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瓢說:“你坐在這裏,不合適。”


    劉芳腦子一轉念,故意用浙東口音:“怎麽,呂老闆這裏還對號入座?”


    這時候,旁邊最後一個‘貴夫人’也被請走了。看來,金堂夜總會的生意的確不錯。


    “你是頭一次做事吧?”


    “就算是吧。”


    “昨天晚上,我就注意到你了。在這裏,像陸羽那種冒失鬼,多天都很難碰到一個的。”


    “我不明白呂老闆的意思。”


    禿瓢倒也直截了當:“你坐在這裏,太可惜了。你跟我到樓上來吧。”


    來到樓上儲秀宮,禿瓢說:“以你的靚,應該坐到這裏麵。隻有人老珠黃沒辦法的,才會坐在那裏玩品位、玩深沉。”


    劉芳故意地說:“我這就進去……”


    禿瓢說:“你這身打扮,到我的儲秀宮裏,就顯得過於一本正經了。你要是今晚就想有生意,我一樓專門開有一個時裝店。放心,比起外麵的價格,這裏至少要優惠一折以上。”


    劉芳利索地說:“之後呢?”


    禿瓢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還該做些什麽,會有人告訴你。”


    等劉芳坐進儲秀宮裏的時候全清楚了,其實,所謂的規矩很簡單,主要的就一條,每接一位客人,要交給夜總會二百元錢;如果跟客人出去過夜,則要交三百元。劉芳被發給了一個牌:222號。


    禿瓢吩咐手下:“222號接客後,你給我打聲招呼。”


    “呂哥擔心她是臥底的?那幹脆做了她算了。”


    “明的我都不怕,還害怕誰來臥底?”


    “那……”


    “是給唐西平那個土包子選人。媽的,嫩芽玩膩了,想換個有品位的,我看這個222號,合適。但不試一下,萬一要是……金堂不怕,怕的是斷了一條財路。”


    19職業病(6)


    “唐西平是生生讓呂哥把他的嘴給餵刁了。”


    “他也沒少朝咱這裏扔錢,人也夠大方、夠義氣,去吧。”


    不用緊盯著,因為從儲秀宮出來的每一個人,在服務生高聲喊出來的同時,早就在本子上做了登記。


    在禿瓢向手下做交代的時候,劉芳手裏拿著女屍的照片,正在挨個悄聲地詢問著。一個搖頭,又一個搖頭,再一個搖頭……有的幹脆瞪她一眼,不理她了。劉芳不抱希望地來到一個獨自坐一邊,年齡隻有十六七歲神情失落的小女孩跟前。一看,就是逃學出來的中學生。


    小女孩朝照片上掃了一眼,警惕地問道:“你是幹什麽的,公安局的?”


    劉芳知道有戲,按捺住心裏的喜悅,反問道:“你看像是多管閑事的嗎?”


    小女孩相信了:“我不怕你們抓,在禿瓢這裏,沒人敢來抓的。我和你說話,是想知道王小雲怎麽了?”


    劉芳在心裏記下“王小雲”的名字,有意激她:“王小雲說她在金堂有一個好朋友。”


    小女孩:“我們是一個大院的,都不想上學了,她比我高兩級,爸媽又非逼著,就一塊兒跑了出來……”


    劉芳:“她被害了,死後被人用麻袋裝著丟到臨河邊。”


    小女孩淚淌了出來:“我一個人更不敢回去了,肯定是唐西平給害的。”


    劉芳左右看了看,見沒什麽動靜,接著問:“你怎麽那麽肯定是唐西平,臨河離這裏好幾千裏呢?”


    “我和她,一前一後被姓唐的挑中。王小雲在家就膽大,兩人跑出來也是她的主意,後來打電話給我,說她手裏有唐西平陷害人的把柄,非敲他一筆,等回來就和我一起回老家開一家美容美髮店,自己當老闆。”


    “她說沒說陷害誰?”


    “我記不清了,好像是說唐西平發瘋了,想把臨河全給汙染掉,再讓什麽人去查個姓林的,反正讓她給偷錄了下來。”


    “錄音帶呢?”


    “你說王小雲是不是真給人害死了?要不是,我……我就不能給你,否則,她非把我恨死不可!”


    “你想,她要沒死,光為你們那點事,值得我們下這麽大力氣嗎?”


    “你要真是臨河的,講一句那兒的土話給我聽。”


    劉芳講了一個“中”字。


    “臨河那兒的人就是這麽說的,什麽都‘中’。”小女孩天真地笑著,拉開包,取出一盒磁帶:“她說她拿一盒,寄給我一盒,將來,就不怕唐西平軟不下來。”


    劉芳快速把磁帶塞到自己的口袋裏,說:“除下來你,還有什麽能證明王小雲就是跟唐西平走的?”


    “霍老歪那裏有登記,我們每個人都在上麵簽得有名字———他老愛拿這個嚇唬我,說交給公安局,就是我一輩子的鐵證,幾次白占我的便宜。”


    “霍老歪在哪裏?”


    “他就在這層樓的東頭檔案室裏。他是禿瓢小時候玩大的,兩人還是幹親家,是禿瓢安插的耳目,晚上也在那裏住,像鼻涕一樣走到哪裏噁心到哪裏,多少人都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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