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蔣欽入穀


    她也想過是否要借助外力,找人幫忙煉化貂血,但一來這煉化過程本就有一定風險,尋常之人不會為了她來冒險,二來除了數百年前傳說的段氏皇族,雲南這邊本就沒什麽內功精深的高手,而如今的大理段家卻是早就失了習武傳承,雖依舊為雲南望族,在武林中卻再無名號,那數百年前曾經傳說的一陽指,六脈神劍之類的神奇頂尖武功,早已失傳。三來身為五毒教主,她的病本就事涉五毒教的安危,不是絕對信任之人,別說替她煉化貂血治病了,隻怕是根本就不能讓外人知道她命不久長,也免得引起外人對五毒教的覬覦。


    她對照先輩記載的發病症候來看,估算著自己時間無多,恐怕也隻剩下兩三年便會病重不治,隻得安排小師妹麗娜趕緊去中原,把大師姐梅罕找回來,以便接任教主之位。


    她對自己的病本已絕望,誰知此時小師妹卻跑過來告訴說,隨行前來的那位朱公子居然能夠煉化貂血,且願意幫忙,令何蘭花喜出望外。


    她任教主多年,眼光自然不會太差,從這位朱公子與小師妹麗娜的關係來看,應當不會對五毒教有何惡意,若是能夠解決她的絕症,豈不是令五毒教絕處逢生?


    “是啊是啊,文琅哥哥剛才試過了,應該是可以煉化貂血的。”麗娜喜形於色地連連點頭。


    “朱少俠試過了?煉化出來後是什麽顏色?綠色?藍色?還是……紅色?”何蘭花猶自有些不敢相信。這閃電貂之血並非隻要內力精深便可煉化,若是偏陽的功法,煉出來是綠色,若是偏陰,會煉出來藍色,隻有那種十分中正的內功心法,化煉出來的貂血才會保留原來的血紅色。


    “紅……紅色啊。”麗娜哪會知道這麽細,有些遲疑:“怎麽?還要出現別的顏色嗎?”


    “紅色?……煉化了一滴?花了幾個時辰?”何蘭花驚喜道,卻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問道。


    “沒多久啊,不到半個時辰。”麗娜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煉化這貂血應該花多久時間,這個問題難道也很關鍵?


    “一滴血,不到半個時辰?”何蘭花訝道,這可比自己三天才煉化一滴血快了不知多少:“想不到朱公子內力如此精深。”


    “哎呀,反正煉化了,快點快點,讓文琅哥哥給你治病了。”麗娜著急地推搡著何蘭花趕緊朝客房那邊走。


    “還是有請朱少俠過來這邊吧,客房那邊不太方便。”何蘭花略想想道。


    正堂這邊有專門治病的靜室,閃電貂也在這邊,取血也方便,自然是請朱文琅過來更好。


    “行行行,我去叫文琅哥哥。”麗娜忙不迭地朝客房那邊跑去,高興得宛如小燕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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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夢澤穀中,涇江閣中。


    “這個蔣欽,簡直就是個廢物,就他這窩囊樣,還想當五毒教的教主?”按照雲南張然以前的鴿信交代,由成都的朱雀頭兒段大偉安排,終於將蔣欽送到了雲夢澤穀中。大長老徐東彬和二長老趙福貴專門與蔣欽談了一下,交談之中,蔣欽那唯唯諾諾的模樣,令趙福貴好氣又好笑,待蔣欽出去後,趙福貴道。


    “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希望又來一個餘慶峰?像蔣欽這種人,大多沒什麽自己的主意,是最易控製的,若是扶著他當了五毒教的教主,可以說整個五毒教便都可掌握在我天一盟手中。”徐東彬微笑著悠悠道。


    “這倒也是。”趙福貴一笑,十分認同:“那咱們就想辦法扶他當上五毒教的教主!……那梅罕那娘們怎麽辦?”


    “對了,梅罕那查得如何?”徐東彬轉了話題。


    “梅罕簡單,她本來就對天一盟的事十分不上心,平日裏打聽得少,也出去得少,也就前段時間說是心情不好出過穀兩回,很快又回來了,不像是朝廷的探子。”趙福貴搖頭道。


    “二弟你可知曉一件事?跟在少主公身邊的那個雲南女子,名叫麗娜,也是五毒教的弟子,還是梅罕和蔣欽的小師妹。”徐東彬冷冷道。


    “這麽回事?大哥是說……因為那個什麽小師妹,梅罕將天一盟的事都告訴了朝廷?”趙福貴恍然。


    “有這個可能性,因此二弟你雖然說梅罕可能性不大,但我卻一直將她當成了那十二個人中最可疑的三人之一。”徐東彬道。


    “那還說什麽?不管可疑不可疑,咱們要想控製五毒教,便要扶蔣欽當教主,蔣欽要當教主,這梅罕就得先死。咱們也不用管梅罕是不是那個朝廷的探子了,直接做了她再說……我去辦!”趙福貴嘿然道。


    “最好是讓蔣欽動手。”徐東彬冷冷道:“……至不濟,你動手時也要讓蔣欽在旁邊,讓他知道,梅罕是因他而死,這樣他除了依附於天一盟,便再無退路。”


    “明白!”趙福貴說著大踏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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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文琅對閃電貂血的煉化十分成功,每煉化一滴貂血,便與何蘭花麵向而坐,兩人雙掌相對而合,由朱文琅將煉化在掌心的貂血運功逼入何蘭花的掌心穴道之中,再由何蘭花自己運功吸收。


    饒是何蘭花一直都說無需著急,慢慢煉化即可,但朱文琅卻是越煉越是純熟,越煉越快,到後來幾乎每半個時辰便可煉化一滴貂血,再用一刻鍾的時間傳給何蘭花,才一天下來,何蘭花便已吸收了十餘滴貂血。


    那貂血采自閃電貂的心口之處,一天下來,閃電貂接連被采十餘滴心口之血,也是精神委頓,待在寵中一動也不肯動。


    何蘭花則一刻也不停地運功吸收,才一天時間,十餘滴貂血吸收,已明顯感覺身體舒爽了百倍,此前因為病痛而致的酸痛、萎靡之類的感覺一掃而空,連臉上的容光也明顯亮堂了許多,知道這貂血之藥十分有效,精神大振,對朱文琅也是感激萬分。


    “多謝朱公子了,今日煉化這許多貂血,已是太過辛苦,我等明日再煉罷。”何蘭花知道這種大恩已不能用言語表達,索性也不再說什麽客套話,含笑道。


    “無妨無妨。若是不夠,我再煉些。”朱文琅確實並不疲累,於他而言,這其實也是他同時在自己修練周天養生篇內功功法,一日下來,不但沒有累的感覺,反而精神奕奕。


    “夠了夠了。”何蘭花忙道:“這以毒攻毒之法,須得慢慢來,今日開始,明日再反複一下,後日,到後日,連著三日以貂毒中和,這病便算是徹底穩住了,不會再發。”


    “真的?師姐,真的不會再發了?”麗娜聞言開心得快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


    “既是如此,我便多留幾日,待三日期滿,再看看情況,我再回成都。”朱文琅也很高興,畢竟能幫到對方,而且看到麗娜如此開心,倒也頗有些成就之感。


    “多謝朱公子了,你也辛苦了,便請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再運一會功鞏固一下……麗娜,你代我好好陪陪朱公子。”何蘭花道。


    “好好好,文琅哥哥,我陪你去後山轉轉,那有個洞,我小時候經常和師兄在那躲貓貓玩的。”麗娜過來拉朱文琅的手,說著便要將他拉走,要去後山。


    朱文琅苦笑,這麗娜,永遠都是這副長不大的樣子,也正是如此,反而令人覺得她十分活潑可愛,令人沒法生出傷害之心:“何教主,那朱某便告辭了。”話未說完,已被麗娜拖著便走了。


    何蘭花笑笑,搖了搖頭。


    如今她的病有望徹底好轉,教主之位的事便也可放下了,隻是大師姐梅罕出走五六年,此前一點音訊皆無,如今既是知其下落,自然還是請她回轉五毒教為好,哪怕不用再將教主之位傳給她,至少教中能多一個本門高手,對於五毒教以後的發展還是極為有利的。


    何蘭花暫時還沒有帶領五毒教走出雲南,去往中原發展的念頭,一來教眾皆為雲南本地的各族族人,故土難離,二來因為專長用毒用蠱,中原對於五毒教的誤解也深,總將其列為邪教之列,在中原存身不易,更重要的還是教中的實力太弱,用毒用蠱雖算是江湖知名,但僅就武功而言,仍屬二流的小門派,以她身為教主之尊,內力修為還比不上朱文琅這麽一個年輕人,簡直就是差了一大截,若是貿然進入中原,隻怕是在高手林立的中原武林難以立足,反而給五毒教帶來災禍。


    回頭麗娜隨朱文琅回到四川,便可告知梅罕即刻回返雲南,至於三師弟蔣欽,本來便是去中原找小師妹麗娜的,若是麗娜遇見,自然可令他早些回轉,即算是沒有遇到,一兩個月下來沒有麗娜的消息,蔣欽自然也會返回雲南,到時候,他們師兄弟姐妹五人,同心協力,一起將五毒教發展得興興旺旺,也不枉師父阿麗姆的教養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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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師弟?你怎麽會在這裏?”當趙福貴帶著蔣欽來到梅罕麵前時,梅罕實在是莫名的驚訝。


    “大師姐……”蔣欽看到梅罕的第一麵,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似乎一下子泄了下來,略有些膽怯地叫了一聲。


    “你不是在總壇嗎?到這裏來做什麽?是教主叫你來的?”自在西安麗娜告訴她實情之後,梅罕對於何蘭花已經沒有了多少怨恨,言語中已將何蘭花稱為“教主”。


    雖說梅罕也為自己因衝動而出走,到中原來流浪了五六年而覺得有些不值,但她如今已明白了師父阿麗姆的用心,也承認何蘭花比她更適合於做這個教主,對於何蘭花想讓她回去接任教主之事,心底裏感覺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如何去當一個教主,能不能當好這個教主,能不能管好著數千的教眾,保住五毒教曆代教主奠定下的這份基業。正因為心底有些發虛,當日麗娜叫她回雲南去時,在內心中她是抗拒的,害怕的,便也主動提出來要替朱文琅打探天一盟的消息,這樣便可以晚一些再回雲南去了。


    這段在穀中的日子裏,她小心地打探一些消息,知道了大長老他們馬上就要在雲南和成都發動,在雲南那邊要刺殺沐英,在成都則是針對四川布政使朱守仁,得到這個消息,她有次借口要出穀去買些女人用的東西,在旁邊的一個縣城中找到當地的丐幫弟子,用朱文琅給的青竹令,要求丐幫弟子幫把消息傳給朱文琅。


    回到穀中後,她繼續打探,這回差不多弄明白了那幾個護法的身份,也在出入穀中之時暗自畫了一張穀中的地圖,若是能送到朱文琅手中,朱文琅便可以調集朝廷的兵馬按圖索驥,將這雲夢澤穀剿個幹淨,天一盟自然便沒有了立身根本。


    誰知道這些消息打探到,還沒等她再找借口出穀去傳遞消息,便被通知二長老趙福貴找她。


    二長老和大長老是天一盟的實際管事的人,連那個所謂天一盟盟主的餘慶峰都隻是一個被架空的傀儡,無非比他們這些護法的位置更高些罷了。但自她進了穀中之後,便極少碰到二長老,加之她之前本身就對什麽都無所謂,也不關心,平日裏就一個人待著,基本不和別的人打交道,更是無人理會她。此時卻不知為何,二長老趙福貴居然要親自找她,而令她更意外的是,與趙福貴一道來的,竟然會是她五毒教的三師弟蔣欽。


    “沒……沒有……教主讓我到中原來找麗娜,叫她趕緊回雲南……”蔣欽結結巴巴道。


    “那你不去找麗娜,來這裏做什麽?”梅罕不明白。


    “我……”蔣欽脹紅著臉,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來。


    “我來說吧。”旁邊的趙福貴看著蔣欽的窩囊樣,暗暗搖頭,插言道。


    梅罕不明所以地看向趙福貴。


    “梅罕護法啊,是這樣,你們五毒教的教主,何蘭花呢,她快要死了,想叫你回去當教主,可是蔣先生呢,他也想當這五毒教的教主,與咱們天一盟合作,所以我和大長老一起呢,想幫蔣先生這個忙。”


    “他?蔣欽?當五毒教教主?”梅罕似乎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轉頭對著蔣欽笑道:“蔣欽,你覺得你能當這個教主嗎?你會當教主嗎?”


    “我……”蔣欽根本說不出話來。


    “不管蔣先生自己會不會吧,有我和大長老幫著他,這個教主應該還得當得了的。”趙福貴悠然道。


    “五毒教有教主在,有我在,再怎麽著也輪不到蔣欽來當這個教主啊,你說是吧?三師弟?”梅罕冷笑著問蔣欽。


    “我……我不……我會……”蔣欽張口結舌,不知從何說起。


    “梅罕啊,剛才我就說過了,你們現在的教主何蘭花快死了,隻要你也死了,蔣先生是你們的三師弟,輪也可以輪到他了,是吧?”趙福貴有些頭疼,若是聰明人,他隻要說半句,對方便能明白他的真正意思了,可眼前五毒教的這師姐師弟兩位,一個半天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則是典型的窩囊性子,這五毒教也還真是缺人才。


    “二長老的意思,今天是要讓梅罕死,你們好扶蔣欽去當教主了?”梅罕這才明白過來。她本來的性子便頗為直爽,否則當年也不會因為在爭當教主的過程中,被何蘭花那簡單粗糙地栽贓陷害的謠言氣得七竅生煙卻不知如何反擊了。


    “梅罕護法明白了就好。”趙福貴也懶得囉嗦了,淡淡道。


    “原來如此。”梅罕幾年前就曾輸給二長老趙福貴,知道遠不是他的對手,既然對方今日已起殺心,此時又是在這雲夢澤穀中,乃是天一盟的總壇老巢,自己已知絕無幸理,冷笑道:“梅罕自知不是二長老對手,卻也不是束手待縛之輩,隻怕還得麻煩二長老辛苦一下了。”說罷,已從腰間掏出來自己的兵器。


    梅罕的貼身兵器乃是一對奇門雙鉞,名喚“子午鉞”,雙手右執一支,每一支都隻有一尺來長,如兩輪彎月交叉,握手正在其中一輪彎月的背彎之處,四隻尖尖的月角分向左右,閃著寒光。


    梅罕雙手雙鉞互相一碰,發出清脆的叮響,擺開防守之勢。俗語道“一寸短一寸險”,“鴛鴦鉞”這種奇門兵器短小貼身,十分適合女子身形柔軟動作靈活的特點,再加上五毒教本就擅長用毒用蠱,月尖鋒刃之處略顯暗青之色,顯然是塗有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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