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女大頭點得像雞啄米,連連說道∶“想聽想聽。”張法師拿足架勢,吐口青煙,說道 ∶“日後對你村說來,最忌諱的是兩種圖像出來。”黑女大忙追問∶“哪兩種圖象?”張法 師道∶“一是十八女兒雪中立,一是八十老漢雨後泣。”黑女大又問“這就咋哩?”張法師 沉吟一時,說∶“但若見到這兩種圖象,村人定有大禍臨頭。不過你老來多謀,比如你說的 白馬駒一事,預先覺著,這便使你平安無事了。咱且照你說的,明黑給小馬駒把籠頭戴了, 免生些奇頭怪腦的事情。”黑女大連連點頭,說∶“對對對,就這相。”張法師又安排了幾 件瑣事,這才站起來∶“我今夜在黑爛家歇了,你不必張羅了。”黑女大忙隨著,直送到黑 爛家的槐樹底下。


    劉黑爛說來也是和那富堂同屬一等的命苦之人,終年見他不是攜著糞籠排村子轉悠 ,便是耕作於田間餐食於地頭,隨牛一般,不知人間有歡娛一事。婆娘水花生來機巧善辯, 家裏大小主見,總得由她。


    說是許多年前的一個下午,水花獨自一人躺在炕上似睡非睡,突然覺著窯後頭灶火那裏 有些微響動,轉過臉看,隻見一黑底白花的蟒蛇盤於鍋蓋之上,蛇頭探過炕牆,拿一雙血紅 晶亮的眼睛看她,她萬分驚恐,雙手緊攥被頭,不下十二次地喊著黑爛。說時遲那時快,黑 爛手持一根三尺麵杖,哐啷一聲衝進窯門,與那蟒蛇鬥了起來。一時間隻見物轉影旋,瘋狂 亂舞,弄得她分不清何者為夫何者為蟒。正緊火處,那兩團影子化做一起,朝她飛撲過來。 她這才失聲嘶喚。一覺驚醒,才知是夢。


    說來巧,水花夢見此怪,膽戰心驚,也不敢在窯裏停留,拿了鞋底針線,走出大門,槐 樹底下坐了。這時候,打遠便看到人人傳頌的張法師,背著褡褳,從村東的小路上蹀躞而來 。那張法師槐樹下坐定,沒有同她搭話,歇了陣子,轉過臉,立刻就說∶“你這屋人(女人 ),一臉陰愁之氣,該不是近日屋裏出了啥事?”水花吃了一驚,心想:這張法師真乃仙道 中人,不定他看到了什麽。於是慌忙答道∶“你說的是,就剛才……” 正欲敘說被張法師 止住∶“此乃風哨之地,須緊防妖邪知覺,還是到屋裏說吧。”


    水花聽從,將張法師延至家中。抽過幾鍋水煙之後,看水花比畫著,將剛才那夢境繪聲 繪色講述一遍。張法師盤腿坐在炕上聽著,盯著水花的臉。沉吟了半日,詢問水花幾日來的 飲食起居,行止去處。水花說∶“沒,我一直在窯裏,至多到槐樹底下、井台上歇個涼快, 哪兒都沒去過。”張法師道∶“這就對了,你們屋人不曉,槐樹底下、井台之上,都是些居 陰存怪的地方。說不定就是那怪的陰魂被你惹了,纏著你鬧事哩。”水花心怯,忙道∶“我 白搭沒咋,咋會惹它? ”張法師說∶“人妖神仙鬼,金木水火土,星象不同,然有相生相 克之理,不定你犯了啥象,惹下此事。”水花撇了針線,手足無措地說∶“我該咋?” 張 法師說∶“你且上炕,由我給你細看。”水花上炕。張法師又說∶“手伸過來。”水花伸過 手去。那張法師摸著手腕,仰著臉子,號過脈數,低下頭說∶“你已有身孕多日,你知曉不 ?”水花更是怕了,顫顫地說∶“不會不會!”張法師道∶“此事更難料了。”水花又問∶ “我也該咋?”張法師道∶“你且睡下,解褲子,我將你肚皮細看。”


    水花猶豫了下,但還是照著做了。張法師在她肚皮上摩挲一時,弄得水花極癢,正說不 忍,張法師停手,又從捎馬裏取出黃裱紙來,放置其上,口中念念有詞。舞紮一番之後,又 脫去水花褲子,水花不好不允,眼窩實合,由他務治。隻覺著張法師在她大腿之間又看又嗅 ,極是用功。隨後他說∶“當下你得藉助神力,將邪氣拒於胎體之外。邪氣入胎,日後產下 怪物,事就大了。”


    張法師說著,便用指頭輕摳慢挑。水花驚動,但至此已是神人入手,沒有推委之理。直 撓得水花臉歪目斜,身心飄蕩,如步雲裏霧裏一般。心想這老道的手段果然奇巧,非黑爛之 拙手笨腳可與比擬。接下來神傳精授,一切安穩。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日後生下一子,自 然是十分的乖覺。招人喜愛不說,另有一些不同常人的靈動。


    《騷土》第九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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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大害出事故回村調養


    鄭芙能迷夢中受了撫弄


    卻說季工作組一覺醒來,隻覺著炕暖被熱,舒適異常,睜眼一看,知是在富堂家中。咳 嗽了幾聲,那邊窯裏聽著聲音,立刻有人推門進來。是富堂女人。但見她手端著細瓷小碗的


    茶水,放置於他的枕前。他看在眼裏,突然覺得由心底裏頭生出一種不曉來由的無名之氣, 坐起問道∶“現在是啥時候了?”富堂女人這時已將頭麵收拾得油光水亮,晃晃悠悠地坐在 他枕邊的炕沿上,說∶“下半晌了,再過陣子天即黑下,你睡下,熱身熱麵,操心受涼。” 季工作組憤憤地說∶“呂連長這壞熊,把我害下了!人不喝酒,硬勸人喝酒,把工作耽誤了 。”


    富堂女人讚嘆說∶“工作的人到底與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不同,整日裏想的就是工作。” 季工作組脖子一歪,正色說道∶“你說的這叫啥話嘛!黨給我們一月幾十元的工資發給,不 搞工作怎麽能行?再說全國形勢又這麽緊張,黨和人民將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我,我不將工 作當事,豈不是有愧於黨和人民的信任?”說著端起茶碗喝了口水。富堂女人忙說∶“葉支 書說他們在大隊部裏開會,讓我等你醒來,對你說知。”季工作組點點頭,放下碗,起身下 炕穿鞋,也不說和富堂女人照麵告辭,隻顧瘸拐著出門走了。富堂女人看氣勢不對,隨後送 到門外,也不敢再多嘴。季工作組到大隊部院子走了一圈,四下一看,幾個窯都是鐵將軍把 門,又是空無一人的老樣子。心想:鄢崮村這幫子幹部,說的一套做的一套。早晨起來還批 評他們警惕性不高,沒想到,天沒黑又是這樣!這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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