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在大理寺衙門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榮國府內一片歌舞升平。</p>
富貴久了，自然經常一起聚餐，開宴會。</p>
當然要變著法的找借口，這叫餘興節目。</p>
這次的借口是花朝節，下次的借口是賈蓉從外地采辦戲班子回府。</p>
然後過兩日，再找一個萬壽節的理由歡宴一番。</p>
賈母就喜歡這樣的場麵。</p>
這次太祖誕辰，榮國府內當然要好好熱鬧一番。</p>
榮禧堂西院內堂，賈母為首，左右是邢夫人和薛姨媽，再往下是尤氏和王夫人、鳳姐、薛寶釵、林黛玉、李紈、史湘雲以及三春、秦氏。</p>
“外屋的爺們也都坐好了嗎？”賈母問道。</p>
“回老太太，衙門有急事來找二老爺。二老爺去了偏廳處理，等會就回來。”鴛鴦答道。</p>
“今兒是太祖誕辰，往常都要舉宴慶賀，不是讓老二告假了嗎？怎麽還有公務？”賈母轉頭問王夫人。</p>
“回老太太，西北的厄羅斯和噶爾丹聯合鬧亂子，政事堂和都督府下了劄子，要工部多備兵甲。應該是這事追過來了。”</p>
</p>
“原來這樣，這是國事，不可懈怠。我們不管他，開宴吧！”</p>
聽賈母一聲招呼，大家都開始吃了起來。</p>
“這可是關東的熊掌？”賈母指著一道菜問道。</p>
“回老太太，正是。如今女真赫舍裏部崛起，占據白山黑水，遼東的貨物便極難有了，這是陳府的南極鵝商社花大價錢買的成年雄熊的左前掌，合著白山黑蜂蜜一起蒸過，再曬幹了。是陳府孝敬老太太的，今日是太祖誕辰，就吩咐廚房裏給用上了。”</p>
“這麽好的東西，往年道路暢通的時候也是難得的。鳳丫頭，你選幾件東西，回過去。我們是大戶人家，不能失禮了。”</p>
“老太太放寬心，我其它的正事做不得，這種零碎事是最擅長的了。”</p>
賈母忍不住哈哈大笑，“也是，有你管著這些零碎事，二太太是省了不少心。”</p>
大家一並都笑了起來。</p>
吃了一會，王夫人突然開口道：“鳳丫頭，跟陳家合作的事情理好了嗎？”</p>
“回二太太，都理好了。上月就開始做了。與我們合作的就是陳府的南極鵝號，南極鵝號放了部分他們景德瓷窯的瓷器，西洋鍾，還有糧食，給我們和東府的鋪子賣，價格非常公道，款子一月結一次。”</p>
“那就好，賬目可要清楚了。”王夫人說了一句。</p>
鳳姐愣了一下，隨即答道：“二太太，我知道了。”</p>
賈母卻正色道：“這些都是京師裏搶手的貨物，是陳府給我們賈府麵子，我們可不能白承這個情。人情人情，有來有往才能長久。好好打聽打聽，看陳府有什麽事我們能幫得上忙的。”</p>
“老太太，跟前正好有件事。”</p>
“哦，你說來聽聽？”</p>
“璉二爺跟劉府管事孫曉東談事時聽到，昭哥文武雙全，行事有度，潔身自好，但畢竟身為爵爺，這身邊沒人照顧，他們那些下人都是粗坯武夫，哪裏會照顧人，再加上府上添了香菱做姨娘，更缺丫鬟了，這孫管家在京城找人牙子，這一時半會隻找得到粗使丫鬟，合用的一個也尋不著，愁得不行。”</p>
“還是璉兒心細，能打聽出事，我也聽說陳府都是一院子的武夫，前段日子你們上門的時候，這昭哥還得借錦衣衛的媳婦們幫忙接待女眷，確實可憐。這樣吧，我身邊有幾個丫鬟，調養了一兩年，正要指派下去，就選幾個轉給陳府，做個人情。”</p>
“那感情好！我一直都說，老太太是府上的鎮海神柱，擎天大佛，有老太太坐鎮著，就沒有辦不好的事情。”鳳姐拍著說道。</p>
“你這潑皮猴兒，盡在這裏說乖巧話。哈哈。”</p>
趁著老太太開心，鳳姐趁熱打鐵道：“老太太，請問送幾個過去？”</p>
“就送四個吧。我身邊的，選兩個模樣、使喚最是出色的。二太太，我記得你身邊也有幾個丫鬟，調養了好幾年吧。”</p>
王夫人連忙答道，“是的老太太，是有這麽幾個丫鬟，待會我就把名冊給老太太。”</p>
大戶人家都有家傳手段，當家主母一般會調養幾個模樣、心性都不錯的丫鬟，留給兒子做屋裏人，這樣能拴住兒子的心，留意兒子屋裏的動靜。</p>
王夫人身邊就調養了幾個好丫鬟，好留給寶玉的。</p>
從內心深處說，王夫人是看不上曾經做過錦衣衛番子的陳昭的，根本不舍得將調養好的丫鬟送給他。</p>
但賈母如此直白地說了出來，她也不好回絕了，隻是心裏有些暗恨侄女多事。</p>
“待會拿名冊來，我選四個，連同賣身契一並轉給劉府。鳳丫頭，到時你再每家給些銀子做安家費。告訴他們，英武子爵府門第高貴，不比我們差到哪裏。陳家大爺文武雙全，年紀輕輕便是三品大員，跟過去絕對錯不了。”</p>
“老太太菩薩心腸，我待會就去辦。”鳳姐滿心歡喜，這順手人情讓自家夫婦去做最好不過了。有了這份人情在，陳府在合作上隻怕更上心了。</p>
經過這幾個月的合作，鳳姐算是看出陳昭的手段了。</p>
這家夥不僅僅是年紀輕輕、文武雙全，還是觀音菩薩身邊的善財童子啊。</p>
手裏有的是賺錢的手段。</p>
難怪短短幾年，就能給皇帝送幾千萬兩銀子。穀</p>
僅僅合作幾個月，南極鵝商社隻是手指縫裏漏點東西出，賈府就淨賺五六千兩銀子。要是大宗生意放出來，那能賺多少？</p>
想到這裏，鳳姐的心更熱了，恨不得馬上吃完飯，去把這事辦了。最好再幫著薛府和陳府把親事給結了。</p>
不行啊，這薛蟠都給陳昭磕頭了，一個勁的喊著牽馬執鞭，連那個俏丫頭香菱都送到陳昭的屋子裏了，這要再不抓緊行動，人家薛家就自己把姑娘嫁過去了。</p>
那以後哪裏還有人情？</p>
……</p>
宴會結束之後，東府的人各自坐車回去。</p>
賈蓉坐在馬車裏，心裏忐忑不安。</p>
他本來早就想約陳昭臘八節飲酒的，怎奈元春成了賢德妃，賈家要建省親別院，老子賈珍非要指派賈蓉去姑蘇采辦材料，連在家過年都不讓，好不容易回來了，又被打發到省親別院當監工忙碌，每日還被老子喝罵，卻也隻能苦苦忍耐。</p>
他在心裏，對賈珍沒有絲毫父子之情。</p>
從懂事開始，賈珍就沒有好臉色。不是打就是罵，要不是有爺爺賈敬維護著，賈蓉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現在。</p>
最讓賈蓉怨恨的是他親娘的死。</p>
打他罵他，賈蓉都能在心裏默默忍受著，唯獨親娘去世的事情卻像刀子一樣紮在他的心裏。他一直都認為，自己的親娘是賈珍這個混賬東西給逼死的。</p>
賈蓉一直不知道，到底怎麽樣的虐待，讓親娘自盡而死的。</p>
當初親娘死的時候，賈蓉還小，隻知道親娘死後下葬不久，爺爺賈敬突然說俗事已了，要去修道早登白玉京，爵位和寧國府家主之位都傳給了賈珍。</p>
當上家主的賈珍更加荒唐淫奢，對賈蓉也更加苛刻嚴厲。等賈蓉長到十四五歲，賈珍又多了一項愛好，叫仆人小廝當眾侮辱賈蓉，或啐或扇巴掌。賈蓉都默默地忍受著。</p>
直到這個老子賈珍讓賈蓉假娶親，把明媒正娶的妻子留給父親享用，賈蓉才明白過來。</p>
合著自己親娘，是被賈敬和賈珍父子倆給逼死的。</p>
自己之所以被賈珍折辱喝罵，大概率是因為賈珍弄不清楚他賈蓉到底是賈敬的種，還是他賈珍的種！</p>
但是他怎麽明白，也隻能苦苦忍耐。</p>
畢竟他才十五六歲，身家性命都操弄在賈珍手裏。</p>
直到遇到陳昭，那團深埋在心底的業火，終於燃燒開來。</p>
尤其是今日在宴會上，聽到後麵的賈母，要安排幾個丫鬟送到陳府，他賈蓉明白，自己再不行動，若是等賈珍明白過來，抱上陳昭的大腿，自己恐怕就再也沒機會報仇雪恨了。</p>
今日這頓酒宴，賈珍喝的酩酊大醉，賈蓉終於有機會獲得浮生半日閑，按照昨日的約定，給陳府送了一個帖子，然後去了鬆泰茶樓。</p>
玄丙號包房，賈蓉見到了錦衣衛百戶寇仲。</p>
自從參與整頓錦衣衛之後，寇仲在天子親軍的地位便水漲船高，尤其是陳昭進士及第，離開錦衣衛之後，這幫老弟兄也都跟著升了官，短短兩個月，他便由錦衣校尉升任正六品的百戶，穿飛魚服，持繡春刀。</p>
今天的寇仲當然隻是穿著常服，見賈蓉進門，關上門，透過窗戶縫隙看了一會，這才拱手道：“錦衣衛百戶寇仲見過蓉大爺。”</p>
“你是錦衣衛？”賈蓉一驚。</p>
他知道陳昭不會親來，卻沒想到出麵的是一個錦衣衛百戶。</p>
這個官職可不小，乃是正六品，西府的政二老爺才是從五品呢。</p>
雖說大周開國百年，文貴武賤，豪門眼裏，百戶不如狗，可架不住人家後麵是能揉搓整個錦衣衛的陳昭啊。</p>
“下官揚州孤兒出身，對虧公子提攜才有今日。”口中的話語露出了幾分揚州口音。</p>
賈蓉盯了寇仲一會，沒有發現什麽問題，這才點點頭。</p>
“你家公子有什麽交待？”</p>
“有件小事交待。”寇仲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瓷瓶來，擺在了桌子上。</p>
賈蓉一見，臉色都變了，“這事怎麽可能讓我做？我豈能做的？”</p>
寇仲哈哈一笑，從瓷瓶裏倒出些許液體，倒在茶杯裏，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p>
“大爺不要誤會，這不是毒藥，也不是補藥，隻是喝了之後，會心情焦躁，更想罵人。大爺隻管拿回去，悄悄地放在那一位的飯菜湯羹裏，吃了之後自有一番道理。</p>
“吃了之後會更想罵人？那豈不是我倒黴？”賈蓉更疑惑了。</p>
這賈珍有一項愛好，那就是變著法的折辱賈蓉。</p>
賈蓉就是不想被賈珍這般折辱，這才找陳昭想辦法的啊。</p>
“大爺有些心急了，一件事要順順利利，不讓人起疑，就得得慢慢來。”</p>
“既然如此，那我就聽你的。隻是事成之後，要我怎麽做？我可不信你家公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賈蓉把瓷瓶收到懷裏，低聲問道。</p>
“就等大爺這句話了。”寇仲笑著答道。</p>
富貴久了，自然經常一起聚餐，開宴會。</p>
當然要變著法的找借口，這叫餘興節目。</p>
這次的借口是花朝節，下次的借口是賈蓉從外地采辦戲班子回府。</p>
然後過兩日，再找一個萬壽節的理由歡宴一番。</p>
賈母就喜歡這樣的場麵。</p>
這次太祖誕辰，榮國府內當然要好好熱鬧一番。</p>
榮禧堂西院內堂，賈母為首，左右是邢夫人和薛姨媽，再往下是尤氏和王夫人、鳳姐、薛寶釵、林黛玉、李紈、史湘雲以及三春、秦氏。</p>
“外屋的爺們也都坐好了嗎？”賈母問道。</p>
“回老太太，衙門有急事來找二老爺。二老爺去了偏廳處理，等會就回來。”鴛鴦答道。</p>
“今兒是太祖誕辰，往常都要舉宴慶賀，不是讓老二告假了嗎？怎麽還有公務？”賈母轉頭問王夫人。</p>
“回老太太，西北的厄羅斯和噶爾丹聯合鬧亂子，政事堂和都督府下了劄子，要工部多備兵甲。應該是這事追過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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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樣，這是國事，不可懈怠。我們不管他，開宴吧！”</p>
聽賈母一聲招呼，大家都開始吃了起來。</p>
“這可是關東的熊掌？”賈母指著一道菜問道。</p>
“回老太太，正是。如今女真赫舍裏部崛起，占據白山黑水，遼東的貨物便極難有了，這是陳府的南極鵝商社花大價錢買的成年雄熊的左前掌，合著白山黑蜂蜜一起蒸過，再曬幹了。是陳府孝敬老太太的，今日是太祖誕辰，就吩咐廚房裏給用上了。”</p>
“這麽好的東西，往年道路暢通的時候也是難得的。鳳丫頭，你選幾件東西，回過去。我們是大戶人家，不能失禮了。”</p>
“老太太放寬心，我其它的正事做不得，這種零碎事是最擅長的了。”</p>
賈母忍不住哈哈大笑，“也是，有你管著這些零碎事，二太太是省了不少心。”</p>
大家一並都笑了起來。</p>
吃了一會，王夫人突然開口道：“鳳丫頭，跟陳家合作的事情理好了嗎？”</p>
“回二太太，都理好了。上月就開始做了。與我們合作的就是陳府的南極鵝號，南極鵝號放了部分他們景德瓷窯的瓷器，西洋鍾，還有糧食，給我們和東府的鋪子賣，價格非常公道，款子一月結一次。”</p>
“那就好，賬目可要清楚了。”王夫人說了一句。</p>
鳳姐愣了一下，隨即答道：“二太太，我知道了。”</p>
賈母卻正色道：“這些都是京師裏搶手的貨物，是陳府給我們賈府麵子，我們可不能白承這個情。人情人情，有來有往才能長久。好好打聽打聽，看陳府有什麽事我們能幫得上忙的。”</p>
“老太太，跟前正好有件事。”</p>
“哦，你說來聽聽？”</p>
“璉二爺跟劉府管事孫曉東談事時聽到，昭哥文武雙全，行事有度，潔身自好，但畢竟身為爵爺，這身邊沒人照顧，他們那些下人都是粗坯武夫，哪裏會照顧人，再加上府上添了香菱做姨娘，更缺丫鬟了，這孫管家在京城找人牙子，這一時半會隻找得到粗使丫鬟，合用的一個也尋不著，愁得不行。”</p>
“還是璉兒心細，能打聽出事，我也聽說陳府都是一院子的武夫，前段日子你們上門的時候，這昭哥還得借錦衣衛的媳婦們幫忙接待女眷，確實可憐。這樣吧，我身邊有幾個丫鬟，調養了一兩年，正要指派下去，就選幾個轉給陳府，做個人情。”</p>
“那感情好！我一直都說，老太太是府上的鎮海神柱，擎天大佛，有老太太坐鎮著，就沒有辦不好的事情。”鳳姐拍著說道。</p>
“你這潑皮猴兒，盡在這裏說乖巧話。哈哈。”</p>
趁著老太太開心，鳳姐趁熱打鐵道：“老太太，請問送幾個過去？”</p>
“就送四個吧。我身邊的，選兩個模樣、使喚最是出色的。二太太，我記得你身邊也有幾個丫鬟，調養了好幾年吧。”</p>
王夫人連忙答道，“是的老太太，是有這麽幾個丫鬟，待會我就把名冊給老太太。”</p>
大戶人家都有家傳手段，當家主母一般會調養幾個模樣、心性都不錯的丫鬟，留給兒子做屋裏人，這樣能拴住兒子的心，留意兒子屋裏的動靜。</p>
王夫人身邊就調養了幾個好丫鬟，好留給寶玉的。</p>
從內心深處說，王夫人是看不上曾經做過錦衣衛番子的陳昭的，根本不舍得將調養好的丫鬟送給他。</p>
但賈母如此直白地說了出來，她也不好回絕了，隻是心裏有些暗恨侄女多事。</p>
“待會拿名冊來，我選四個，連同賣身契一並轉給劉府。鳳丫頭，到時你再每家給些銀子做安家費。告訴他們，英武子爵府門第高貴，不比我們差到哪裏。陳家大爺文武雙全，年紀輕輕便是三品大員，跟過去絕對錯不了。”</p>
“老太太菩薩心腸，我待會就去辦。”鳳姐滿心歡喜，這順手人情讓自家夫婦去做最好不過了。有了這份人情在，陳府在合作上隻怕更上心了。</p>
經過這幾個月的合作，鳳姐算是看出陳昭的手段了。</p>
這家夥不僅僅是年紀輕輕、文武雙全，還是觀音菩薩身邊的善財童子啊。</p>
手裏有的是賺錢的手段。</p>
難怪短短幾年，就能給皇帝送幾千萬兩銀子。穀</p>
僅僅合作幾個月，南極鵝商社隻是手指縫裏漏點東西出，賈府就淨賺五六千兩銀子。要是大宗生意放出來，那能賺多少？</p>
想到這裏，鳳姐的心更熱了，恨不得馬上吃完飯，去把這事辦了。最好再幫著薛府和陳府把親事給結了。</p>
不行啊，這薛蟠都給陳昭磕頭了，一個勁的喊著牽馬執鞭，連那個俏丫頭香菱都送到陳昭的屋子裏了，這要再不抓緊行動，人家薛家就自己把姑娘嫁過去了。</p>
那以後哪裏還有人情？</p>
……</p>
宴會結束之後，東府的人各自坐車回去。</p>
賈蓉坐在馬車裏，心裏忐忑不安。</p>
他本來早就想約陳昭臘八節飲酒的，怎奈元春成了賢德妃，賈家要建省親別院，老子賈珍非要指派賈蓉去姑蘇采辦材料，連在家過年都不讓，好不容易回來了，又被打發到省親別院當監工忙碌，每日還被老子喝罵，卻也隻能苦苦忍耐。</p>
他在心裏，對賈珍沒有絲毫父子之情。</p>
從懂事開始，賈珍就沒有好臉色。不是打就是罵，要不是有爺爺賈敬維護著，賈蓉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現在。</p>
最讓賈蓉怨恨的是他親娘的死。</p>
打他罵他，賈蓉都能在心裏默默忍受著，唯獨親娘去世的事情卻像刀子一樣紮在他的心裏。他一直都認為，自己的親娘是賈珍這個混賬東西給逼死的。</p>
賈蓉一直不知道，到底怎麽樣的虐待，讓親娘自盡而死的。</p>
當初親娘死的時候，賈蓉還小，隻知道親娘死後下葬不久，爺爺賈敬突然說俗事已了，要去修道早登白玉京，爵位和寧國府家主之位都傳給了賈珍。</p>
當上家主的賈珍更加荒唐淫奢，對賈蓉也更加苛刻嚴厲。等賈蓉長到十四五歲，賈珍又多了一項愛好，叫仆人小廝當眾侮辱賈蓉，或啐或扇巴掌。賈蓉都默默地忍受著。</p>
直到這個老子賈珍讓賈蓉假娶親，把明媒正娶的妻子留給父親享用，賈蓉才明白過來。</p>
合著自己親娘，是被賈敬和賈珍父子倆給逼死的。</p>
自己之所以被賈珍折辱喝罵，大概率是因為賈珍弄不清楚他賈蓉到底是賈敬的種，還是他賈珍的種！</p>
但是他怎麽明白，也隻能苦苦忍耐。</p>
畢竟他才十五六歲，身家性命都操弄在賈珍手裏。</p>
直到遇到陳昭，那團深埋在心底的業火，終於燃燒開來。</p>
尤其是今日在宴會上，聽到後麵的賈母，要安排幾個丫鬟送到陳府，他賈蓉明白，自己再不行動，若是等賈珍明白過來，抱上陳昭的大腿，自己恐怕就再也沒機會報仇雪恨了。</p>
今日這頓酒宴，賈珍喝的酩酊大醉，賈蓉終於有機會獲得浮生半日閑，按照昨日的約定，給陳府送了一個帖子，然後去了鬆泰茶樓。</p>
玄丙號包房，賈蓉見到了錦衣衛百戶寇仲。</p>
自從參與整頓錦衣衛之後，寇仲在天子親軍的地位便水漲船高，尤其是陳昭進士及第，離開錦衣衛之後，這幫老弟兄也都跟著升了官，短短兩個月，他便由錦衣校尉升任正六品的百戶，穿飛魚服，持繡春刀。</p>
今天的寇仲當然隻是穿著常服，見賈蓉進門，關上門，透過窗戶縫隙看了一會，這才拱手道：“錦衣衛百戶寇仲見過蓉大爺。”</p>
“你是錦衣衛？”賈蓉一驚。</p>
他知道陳昭不會親來，卻沒想到出麵的是一個錦衣衛百戶。</p>
這個官職可不小，乃是正六品，西府的政二老爺才是從五品呢。</p>
雖說大周開國百年，文貴武賤，豪門眼裏，百戶不如狗，可架不住人家後麵是能揉搓整個錦衣衛的陳昭啊。</p>
“下官揚州孤兒出身，對虧公子提攜才有今日。”口中的話語露出了幾分揚州口音。</p>
賈蓉盯了寇仲一會，沒有發現什麽問題，這才點點頭。</p>
“你家公子有什麽交待？”</p>
“有件小事交待。”寇仲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瓷瓶來，擺在了桌子上。</p>
賈蓉一見，臉色都變了，“這事怎麽可能讓我做？我豈能做的？”</p>
寇仲哈哈一笑，從瓷瓶裏倒出些許液體，倒在茶杯裏，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p>
“大爺不要誤會，這不是毒藥，也不是補藥，隻是喝了之後，會心情焦躁，更想罵人。大爺隻管拿回去，悄悄地放在那一位的飯菜湯羹裏，吃了之後自有一番道理。</p>
“吃了之後會更想罵人？那豈不是我倒黴？”賈蓉更疑惑了。</p>
這賈珍有一項愛好，那就是變著法的折辱賈蓉。</p>
賈蓉就是不想被賈珍這般折辱，這才找陳昭想辦法的啊。</p>
“大爺有些心急了，一件事要順順利利，不讓人起疑，就得得慢慢來。”</p>
“既然如此，那我就聽你的。隻是事成之後，要我怎麽做？我可不信你家公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賈蓉把瓷瓶收到懷裏，低聲問道。</p>
“就等大爺這句話了。”寇仲笑著答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