略有點悲涼。


    “都是你自己不好啦,在這種奇怪的學院上班。”路明非嘆口氣,抬起古德裏安教授的一隻胳膊壓在自己背上,這樣顯得古德裏安教授是試圖掩護他的時候兩人一起被掃倒的。


    教堂和小樓的門同時打開,沉重的作戰靴也幾乎是同時踏出了第一步。


    深紅色作戰服的人手中提著一柄大約半米長的軍用獵刀,黑色的刀身上烙印了金色的花紋;黑色作戰服的人則提了一柄修長的日本刀,刀身反射日光,亮得刺眼。兩人向著停車場走去,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把氣氛越壓越緊。


    “搞什麽?肉搏?”路明非想,“都帶著微縮核彈衝鋒了,還搞肉搏?”


    深紅色作戰服的人站在停車場一側,摘掉了頭上的麵罩,金子般耀眼的頭髮披散下來,襯著一張希臘雕塑般的臉,眼睛是罕見的冰藍色,目光冰冷。他把那柄獵刀在空中拋著玩,看著對麵穿黑色作戰服的人。對方也摘掉了麵罩,露出一頭毫不馴服的黑髮,指向不同方向,淩厲如刀劍。


    “能走到我麵前,你比我想的強。”金髮的年輕人說。


    “能讓愷撒這麽誇獎,很榮幸。”黑髮年輕人冷漠地回應。


    “但是到此為止了。”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愷撒如利箭射出。路明非感覺到遠處一股無形的氣壓隨著愷撒的撲擊而來,讓他心裏一顫,呼吸暫停。撲擊的瞬間,愷撒的身影模糊了,那是因為不可思議的高速,他像是一隻從高空俯擊下來的鷹!獵刀連同握刀的手臂都無法辨認了,那是因為更快的速度,讓他的刀幾乎是隱形的!


    這是要殺死一個人的刀,強硬、肅殺,帶著皇帝般的赫赫威嚴。這樣一刀下去,麵前就算是塊鐵也被斬開了。


    但對麵的楚子航不是鐵,他手中的長刀才是一塊鐵,他站定了沒有動,長刀緩緩地掃過一個圓弧,凝在半空中。愷撒幾乎必殺的一刀迫在眉睫,瞬間,楚子航的刀也消失了,僅僅靠著手腕一抖,長刀做了淩厲的閃擊,以不大的力量擊打在愷撒的刀尖上。這是超乎速度和力量的技巧,刀是一個槓桿,刀尖受力會把最大的力量傳遞到握刀者的手腕上,而楚子航選擇的時間就是在愷撒真正發力前的一瞬。那是愷撒最弱的時候,他做了截殺!


    路明非看不清這些細節,隻覺得愷撒衝到楚子航的麵前,楚子航馬步不動,僅僅是半身一閃,愷撒卻如同撞在一麵牆上,微微一個趔趄,身體後仰,而後急退了幾步。


    愷撒那股皇帝般的氣壓被楚子航阻擋,路明非忽然覺得呼吸通暢了。


    金屬蜂鳴,那是楚子航的長刀在急震。雖然觸及愷撒的獵刀隻是一瞬,但是因此而受的巨力讓這柄玉鋼打造的長刀產生劇震,就像是一片被撥動的銅簧。愷撒刀上的力量太大了,楚子航的刀正在借著震動消去所受的巨力。


    楚子航後退幾步,看了看自己的刀,“跟‘狄克推多’比起來,‘村雨’還是有所不如。”


    兩個人靜了一瞬,再度撲上。


    獵刀“狄克推多”在愷撒手中剛猛強硬,而楚子航的“村雨”則像是一個鬼魅融入了空氣,總是忽然閃現,做出致命的劈殺,每一次被“狄克推多”截斷,就立刻撤走,再一次以高速化作近乎不可見的虛光。雙方的殊死搏殺曼妙如一場舞蹈表演,速度快得路明非看不清楚,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一個模糊的深紅色人影,狄克推多的黑影,村雨反射的強烈日光,混在一起拆解不開。


    空氣中楚子航那柄刀的震動聲越來越激烈了,混著愷撒的怒吼,殺氣濃鬱黏稠。


    “狄克推多?村雨?搞什麽啊?”路明非嘟噥。


    “狄克推多”是古羅馬“獨裁官”的意思,而“村雨”本該是柄根本不存在於世界上的刀,隻是頻繁在日版遊戲中亮相。說是日本名刀“村正”殺人一千就會自動化為妖刀“村雨”,殺人之後刀上自然會沁出淅瀝瀝的雨水洗去血跡,可路明非查過資料,知道這刀是江戶時代一個寫劇本兒的曲亭馬琴在《南總裏見八犬傳》裏虛構的,而這個學院裏真的有人拔出這麽一柄刀來。


    還能更荒誕一點麽?愷撒兄你能從背後拔出一把“霜之哀傷”來麽?路明非躺在那兒想。


    細微的腳步聲自窄道後麵傳來,路明非一愣,耳朵微微豎了起來。


    腳步聲正在緩慢逼近。路明非心裏一驚,忽然意識到對方可能有槍。他還沒有來得及跳起來高舉雙手說,我投降!我隻是無辜的路人!那人一腳踩在他背上,輕盈地躍起,閃出窄道,那一腳恰好踩在路明非的肺部,把一口氣擠了出來,他不由自主地“哎喲”了一聲。那人吃了一驚,拔出腰間的柯爾特手槍,旋身下蹲,轉為盤膝坐地,直指背後。


    兩人四目相對。路明非眨巴眼睛,對方那雙漂亮的飛揚的眼睛熟悉得讓人驚喜,還有暗紅色梳成馬尾的長髮,還有耳朵上的四葉糙耳釘在搖搖晃晃。


    “來,小白兔,擁抱一下!”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說這話的時候就是這雙眼睛在看他,漂亮得叫人心驚膽戰。


    “諾諾,是我啊!”路明非高興起來,除了那兩個還在拚刀的瘋子,這裏最後一個活人是諾諾。


    諾諾穿著一身深紅色的作戰服。路明非一愣,忽然明白諾諾也在這場搏殺中,而且是深紅隊的人,深紅隊除了愷撒之外的最後一個女孩。愷撒在發起挑戰的時候設下了一個埋伏,最後一個人會偷襲黑隊的本部,諾諾是他的“暗箭”。路明非意識到他其實完全不熟諾諾,他們相聚的時間隻有短暫的幾個小時,而在跨越大洋的一路上,讓他心裏安靜的就是這麽一個不熟的女孩。


    為什麽要相信她呢?隻是沒有什麽其他人好信任了吧?


    而她現在拿槍指著自己呢。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舉起雙手,“別開槍……我投降……我……我隻是個路人。”


    諾諾依然平端著槍,眉梢都沒有動一下。


    “師姐……我我……”路明非說。


    諾諾唇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忽然大吼,“趴下!”


    沒有絲毫遲疑,她同時扣動扳機。


    子彈呼嘯著在路明非頭頂上經過,隻差一線就可以把他爆頭。諾諾大吼的瞬間,路明非直接抱頭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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