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娜說:“我可以作證,圓圓問的,都是學校孩子們心裏想的。”


    魏誌說:“在臨河大學師生當中,也有不少人持類似看法。”


    圓圓得到支持,點點頭,神情更加嚴肅,大有窮追不捨,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楊科長,你麵對全市人民都在日夜關注的大問題,你麵對五條再也不能唱歌跳舞的小生命,你麵對眼淚都要哭幹的五個孩子的父母,你麵對臨河市幾乎有河必汙的局麵,不會抬出無可奉告四個字吧?”


    楊小蘭說:“這裏麵的情況很複雜。”


    “楊科長,你指的複雜是技術方麵的還是別的方麵的?要是技術方麵的……”圓圓低頭想了一下,旋即異常堅決地又抬了起來:“那我就要從今天開始,把我崇拜詞典裏楊小蘭這個條目按刪除鍵。”


    楊小蘭被逼得生氣了:“圓圓,你今天,是不是存心和媽媽過不去!”


    圓圓的眼淚嘩地湧了出來:“是媽媽和我過不去!”


    楊小蘭說:“這孩子,我……我怎麽和你過不去了?”


    圓圓哽咽著:“同學們都在背後嘲笑我,說環保局技術科的人,不是拿了賄賂,就是在混飯吃,要不然,那麽一份簡單的化驗報告,到現在都拿不出來。”


    “你……”楊小蘭氣得揚起了手,但怎麽也落不下去。


    沈娜說:“圓圓,不能這樣和媽媽說話。”


    “沈老師,你不知道,同學們還有說得比這更難聽的呢,我在學校,連抬頭看同學的勇氣都沒有,我再也不會以這樣的媽媽為榮了。”圓圓使勁把話筒朝地上一摜,哭著跑進自己的房間,“砰”地把門關上。


    魏誌拾起地上的話筒,埋怨說:“這些天你都沒看出來,多愛說愛笑的孩子,到家就關進自己的屋裏,一句話都不願多說?”


    沈娜站起來,噓了一口氣:“小蘭,你能下樓送送我嗎?”


    也許是晚飯時分,路上的行人很少。


    沈娜說:“小蘭,心裏不好受吧?”


    楊小蘭眼圈紅著,委屈地點了點頭。


    沈娜說:“圓圓不僅是在批評你,也是在批評我這個教育局長,‘5·22事件’的真正責任人,一天得不到懲處,五個小靈魂,就不會得到安寧。”


    楊小蘭忙道:“沈局長,我有責任。”


    “我也是學化工的,那些技術是難不住你的,你楊小蘭也不是不敬業的人,所以,你不用急著把責任朝自己肩上攬。”


    “我……唉……”楊小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沈娜似乎看出了她為難的心思,何燕是個報復心極重的人,楊小蘭要想繼續呆在環保局,就不可能沒有顧忌:“我也知道,這裏的情況複雜。但接連兩場大雨過後,你手裏在現場採集的水樣,就成了‘5·22事件’最直接最關鍵的證據,一旦丟失,很難將幕後的壞人繩之以法。如果,是因為我們這些成年人患得患失,讓壞人最終得以逍遙法外,孩子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們的,我們的靈魂,也永遠不會得到安寧的。”說話間,走到十字路口,錢明軍站在車旁等著。沈娜把手一伸說:“小蘭,就到這兒吧,你回去好好想想。”


    楊小蘭看著沈娜他們消失後,獨自徘徊了好長時間,才回到家中。她決定等星期一一上班,就攤開和何燕談談,何燕那麽信任她,一定會聽她勸的。


    到家,飯也沒心思吃,簡單洗洗就進了臥室。魏誌放下手裏的書,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楊小蘭說:“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


    魏誌等她坐到床上,說:“不能怪圓圓跟你急,連我也覺得,你們技術科做事蹊蹺。”


    楊小蘭生氣地說:“技術科是歸局裏管的。”


    “我知道,你們技術科要對局裏負責;局裏呢,要對市裏負責,不這樣行不行?不行,誰讓烏紗帽是在上級領導的手掌心裏攥著呢。新聞媒體也是這個原因,隻能當個太監,在無關痛癢的小事上,學公雞打兩個鳴。”


    “你什麽時候,也學得這麽刻薄了?”


    “我是在想,公職人員都在口口聲聲喊著為人民服務,可到底,又有幾個人是眼睛向下在看人民?”


    “你就別想了,教好你的課就行,累不累?”


    魏誌急了,說:“哎、哎、哎,你怎麽這樣說話……”


    “啪”楊小蘭把燈關掉了,身子一翻,給了他一個背。


    楊小蘭一夜無眠。


    第二天是星期六,她呆呆地躺在那裏,並不想急著起床。六點五十八分左右,她被一陣電話鈴聲給驚了一顫,拿起來,是單位保衛科打來的,說化驗室昨天晚上被盜,讓她馬上趕過去。


    20血鮮如花(5)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匆忙穿好衣服,想了一下,把包還是挎到了肩上,對被吵醒的魏誌說:“你多睡會兒,等一下起來,給圓圓做點好吃的。”


    “你這是幹什麽去?”


    “單位打電話有點急事。”


    “典型的官僚主義,光見忙,不見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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