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扭曲幻影在雷木林眼球中擴散,他如同卑微的奴隸一般跪伏在教堂的台階上,將臉緊緊貼住冰冷的大理石地麵。


    片刻後,一個小小的念頭從他腦海裏誕生——祂需要我的血肉,我要將血肉奉獻給祂。


    這念頭一旦升起,就如同決堤泛濫的洪水一般,無可遏製。


    這念頭壓過了人類求生的本能。


    雷木林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雙手開始撕扯抓撓胸口的皮膚,許久未清理的指甲毫不留力地抓開表層皮膚,讓嫣紅的血液混著泥垢與皮屑流出,鮮活的肌肉被指甲撕成一條一條,有的嵌在指甲裏,有的盡頭連在身體上,低垂下來。


    巨大的痛感從傷口處產生,從敏感的神經元瞬間傳遞到大腦中。


    “嘶!”


    “艸!”


    這一下劇痛竟然讓雷木林從沉迷的狀態蘇醒了過來,回想起剛剛看到教堂中的詭異場景,還有剛剛控製不住想要傷害自己的舉動。


    這他媽的是邪教啊!


    還是邪門到不行的邪教!


    他甚至不敢再透過門縫往裏看一眼,緊緊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忍著疼痛一點點逃開。


    教堂內,連同紅袍祭司在內的邪教信徒們已經全部陷入了癲狂狀態,原本看上去正常的身體上也開始向外長出腐爛觸手。特別是那位神父,除了觸手以外,他背後的血肉開始瘋狂增殖,撐破寬大的罩衣,變成一雙肉質黏膩的、蝴蝶一般的寬大翅膀。


    整個教堂充滿了瘋狂的囈語和蠕動的肉塊,不可名狀的汙染無限加劇,達到了可以讓偷窺的倒黴蛋瞬間異化成邪教徒,或者邪教觸手怪的程度。


    倒黴的雷木林終究沒有倒黴到底,清醒過後逃離了這片瘋狂之地。他踉踉蹌蹌地向外走去,腦海中瘋狂的念頭雖然已經不再能控製他獻祭自己,但仍然不停地在影響著他的思維,讓他渾渾噩噩,瘋瘋癲癲。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不覺來到了河邊,雷木林身體的力量耗盡,精神也疲憊到了極點,他直愣愣地往地上一躺,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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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天做誌願者,給這段生涯一個圓滿的結束。盧克一如既往的起了個大早,簡單吃了點早飯後,前往熟悉的街區。


    從碼頭出來,沿著岸邊行走,感受著早上河邊清爽的空氣,感覺小死了一夜的身體又重新活了過來。


    走著走著,盧克發現不遠處的河岸邊,一個人影躺在那裏。


    那人身上連張報紙都沒有,天為被地為床睡得踏踏實實。在美利堅,這種情況,要麽是掛了,要麽是嗨了。


    盧克正要拐個彎離遠點,突然發現那個撲街仔有點眼熟,再仔細看一眼,這不北美第一打野嗎?怎麽拉成這樣了?


    看著他還在起伏的胸口,以及上邊的血跡,大概是遭了災了。


    有過幾天交流,這人勉強也算半個朋友,盧克湊過去看了看,皮外傷,問題不大,於是搖了搖他的身子。


    “嘿,bro,這裏不讓睡覺。”


    “...艸,誰啊?”雷木林從昏睡中醒來,下意識的冒出了句母語,等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盧克,還有四周的場景,他才想起來現在自己已經是在阿美莉卡。


    然後...


    幹!邪教!觸手!殺人!


    剛剛睡醒的平靜瞬間被打破,昨晚剛剛經曆過的恐懼重新湧上心頭。


    看著眼前的盧克,他就像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結結巴巴地用英文說道:“有怪物,邪教!是邪教!他們殺人!他們控製我,讓我殺我自己!救救我!救救我!”


    突如其來的情緒和求助讓盧克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他還是馬上抓住了雷木林話語中“怪物”“邪教”這兩個關鍵詞。


    來業務了?


    他把雷木林扶起來,一隻手已經伸到了隨身的槍袋裏。


    “別著急,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明亮的天光和寬闊的環境讓雷木林逐漸冷靜了下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邪教分子總不能再來找他的麻煩了吧。


    而且那些人昨晚都沒追他,這都過去一夜了,說不定根本沒發現自己呢。


    他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地上,思考著要不要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這個年輕人。


    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那群邪教分子沒有發現自己,結果因為舉報再牽扯進這件事去,那可是邪教啊!他一個非法移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而且,這件事這麽詭異恐怖,就算告訴這個年輕人又能怎麽樣呢?


    就算是報警,估計也是無濟於事。


    畢竟人家占著那麽大的教堂,白天還幹著施粥放糧的善事,誰會因為一個流浪漢沒有證據的指控就去得罪一家龐大的教堂呢?


    要不...還是算了吧。


    他心中盤算好,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埋在心裏。


    至於這個年輕老外,隨便應付幾句就行了,作為一個混跡社會的慣偷,這兩下子他還是有的。


    “那個...我剛剛做了個噩夢,你突然把我搖起來,被嚇到了。”


    聽到雷木林的解釋,盧克將信將疑,不過再想想,如果他剛剛經曆過邪教殺人事件,然後就大晚上的跑河邊來睡覺,還睡這麽死,也不正常。


    這樣看來,做噩夢這個說法確實也算符合情理。


    就算不是,這人死了關我毛事。我隻是想找個野生怪物打一發,升升級的良好市民罷了。


    一點點前世老鄉的身份帶來的好感,可不足以讓盧克為一個潤人投入太多心思。


    他拍了拍雷木林的肩膀,“沒事那我走了,一會兒陽光食品銀行放飯,可以來領吃的。”


    “好啊。”飯比天大,聽到有飯吃,雷木林心情瞬間好多了。他扶著一旁的圍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僵硬的伸展著身體四肢。


    在陰冷的河邊睡了一晚上,吹著小涼風,雖然是夏天,但身體也遭不住啊。


    剛剛伸展到一半,雷木林往盧克身後望去,正好看到三個穿著黑袍的人衝著自己走了過來。


    雖然其中每一個人他都不認識,但腦海中莫名就有一種感覺在瘋狂的提醒他,他們就是昨晚教堂中的邪教徒!


    “邪...邪教徒!”


    雷木林的聲音都變了調子,驚恐的身體不受控製,頹然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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