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心中一驚,田鳶芷的話仿佛觸碰到他心底最不願意承認的猜想。一直以來他都是為追尋“龍涎寶刀”而活的,接受任務來到亦都,冒充歐陽丹進入歐陽家,甚至很有目的的進入聖德學院。在一連串命案發生之後,陳瀟曾一度懷疑整件事是付德洋一手搞出來的,可到最後他明白了,付德洋隻不過是整件事中的一件犧牲品,和自己一樣,都隻是別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乍看之下,仿佛一切都是出自老狐狸的策劃,是他利欲熏心的想要得到曠世珍寶,可說到底陳瀟還是不能完全理解老狐狸的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麽樣的陰謀。


    歐陽幕海的背後是老狐狸,黑衣人的背後是付德洋,無論武家兄弟、歐陽幕海、虎爺或是餘中年最終歸於為誰效力,他們的目標都隻是龍涎寶刀,所以抽絲剝繭之後,這場腥風血雨的寶刀爭奪戰就是老狐狸和黑衣人的終極對決。隻是現在勝負難料,陳瀟也難以推測這二人背後有著怎樣共同的故事。


    “已經爭搶了那麽多年,已經有那麽多人犧牲了,穿越時空,難道區區一把寶刀還要在一百多年前的今天再次掀起腥風血雨麽?”陳瀟無奈的想。


    圍觀的村民越發激憤起來,一個個從家裏或是別處抄起了家夥,呐喊著要與田豪上山搜人,這架勢仿佛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般,在大家心裏都有一個想法:大關不死,虎頭鎮難安!


    “怎麽辦,接下來怎麽辦?”歐陽霖捅了捅陳瀟,膽戰心驚的問道。在太平年代生活慣了的二世祖做夢也沒想到過這種動亂不堪的場麵,那些急紅了眼的鄉野村夫鬧起來,就連橫行霸道的歐陽霖也開始手足無措。


    陳瀟皺了皺眉毛,來虎頭鎮許久他一直處於觀望的狀態,無論發生了什麽,隻做到心中有數便是,從未插手過其中。可事到如今他還能淡定的觀望麽?大關的生死隻在此刻,若是他死了,是不是一切線索會就此中斷?那他和歐陽霖……


    陳瀟扭頭看了眼急躁的歐陽霖,突然闊步凜然的向鎮長和田老爺坐的台上走去。歐陽霖雙眼放光,似乎看見希望一般注視著陳瀟,他知道這家夥深藏不露,既然他肯站出來說話,就說明事態發展將會有變化。


    田豪和陳平不約而同將目光轉移到陳瀟身上,田豪不理解他要做什麽,這家夥隻不過是田鳶芷帶回到田家做客的外鄉人,他有什麽資格站到這裏說話?


    田豪有些生氣,他使勁向陳平使眼色,這個笨蛋卻瞠目結舌的不明白。田豪氣得臉色發青,情急之下隻得上前一步攔住陳瀟的去路,佯裝笑嗬嗬的問道:“陳先生,這是虎頭鎮的家事,你……似乎不太適合站在這裏吧?”


    陳瀟擋掉田豪的阻攔,轉身對眾人說道:“虎頭鎮的事我本不好插手,隻是我是第一個到達案發現場的人,也是第一個發現陳平昏迷的,所以我有必要把我看到的事告訴大家。”


    鎮長滿眼好奇,田老爺則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問道:“你想說什麽,可要說仔細了。若是信口雌黃,虎頭和田家鎮斷不會留你們。”


    陳瀟笑笑向鎮長和田老爺鞠了一躬,又轉身對眾人道:“我所看到的是,陳平在撒謊!”陳瀟一指指向陳平,他身子一震,腳步一滑打了個趔趄,臉上一副極度心虛的表情。


    田豪偷偷對陳平皺了下眉頭,陳平像是得到了支持一般掃去臉上的表情,又一挺胸膛說道:“你,你胡說,你冤枉人!”


    “喔?我冤枉你?”陳瀟笑了笑,這一笑不要緊,陳平就更加心虛了。他的運轉,仔細回想著是不是自己不小心露出了破綻,被這小子抓了個著?回想一圈,卻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並未有什麽不妥之處。


    陳平放下心來,瞪著眼睛問道:“當然,你當然冤枉了我。你是田家小姐的客人,自然向著大關說話。”


    “那好,你回答我幾個問題。”陳瀟說道。


    陳平膽怯,弱弱的問了一句:“什、什麽問題?”說話間眼睛不時飄向田豪。田豪心裏也沒底,但事到如今也不能當著眾人麵說什麽,隻能一狠心一咬牙不去看陳平,兵行險招之時,大不了來個棄車保帥。


    “你說是大關打了你,然後又殺了宋普?”陳瀟問。


    陳平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是、是啊,這個問題我早就已經說過了。”


    “就是說你根本沒看見他是如何殺死宋普的?”


    “是!”陳平響亮的回答,又補充一句道,“你這不廢話麽!”


    陳瀟笑笑,說道:“很好,那你現在回答我,當我們告知你宋普被人殺死的時候,你為什麽想也不想的直接奔到他遇害的屍體旁?你是如何知道他死在那裏的?”


    “這……這個……”陳平使勁看著田豪,卻回答不出來。


    田豪閉了眼睛不理會他,陳平求救無門,一咬牙胡亂答道:“我和宋普心有靈犀,他,我就是感覺到了!”


    陳瀟挑了挑眉毛,笑:“喔?就是說你們心有靈犀,是他告訴你的?這麽說也是他告訴你是大關殺了他?”


    陳瀟句句緊逼,陳平心中慌亂,大腦一片空白。他緊張的左右張望,底下圍觀的群眾對著陳平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這種微小的動作看在陳平眼裏,仿佛已經指認了他就是凶手一般。


    “是啊,有問題!”陳平聽到有人這麽說。


    “沒錯,這小子平時就不老實,我看這宋普指不定是誰殺的呢!”又有聲音說道。


    “噓――看戲,看戲!”嘰嘰喳喳的人聲圍繞,陳平臉色煞是難看。


    陳瀟上前伸手翻看了下他纏裹嚴實的腦袋,不十分白淨的繃帶胡亂纏繞著,想必是他情急之下自己的傑作。陳平嫌棄的避開,拿著眼睛斜視陳瀟,陳瀟笑笑也不理會他的反感,說道:“你那點小傷用不著裹這麽嚴實的!”


    陳平瞪眼,指著祠堂裏地上那一大灘血漬說道:“我都流了那麽多血,還小傷?”


    幹瘦鎮長插話,他不理解陳瀟問來問去到底想弄明白什麽,於是便道:“是啊,地上那麽大灘血,可見陳平傷的不輕!”


    站在下麵的歐陽霖突然聰明了一刻,他似理解了陳瀟用意一般扯著聲音笑道:“那如果血不是他的呢?”


    “不是他的?這怎麽可能?”有群眾議論道。


    “是啊,除了陳平這裏並沒有人受傷啊!”有人應和。


    田螺昨夜一直與歐陽霖在一起,連她也不明白歐陽霖和陳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田螺扯扯歐陽霖問道:“不是他的?那是誰的呢?”


    台上的陳瀟聽見田螺的話,仔細解釋道:“如果我說那不是人血呢?我們發現的時候宋普已經死去多時,他身上的血漬已經幹了,而陳平附近的血還未幹涸,可見陳平身邊的血要比宋普的血晚了好幾個時辰。可他剛明明說是大關先對自己動手的,這不是很矛盾嗎?”


    陳平臉色蒼白,嘴唇幹裂無血色,他抽搐的嘴角動了兩下,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倒是田螺仔細想了想發現陳平時的情景,居然真如陳瀟所說地上是一大片濕漉漉的鮮血。


    “沒錯,沒錯,我們發現他的時候那血還沒幹呢!”田螺叫嚷出聲。


    “對,我也可以作證,血是沒幹!”歐陽霖嚷道。


    陳平的謊言已被拆穿,他死不甘心的看了田豪一眼,胡攪蠻纏般說道:“我的傷口是田少爺給處理的,他是醫生自然知道我傷的有多重。什麽人不人血,你們怎麽懂這些?再說,血幹沒幹隻是你們的一片之詞,現在回頭看看,那裏的血早幹了,就已經死無對證,你們說什麽都行了!”


    田老爺和鎮長扭頭朝祠堂裏麵看去,無奈時間太久,地上的血漬早已經幹的徹底了。田老爺嘴角微笑了下沒說話,繼續半閉著眼睛聽著,幹瘦鎮長則頻頻點頭,認為陳平的話在理。


    他前傾著身子問道:“如今那血都已經幹了,做不得證據,田螺和歐陽先生的話也不足以定陳平的罪啊!”


    陳平一仰頭,趾高氣昂。


    原本被二關拉走的田鳶芷走了一段發現陳瀟站出來講話,心存最後一點希望的她硬是拽著二關站在那裏不走了。二關心裏也疑惑事情有變,沒心思離開便和田鳶芷站在人群之後聽著,看著。


    “是啊,陳平的傷是我親自包紮的,怎麽可能會出錯呢?”田豪上前為陳平開脫。他是醫生,是虎頭鎮唯一一個留過洋見過世麵的大人物,田豪的話自然博得多數人的信任,一時間,陳平的嫌疑似乎消失殆盡了。


    陳瀟轉頭問道:“那以田少爺的見識,一般人如果流了那麽多血的話,還有命活嗎?”


    田豪倒吸了口氣,他沒想到陳瀟這外鄉人居然對他提出這麽專業的問題。他開始佩服起這個男人的思維縝密來,但同時也開始懷疑他絕非等閑的過路人,如他們這些沒見過世麵的鄉民,他們是斷不會想到這種問題的。


    田豪紳士一般笑了笑,回道:“因人而異!”


    田豪這句話說出,底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我是殺豬的,雖然不知人什麽樣兒,但豬被我捅過一刀流了那麽多血之後,是肯定活不成的!”


    陳瀟看向田豪,用意頗深的說道:“豬這樣,人自然也如此。田少爺學醫多年不會不知道這個吧?”


    田豪沉默了片刻,轉身對鎮長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說道:“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活命的,但不排除例外,陳先生說的在有道理也隻是猜測罷了,我們也不能僅憑猜測就定陳平的殺人之罪,這對他太不公平了。鎮長,您說是不是?”


    幹瘦鎮長頻頻點頭,田豪的為人他信得過,他的話自然不會出什麽差錯。


    陳瀟對下麵站了許久未吭聲的武師父問道:“武師父,平日裏都是你和大關二關看守祠堂的,請問有沒有養什麽牲畜?”


    武師父為人耿直,聽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大關為了讓我每天能吃上雞蛋,養著一隻雞,不過剛才我看過雞籠裏並不見它,想必是趁亂跑了吧!”


    陳瀟接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隻雞現在還在祠堂裏,那就麻煩鎮長派人查看一下吧。”


    見他十分篤定的表情,鎮長不由得有一絲惱火,他狠狠瞪了陳平一眼,那家夥心虛難忍,終於撲騰一下跪倒在地。鎮長對幾名青年擺了擺手,吩咐道:“你們將祠堂裏裏外外仔細查看一下。”


    “是!”三五名男子向鎮長點了頭領了命令,紛紛四處查看去了。


    不一會兒,其中一名男子從供桌下麵拎出一隻死雞來,母雞是被人掐斷了脖子,鮮血將脖頸處染了個鮮紅。男子將母雞丟到陳平麵前,支持了許久的陳平終於不堪重負碰得一下趴到在地,他匍匐在鎮長和田老爺腳下,聲聲泣說著求饒。


    “鎮長,我隻是一時糊塗,並非存心殺害宋普的,鎮長饒命,饒命啊……”陳平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和剛才那個趾高氣昂說著要與宋普報仇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幹瘦鎮長不可置信的歎了口氣,瞪著陳平問道:“你還不從實招來?”


    跪在地上的陳平不敢抬頭,隻是頻頻點著腦袋回道:“是,是!我和宋普發生了口角,失手將他殺死,大關就趁機逃跑了,我見他走遠想著這件事總是要有人抗下的,所以才辦了糊塗事。鎮長,田老爺,我不是存心的,請你們網開一麵,繞過我吧……”


    田豪見風使舵,非常氣憤的說道:“混帳東西,連本少爺都差點被你騙了,鎮長,這種歹人絕對不能輕饒了!”


    陳平不敢相信的抬頭看田豪,喃喃道:“田少爺……”


    田豪立即打斷他的話,嗬斥道:“你休想本少爺替你求情,殘害人命嫁禍他人,這要是饒過你,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宋普?還有你那八十多歲的老娘?”


    陳平一聽到“娘”這個字,終於忍了半截氣。他狠狠咬了下嘴唇卻再也不敢多言。田豪是什麽人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如今的他翻臉不認人,陳平也早有預想,隻是他不能為了給自己脫罪就害了老娘呀!


    田老爺搖晃著腦袋說道:“鎮長,如今事情已經搞清楚了,殺人者是陳平,大關是無辜的。那接下來的事該怎麽處理,鎮長您就做主吧!”


    幹瘦鎮長思索了片刻,對眾鄉親說道:“陳平殺了人,先將他收押之後再做定奪吧,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大關,雖然他是無辜的,但拐帶新娘這件事是有目共睹,他也逃脫不了幹係。”


    “是!”剛才搜索母雞的三五名壯漢拎起陳平將他押了起來,陳平眼巴巴的望著田豪,心中有話卻說不出來,他隻能用仇恨責怨的目光盯著田豪,如同宋普死前盯著自己一樣。他知道,即便自己什麽也不能說,單憑這目光就能讓田豪心驚肉跳。


    依舊跪在地上的大全嫂看著陳平被押下去,對鎮長和田老爺伸冤道:“宋普是陳平殺的,那我家大全又是被誰害死的啊?”


    田豪閃了閃眼光,對鎮長說道:“是啊,鎮長,宋普的死也許跟大關無關,可大全的死,他也未必能脫得了幹係!為今之計還是要早日找到大關才是。”


    鎮長對著田老爺點了點頭,說道:“那就依照剛才商定的,你帶人上山去吧!”


    “是,鎮長!”田豪心中歡喜,臉上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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