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著是吳天的壞笑聲。


    “劉隊,都是你去警校挑的好東西。”


    “你不也是我從警校挑來的。”


    “我和他能一樣?你不在,他整個一隻撒開韁繩的毛驢,歡得不知道他是誰了。”


    “你們兩個的帳自己算。長途,話費很貴呢!”


    “你現在是總經理了,還在乎這?真是越有錢越摳門!劉隊,我給你說,項小明嘴巴被焊死似的,撬都撬不開,審急了,就一句話:‘橫豎都是死,該槍斃槍斃吧,早死早投生。’莫名其妙,有人在項小明的老家,給他父母蓋了一幢樓房,漂亮著呢,絕對是村子裏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我給你講過幾次了,我現在不是隊長,案子的事,不想聽。還有,以後再打電話叫姐。”


    “劉———姐……”


    劉芳要合手機,又猛然舉起說:“他是怕報復。要叫他開口,必須找到唐西平的犯罪證據。”不知何時,劉芳的手指攥成了拳頭。見丁濤還立在那裏,莫名其妙地煩躁道:“走吧!你不是有錢麽,以後天天請,我天天去!”


    在海棠酒吧,劉芳和丁濤緊靠落地大玻璃窗,外麵的街景盡攬眼底。酒吧對麵,是偌大的金堂夜總會,色彩艷麗變化豐富的霓虹燈,在搔首弄姿地輻射著誘惑。


    丁濤目光直直地盯著劉芳。


    劉芳感覺到了他的異樣,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過分。


    “丁濤,你怎麽了,沒事吧?”


    “有。劉芳,我愛你。”


    “開玩笑。”劉芳臉色微微一變,臉側向窗外。


    丁濤“呼”地站起來,臉色通紅,見劉芳根本不理會,“呼”地又坐了下來。


    “劉芳,你要向我道歉。”


    “嗬,是麽,為什麽?”


    “有拿感情開玩笑的?”


    “行,算你嚴肅,北京那個算怎麽回事?”


    19職業病(3)


    “在我開口之前,她已經什麽也不算了。她就知道要東西撒嬌,對生活沒有絲毫主見,天天大驚小怪,我根本就應付不了,我還想……”


    “你還想什麽?”


    “我不是一個忒堅強的人,遇事還想有顆定心丸,找個人管管呢!像她早晚嚷嚷嚷嚷,人遲早要給煩死。”


    劉芳一下子笑了。


    丁濤臉色一展:“你答應了?”


    劉芳正要回答,突然眼睛一亮,隻見從金堂夜總會門前一輛皇冠車裏,下來兩個身穿黑西裝的人,前麵的目不斜視,後麵的緊緊跟著,劉芳職業目光一瞥之下,斷定後麵的是一個身手麻利的保鏢。這裏有錢人多,愛顯擺的也多,這樣出場的方式不稀罕。走在前麵的中年人,身體發福,腦袋禿亮,已經上到台階上,兩邊身著華麗製服的門童,手臂都抬了起來,他卻鬼使神差地停住腳步,扭過臉來,朝這邊看了一眼。


    “禿瓢。”劉芳差點沒驚呼出來。


    禿瓢不是看她,而是在看緊隨而來的一輛別克車,兩個戴著墨鏡的年輕人,一左一右,車門一拉,把一個身影熟悉的女孩“擁”在中間,跟著朝上走去。女孩身子扭了扭,臉一側,晃閃之間,劉芳看清是失蹤的趙玲,她人跟著站起來,快步沖了出去。


    等丁濤追出來,早看不見劉芳的人影。


    夜總會裏光線很暗,劉芳猛一進來,眼睛多少有些不適應,她極力地四處睃巡著,禿瓢早不見了蹤影。遠方發生工人砸車事件不久,趙四輩病情突然惡化,在白向偉和林若誠的指示下,醫院雖然全力進行了搶救,還是不治而亡。趙玲始終沒有在父親靈前出現,劉芳潛意識中第一感覺是趙玲被人綁架或者已經被殺人滅口了。果不其然。


    馬上有服務生走過來問:“請問,小姐有伴還是一個人?”


    劉芳準備先坐下來再說,神情故意冷漠地:“一個人。”


    夜總會本來就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在這裏,發生什麽樣的事進來什麽樣的人都不會讓人感到奇怪的。服務生職業地笑著把手一伸:“小姐請跟我來。”


    舞台上,三個豐腴妙齡的俄羅斯女孩,穿著少得不能再少的“衣服”,很敬業地來回扭動著。台下,在四處瀰漫著咖啡和香菸味道的空氣裏,人們灑脫地交談著,成功者充盈的底氣一覽無遺地刻在臉上,沒有想像的瘋狂,不是舞跳得不好不刺激,而是來的人見多識廣。在這裏,一夜暴富的暴發戶沒有誰會笑其淺薄,但大驚小怪肯定會讓人瞧不起。


    禿瓢是當地的人物,市長曾私下裏說過這樣的話:“金堂夜總會是我們南方市改革開放的名片。”


    實際上,不是人物,也撐不起這麽大一片世界。


    服務生給劉芳領的位置,是夜總會的自由區———介於舞台和持至尊卡來消費的男士之間靠牆的位置。實際上,僅為散心來這裏的單身女子絕少,很多人,都是為“釣魚”才坐在這裏的。她們嚴格講不是消費,而是投資。坐下後,劉芳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品了一口。職業目光悄然望去,身邊的幾個,都絕對是有豐富從業經驗的。她們的年齡在25—30歲之間,每個人身上遠遠散出成熟女人特有的甜香味,氣質嫻雅、從容,手指上細長的香菸,長時間在保養精細的蘭花指上挑著,很少有機會看見誰放在唇上抽,像刻意點燃的一支香,漫不經心地向四周散發出自己存在的信息。邊抽菸,邊緩緩地攪動著咖啡,咖啡於她們而言是超濃縮的經典,隻沾沾嘴皮就足以使她們心醉;是道具,一杯要消耗掉半夜的時光。居高臨下的眼神永遠淡淡的,讓人感覺不是釣魚,而是因魚朝見才不得已實施。她們也許心裏很急,但臉上卻能沉住氣,品位是她們最後的資本,是人們觀念上的進步讓她們朝前延伸了工作生命。相比之下,樓上那些匆忙接客的吃青春飯的黃毛丫頭們,隻能算作打工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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