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學期一度的期中考試結束了,家長會還能遠嗎?


    “路路,誰給你開家長會啊?”邱媽是搞設計的,平時挺忙,但是邱駱岷他爸也忙,所以倆人輪流。


    邱駱岷插嘴道:“誰給他開都是災難。”


    “怎麽災難了,誰開我都不怕。”路柯桐又來人家裏蹭飯。邱駱岷補充說明:“我沒說你,我說對你爸媽來說是災難。”


    本來路柯桐一點兒都沒愁,現在有點兒愁了,他之前努力學習的那一天沒憋住,跟溫凝說要進步,還讓溫凝做好心理準備,估計這心理準備做反了。


    他於心不忍,吃完飯說:“邱兒,上網聽課嗎?”


    邱駱岷都登錄遊戲了,說:“考完了還聽什麽啊,來,看哥打本兒。”


    “也對,考完再學簡直虛偽。”這種時候總是耳根子巨軟,他把椅子挪到旁邊,開始看邱駱岷玩遊戲,“要不你上我的號吧,幫我練練級。”


    “成吧,你個小手殘。”邱駱岷換了路柯桐的號,他看著屏幕突然問了句:“你和費原怎麽樣了?”


    路柯桐拆開一包薯片,說:“別提了,他太賊了,每次都能逼我先認錯,要不一句話就讓我變傻逼了,這樣的人才我真是愛不釋手。”


    你大爺的還愛不釋手,邱駱岷撇撇嘴,扭頭一看發現他最喜歡的番茄味兒都被吃完了,然後手一撒遊戲裏的路柯桐吧唧就倒地了。


    路柯桐一拍桌子:“快!我覺得還能挽救一下!”


    “死透了都。”邱駱岷退出遊戲,打開了購物網站,開始瀏覽各種單反。路柯桐覺得這家夥老比他超前,說:“你要買嗎?那我也買吧,做時代的弄潮兒。”


    邱駱岷歎口氣:“弄啥嘞……”


    周五家長會,仿佛計算好的一樣,留出周六日兩天給家長暴打孩子的時間。成績表和各科卷子一起發的,教室裏立刻哀嚎遍地,路柯桐看完鬆口氣,他穩定地保持住了中不溜的成績。


    班長在講台上問:“有自願留下做引導的嗎?”


    路柯桐又直挺挺地坐著,他有點兒想,因為他好奇別人爸媽長什麽樣,轉個身看向費原,發現費原車鑰匙都掛食指上了,於是又糾結起來。


    “我想做引導。”


    費原麵無表情地戳了他臉一下:“跟班長說,不用跟我說。”


    “那你不等我啊?”


    費原還是麵無表情:“我姥爺過生日,下課就得走。”


    有原因就行,路柯桐高興地舉手,喊著他要做引導。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兩個同學布置黑板,其他人就去門口迎接家長。


    路柯桐眼尖,對班長說:“快看一班,你丈母娘來了!”


    “去去去,你連丈母娘都沒有。”班長剛說完突然麵帶笑容,對著過來的家長問好,然後帶家長去了座位上。


    沒幾分鍾,家長們陸陸續續地來了,路柯桐一扭頭看見溫凝從樓梯處拐進來,噌就躥出去了,過去給溫凝拎上包,說:“媽,我留下來就是為了引導你。”


    溫凝給他理理衣領,然後笑著和他的同學們打了招呼,才說:“換衣服換得差點兒遲到,感覺跟要出席頒獎禮似的。”


    路柯桐瞬間心虛,彎腰伏在桌麵上說:“可能老師不表揚我了,你會失望嗎?”


    “這有什麽失望的,老師不表揚難道我兒子就不好嗎?”溫凝拿出他的卷子看,“別守著我了,不是要引導家長嗎,快幹活兒去。”


    路柯桐心中的小石頭放下了,屁顛顛地回到教室門口。班長和其他同學看他過來,都說溫凝怎麽那麽漂亮。


    “你媽媽太好看了吧?”


    “就是,感覺好年輕啊,雖然你比我們小,但感覺你媽媽真的好年輕啊。”


    “難怪咱們路這麽水靈兒。”


    路柯桐沒說話,怪害臊的,趁其他人還在討論,他上前兩步跟一位正過來的家長問好,就是問完感覺有點兒眼熟。


    費得安一看就想起來了,這不賣盆栽那小孩兒麽!其實他知道這小孩兒肯定不是擺攤兒的,誰家擺攤兒渾身名牌兒還愛搭不理的。


    “小同學好,我是費原的爸爸。”


    “啊!”路柯桐沒控製住,驚呼完還瞪著眼睛,費原他爸,這什麽概念?這是見家長啊!他忙道:“叔叔這邊,我帶你去他座位上,我叫路柯桐,就坐他前麵。”


    等費得安坐下了,他還不走,支支吾吾地說:“叔叔,我這次沒考好,其實我成績還可以,平時還給費原講題呢。”


    溫凝扭頭好笑地問:“路路,你幹嗎呢?”


    就是,他這幹嗎呢,多神經病啊。費得安覺得這孩子挺逗,還語重心長地說:“費原剛轉學,還沒什麽朋友,謝謝你幫助他進步,改天去家裏玩兒。”


    他還挺當真:“一定一定!”


    費原陪林瑜珠先去姥爺家吃飯了,老爺子過壽喜歡熱鬧,正好第二天都休息,一大家子人能多聚一會兒。


    “哥,我考試考了雙百。”


    舅舅家的閨女剛上小學,小姑娘特別喜歡跟著費原玩兒。費原拽人家小辮兒,說:“這麽厲害啊,等會兒吃蛋糕給你塊兒大的。”


    家長會結束後費得安才過來,來了又和連襟們喝酒,直到淩晨才散場回家。院兒裏亮著燈,說明還有人沒睡,林瑜珠進了院門說:“老爺子,怎麽還不睡啊?”


    沈老爺子半闔著眼說:“多意還沒回來,我等等他。”


    “多意又去打工了吧?”林瑜珠扶著喝醉的費得安往屋裏走,歎口氣道,“太辛苦了,都還是孩子呢。”


    費原去拿了個薄毯子給老爺子蓋上,說:“您再等會兒就算了,他估計快回來了。”


    “我這心裏不得勁。”老爺子拍拍他的手背,像是傾訴,“你們今天都開家長會,我們多意沒爸沒媽的,他得多難受。”


    費原沒睡好,半夜醒了一次,到院子裏發現沈老爺子還沒睡,沈多意也還沒回來。“您別等了。”他把沈老爺子扶回屋裏,然後給沈多意打電話,不過已經關機了。


    第二天一早,路柯桐洗澡換衣服沒個消停,他和邱駱岷約好了去看單反,他都想好了,等有了單反每天給費原拍一張,爭取早日出寫真。


    邱駱岷最煩這種聽風就是雨的孩子,倆人在路上晃蕩,他還困:“七點多也太早了,你就不能先在家背會兒單詞。”


    路柯桐看著熟悉的街景答非所問:“費原家就在附近。”


    周末都起得晚,院兒裏安靜。沈老爺子沒出屋,但就站在窗戶跟前望著。費原平時會去跑步,但是昨晚沒睡好就沒去,他洗漱完往沈多意家瞧了一眼,問:“多意還沒回來?”


    “一宿沒回,要急死我了。”


    “您別急,他打工的超市二十四小時營業,可能正好換班了。”費原看老爺子那樣,安慰道,“我出去找找他,可能正往回走呢。”


    他溜達著去了街上,注意著人行道和自行車道,快到下一個路口的時候,有輛黑色的車靠邊停下,門打開,沈多意從車上下來了。


    車調頭走遠,沈多意走了十幾米看見了費原。


    “爺爺等了一晚上,好歹打個電話吧。”費原看著他,似乎沒打算多問。沈多意臉色有些蒼白,感覺很疲憊,說:“對不起。”


    “跟我說什麽對不起,回吧。”


    街對麵,邱駱岷拍拍路柯桐的肩膀,說:“看來不止費原家在附近,沈多意家也在附近。”路柯桐順著邱駱岷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費原和沈多意並排走著。


    幹嗎呢這是!


    他體內的拖拉機刹那間運轉起來,奔過去就準備突突。費原和沈多意被他殺得措手不及,都看著他沒說話,邱駱岷緊隨其後跑過來,然後四個人各種對視。


    路柯桐又想起沈多意給他的大鴨梨,皺著臉說:“這麽巧啊,我請大家吃早飯吧。”


    旁邊就有個肯德基,四個人找了位子坐,路柯桐去買吃的,費原站在他後麵問:“不高興了?你跟邱駱岷大早晨來這邊幹什麽?”


    他不肯扭頭,答道:“聽說這邊的肯德基發優惠券,我們就來了,難道大早晨一起散步啊。”


    知道他意有所指,費原摸他後腦勺哄,摸了幾下路柯桐就沒出息了,扭頭問:“你喝粥還是喝豆漿啊?”


    費原低頭說:“聽你的,你買什麽我喝什麽。”


    邱駱岷和沈多意坐在位子上挺不自在,沈多意垂著眼睛,睫毛都不帶動的。邱駱岷最終先開了口,說:“對不起啊。”


    沈多意抬眼,目光很柔和,說:“我忘了。”


    吃東西的時候,路柯桐想著總算不欠人情了,但是發現沈多意不怎麽吃,而且特別憔悴,他忍不住問:“你不舒服啊?還是不喜歡那個粥?要不你喝我這個嚐嚐。”


    沈多意好像真的很累,說:“我吃飽了,先回去了。”


    邱駱岷成了電燈泡,瓦數還挺大,他又隱約想起被開瓢的經曆,還有被警告的經曆,也吃不下了,起身說道:“我想起來約了人在遊戲裏結婚,我得回去了。”


    就剩他倆,歲月還挺靜好,費原的手機擱在桌上,沒多久亮起來,顯示著“多意”,路柯桐一下子就瞄見了,還裝作看風景。費原覺得好玩兒,按了免提。


    沈多意說:“剛剛忘了,替我跟路柯桐說句謝謝,粥挺好喝的。”


    路柯桐可開心了,開心完又一臉凝重,他拿出手機給費原撥號,決定如果顯示全名就……他其實也沒想好。


    又亮了,“小樹苗”是什麽,曖昧得猝不及防。


    他嘴硬道:“我現在是棵小樹苗,以後就長成參天大樹了,枝繁葉茂。”費原看著他,帶著淡淡的笑,說:“得了吧,你頂多長成一家養盆栽。”


    路柯桐臭屁:“誰家能養我這麽仙氣逼人的盆栽!”


    費原說:“還能誰家,老費家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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