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陳昭就等著這句話,當即從腰間解下佩劍,雙手捧著,送到風清揚身前。


    風清揚微微一怔:“你把你的劍給我,你呢?”


    “風師叔,本門功夫練到深處,飛花摘葉,俱能傷人。世人隻道華山派以劍術見長,那未免小覷咱們了。晚輩內功頗有建樹,手中有劍無劍,其實相差不大。”陳昭笑道。


    風清揚聞言一滯,冷冷一笑,接過長劍,口中卻道:“你在江湖上人稱‘君子劍’,我原以為你是謙謙君子,沒想到卻是這般輕狂?”


    “風師叔,這二十多年來,華山派人才凋零,岌岌可危,晚輩苦撐起局勢,為了不至於華山派覆滅,當然要廣結善緣,得一個‘君子劍’的薄名,不過是晚輩的謹小慎微罷了,晚輩和內子可不能不管世事,直接隱居了事啊。”


    陳昭依舊語氣平淡。


    風清揚卻是連連冷哼。


    他也是老江湖,精通獨孤九劍,自然也是絕頂聰明之輩,當然聽出麵前嶽不群口中的夾槍夾棒。


    心中也明白,眼前的嶽不群修煉紫霞神功大成,內力深不可測,他說自己‘飛花摘葉,皆可傷人’那是半點不錯的。


    旁邊大石頭的下場就是證明。


    他這麽說的意思,就是想讓風清揚快點和自己交手。


    若是他華山氣宗掌門,以內功神通,擊敗劍宗前輩當年叱吒江湖的獨孤九劍,便足以奠定華山派氣宗“以氣馭劍”的至理。


    那些不省心的弟子,就算跟著學了獨孤九劍,那也不會有信仰坍塌的問題了。


    畢竟獨孤九劍再厲害,也打不過師父的“內力通玄”!


    “這小子果然狡猾,看穿了老夫想為“獨孤九劍”找傳人的心思。


    他也看穿了這個令狐衝,是學“獨孤九劍”的好苗子。


    所以在這個思過崖上一番表演,就是想把自己引來啊。”


    一刹那間,風清揚思索萬千。


    最後道:“既如此,那你出招吧!”


    “好,風師叔,晚輩可就得罪了!”陳昭話音一落,立刻踏前一步,揮拳擊去。


    頓時拳風赫赫,威力無窮。


    而在他出手的一瞬間,風清揚長劍揮擊,瞬間由一個糟老頭子,變成淵停嶽滯的大宗師。


    陳昭拳腳帶風,掌力帶雷,施展開來當真是風雷陣陣,一陣風一陣風的壓迫的寧中則和弟子們步步後退。


    而風清揚則憑借手中一柄長劍,左擋右遮,揮灑如意。


    他雙腳不動,右手快的幾乎看不見,隻看見周圍劍光閃動。


    若是有大高手在旁,或許能看見風清揚每一劍所擊,都是陳昭的的招式的破綻所在,雖然雙足不動,但是劍勢卻極盡狠辣。


    似乎若是有一絲猶豫不足,他就會被陳昭的內勁所製。


    概因陳昭的力量實在太大,若是風清揚稍有差池,必會被陳昭破關而入,擊入他周身防禦之內。


    但饒是如此,陳昭依舊遊刃有餘,連聲讚歎:“風師叔的獨孤九劍,果然了得!可惜你內力不足,縱然對破氣式感悟至深,也克製不了我!”


    “風師叔,我相信獨孤九劍可破天下招式,但一柄長劍可以劈斷一萬塊磚,卻劈不開一萬塊磚壘成的城牆。”


    ……


    陳昭談笑風生,一直打了一頓飯功夫,忽然跳出圈外,飄身後退數丈開外,大笑道:“痛快!痛快!風師叔能擋我用了七成功力這麽長時間,尚且不敗,也算難得,這獨孤九劍能夠名聞江湖,果然不虛!”


    他說打就打,說停就停,當真是遊刃有餘,從容如意。


    反觀風清揚,一張金紙般的臉上,已經是滿臉通紅,滿臉汗珠,扶著山壁大口喘氣。


    “倘若老夫年輕三十歲,哪有你得意的份!”老者冷哼一聲。


    陳昭卻不以為意,說道:“風師叔年輕三十歲,對於獨孤九劍的領悟未必這麽深!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風師叔若年輕三十歲,體格和精力都在巔峰,你我尚且有一戰,可惜啊……”


    “可惜什麽?可惜了老夫沒有弟子傳授?”風清揚冷哼道。


    這時陳昭笑道:“風師叔躲在後山不出來,但是暗中卻在庇護華山,我卻是知道的。這二十多年來,魔教有五次試探華山派,均喪生山穀,想來是風師叔暗中所為,得以讓我們華山渡過最虛弱的時光,此等高風亮節,請受晚輩一拜!”


    說完,對著風清揚躬身行禮。


    “哼!年輕人就是鬼點子多。”風清揚冷哼一聲:“你既然感激我,為何還要和我交手?”


    “風師叔的獨孤九劍當年威震江湖,名聲太大,可以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晚輩卻從未見識過,所以忍不住想和師叔交手。”陳昭笑道。


    “老夫老了,不是你的對手,你隻需要再戰一頓飯功夫,老夫就脫力而死,劍宗沒了我,你們氣宗豈非可以高枕無憂?”


    風清揚擺擺手說道。


    其實他也是豪情萬丈的性子,不在乎什麽劍宗氣宗,然而當年華山派於劍氣內鬥時,曾被氣宗以計策騙走遠去他鄉成親,錯過劍氣宗對決,以致劍宗落敗。後來他返回華山派曾和氣宗高手比武,卻最終落敗,隻能黯然離開華山。


    之後他機緣巧合,獲得獨孤九劍,遂仗劍行走江湖,與少林、武當的翹楚交往,但等他劍法大成之後,當初的氣宗高手已經逝世,嶽不群接任了掌門。


    他風清揚再怎麽不堪,也不能和晚輩爭奪掌門之位吧?


    就算奪下掌門之位,心中的鬱氣也化解不開啊,還會被江湖恥笑。


    所以風清揚心灰意冷,遂隱居思過崖後山,立誓從此不再涉足江湖之爭。


    但人心都是肉長的,他本是輕財好施,慷慨任俠之人,對原來嶽不群這種道貌岸然一本正經之輩,是一百個看不順眼。


    但他自己變得消沉落寞,沉浸在無盡的悔恨自責中,嚴謹端正的嶽不群卻是撐起華山中興的重擔,一步一個腳印,把近乎滅派的華山又拉扯了回來,再次屹立在江湖之中。


    他風清揚再桀驁不馴,心中也知道嶽不群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為他殺掉不少不懷好意的試探者,否則嶽不群和華山派勢力最為微弱之時,一個魔教的陝西分舵就可以將之除掉。


    但他畢竟是風清揚,哪怕心軟了,嘴上卻不肯服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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