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彥進和王仁贍聞之,不禁目瞪口呆。崔彥進苦笑著對王仁贍言道:“你我吵了半天,最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王仁贍也“唉”道:“你我鷸蚌相爭,最終漁翁得利啊!”


    崔彥進後悔不迭地言道:“早知如此,你我又何必相爭?”


    王仁贍也後悔不已。但後悔歸後悔,他們終究對王全斌的所為是無可奈何的。


    不過,王仁贍和崔彥進雖然對王全斌無可奈何,但有一個人卻可以製止王全斌。這個人便是鳳州團練使張暉。


    張暉身負趙匡胤的秘密使命,自入成都後,一直在秘密地關注著花蕊夫人。王仁贍和崔彥進爭吵的時候,張暉就準備採取行動了。後得知王全斌已把花蕊夫人弄走,張暉就更不敢怠慢了。


    王全斌把花蕊夫人弄到自己的住處後,立即命幾個女侍帶花蕊夫人去沐浴更衣。他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他要及時地品嚐這人間絕色的滋味兒。然而,他還是把時間白白地浪費了。他本不該叫花蕊夫人去沐什麽浴、更什麽衣的。就是這一念之差,使得他王全斌事後也後悔莫及。


    幾個女侍稟告王全斌:花蕊夫人已經沐浴更衣完畢,正在房內恭候。王全斌笑了,拔腿就要去與花蕊夫人共諧雲雨。可就在這當口,有人通報:張暉求見。


    王全斌沒好氣地道:“傳令下去:兩個時辰之內,我任何人都不見!”


    但張暉已經大踏步地走了進來,懷裏還緊緊地抱著一樣東西,那東西看模樣像是一把劍。


    王全斌立刻大聲喝道:“張暉,我沒叫你進來,你如何敢擅自入內?”


    張暉卻急急地問道:“王大人,請告訴下官,花蕊夫人何在?”


    王全斌見張暉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提及花蕊夫人,頓時就火冒三丈:“張暉,你好大的膽子!花蕊夫人與你何幹?”


    張暉輕言道:“大人,花蕊夫人是與下官無關,但與當今聖上有關!”


    王全斌不覺一怔:“張暉,你這是何意?”


    張暉敞開胸懷,懷中是趙匡胤所給的那把尚方寶劍:“下官懷中之物,大人想必不會陌生……下官隻是奉旨行事!”


    王全斌的聲音一下子便降低了許多:“皇上……有何旨意?莫非皇上早就知道了這裏有一個花蕊夫人?”


    張暉回道:“具體情況下官不知。下官隻知道,皇上有旨:孟昶及孟昶的家人,都要絲毫無損地送往京城。所以,下官以為,這個花蕊夫人,大人萬萬碰不得!”


    可不是嗎?王全斌隻要一“碰”,那花蕊夫人好像就不是“絲毫無損”了。王全斌心中的那種痛惜啊,又心有不甘,將那把尚方寶劍拿過來,左看右瞧,似乎在辨明真偽。最終,他有氣無力地對張暉言道:“你奉旨行事吧!”


    就這麽著,張暉從王全斌的住處帶走了花蕊夫人,並隨即與殿直官成德鈞等人一道,押送著孟昶一家離開成都、前往汴梁。


    為了絕對保證花蕊夫人“絲毫無損”,張暉還把她與孟昶等人隔離開來,專門弄了一輛馬車讓她乘坐。孟昶雖對此頗有意見,卻也無可奈何。就像當初,王全斌把花蕊夫人從他孟昶身邊強行帶走的時候,他孟昶也是敢怒而不敢言的。


    ◎朕是在思念愛妃


    然而,令孟昶敢怒而不敢言的事情還不止這些。那成德鈞是一個既好色又貪財的人。成德鈞雖然不敢對那花蕊夫人存有什麽非分之想,但卻敢公然向孟昶索要宮女取樂,還順便索要一些錢財。孟昶如果不答應,成德鈞就進行百般的刁難。沒法子,孟昶隻得將身邊的宮女一個一個地送給成德鈞玩耍,又送去許多的金銀財寶。


    孟昶對李昊喟嘆道:“朕乃堂堂一國之君,到頭來卻受一個小小殿直官的肆意淩辱,這,這叫朕如何心安?”


    李昊忙著安慰道:“皇上,常言說得好:人在屋簷下,怎麽能不低頭?”


    孟昶的母親李太後聞之,找到孟昶言道:“兒呀,大蜀國已亡,你何不與之同亡?”


    李太後是在勸孟昶為後蜀國殉節。孟昶頗為躊躇地找到兒子孟玄喆問道:“兒呀,你說,我等是死了好呢還是活著好?”


    孟玄喆很幹脆地回道:“兒臣以為,好死不如賴活著!”


    孟昶點點頭,於是就賴活著下去了。然而,那成德鈞貪得無厭,不僅繼續向孟昶索要財物,而且要孟昶把除李太後和花蕊夫人之外的所有女人都獻出來供他成德鈞挑選玩樂。孟昶又氣又痛,竟至病倒了。李昊實在難以忍受,便跑去找了張暉訴苦。張暉大驚道:“真有這等事?”


    李昊哭喪著臉回道:“李某乃一罪臣,如何敢胡說八道?”


    張暉相信了,便去勸說成德鈞道:“當今聖上寬大為懷,你如此對待孟昶等人,如果聖上知道了,恐對大人你不利啊!”


    成德鈞不以為然地言道:“孟昶隻不過是一個囚犯,我成某想怎樣便怎樣,皇上豈會顧及一個囚犯的事情?”


    張暉再勸,成德鈞充耳不聞。最終,成德鈞不顧張暉的勸阻,把數十名後蜀皇妃和宮女強行攏在自己的身邊任意地淫樂,還把這一舉動戲稱為“二度征服蜀國”。


    張暉知道後,不禁長嘆一聲道:“成德鈞危矣!”


    果然,剛一入河南地界,趙匡胤的欽差就迎住了張暉和成德鈞。欽差曉諭趙匡胤的旨意:任何人不得以任何藉口為難孟昶等人,違者嚴懲!欽差還告訴張暉:皇上命你暫回鳳州任原職,不久當有封賞。


    成德鈞慌了神,忙著找到張暉求助。張暉搖頭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我要回鳳州去了!”


    張暉走後,成德鈞趕緊把強占的女人和勒索的財物悉數還給了孟昶。盡管如此,成德鈞也始終在提心弔膽,而且,越靠近汴梁,他就越發地緊張。


    終於,到了幹德三年(公元965年)的五月,成德鈞和孟昶一行人抵達了汴梁城外。趙匡胤率趙普、趙光義等一幹大宋朝臣出城迎接。見孟昶病倒在車上,趙匡胤很是驚訝,連忙問是怎麽回事。李昊大著膽子把成德鈞的所作所為說了一番。趙匡胤大怒,立即召來成德鈞訓斥道:“孟昶是朕的貴客,朕叫你護送他來京,你如何敢這般待他?你肆意淩辱、百般敲詐,竟然使朕的貴客一病不起,你該當何罪?”


    成德鈞伏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趙匡胤冷冷地問趙普道:“宰相大人,成德鈞該如何處置?”


    趙普麵無表情地回道:“臣以為,成德鈞罪當處絞!”


    趙匡胤衝著趙光義一擺手道:“你去執行吧!”


    趙光義命人將成德鈞拖走了,趙普卻忍不住地偷偷一樂,為何?因為趙普知道,此時此地,趙匡胤是很想在孟昶的麵前去討好那個尚未露麵的花蕊夫人的,而罪有應得的成德鈞恰恰給趙匡胤提供了這麽一次機會。當然了,如果趙匡胤事先不把花蕊夫人之事告訴趙普,那趙普也是無從偷樂的。


    趙匡胤握著孟昶的手道:“朕本想今日與你痛飲一番,可見你身體欠佳,又一路勞頓,隻得作罷。這樣吧,你好好地將息一晚,待明日,朕再與你把酒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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