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鏢頭微微冷笑:“你若不貪,還可以多耗一會。”頓時,“倒踩七星步”,往後撤退,故意地一滑步,似要往下溜;卻又一擰身,旋身半轉,做了一個拿樁立穩的樣式,把右半邊身子掩住。


    賊人大喜,“嘩朗朗”將七節鞭一掄,才待墊步趕招,再抽過一鞭去。哪料到十二金錢俞劍平陡然一伏腰,似讓招;又一旋身,似發劍,青鋼劍閃閃吐寒光,“遊龍探爪”,竟下擊敵人的腰胯,左手潛撚起一枚錢鏢。那賊人吃了一驚,急待收鞭搪劍。俞三勝劍隨身轉,鏢隨劍發,“錚”地一聲響,舌綻春雷,道:“倒!”賊人顧得了劍,顧不了鏢;鏢沒打著要穴,劍卻劃破了大腿。“哎喲”一聲,“蟒蛇翻身”,“颼”地躥下房去。腿一軟,“咕咚”跪在地上,“嘩朗”一聲,七節鞭也摔落在地上。


    地上有兩個同伴,見危驚叫,頓時飛奔過來。一個揚手發鏢,照俞劍平瞎打了一下;另一個便沒命的橫刀護身,挺臂拖人,把同伴救起來。眾人齊發呼哨,沒命地奔入夾道,鑽房窟窿走了。


    賊人鬧了個手忙腳亂,唯恐十二金錢窮追不捨;殊不知俞三勝此時哪有心情追此小賊?他忙向房頂破洞口,大聲呼道:“夏二哥,賊人跑了,你從這上麵竄出來。”! !當此時,弩弓已破,賊黨哄然四散。那當門雙矛正在舞弄欲退,唰地一聲,忽被夏建侯奪住一根;夏靖侯趁機竄出來,掄劍照賊便剁。


    那賊人喊一聲,抽身要退,已來不及。立刻一錯步,突然鬆把,棄矛拔刀,先將負傷的夏靖侯擋住。夏建侯就勢發招,掄矛便打,賊人揮刀還架。


    鬆江二夏如猛虎出柙,銳不可當,立刻雙劍並進,追鬥仇賊。餘賊忙回身幫打。那鐵牌手胡孟剛和梁孚生齊仗手中兵刃,邀截落後的餘黨;跟一支長矛、兩把短刀,交鬥起來。


    賊人逃路被截,抽身不易,反被鏢客四麵包圍。隻鬥得三五回合,忽然南麵空房後,閃出一道黃光。十二金錢俞劍平在西糙房上瞥見,急呼道:“留神暗箭!”鬆江二夏、胡梁二友,略略地一閃躲,空房中“唰”地發出一排箭。同時竄出兩個人,搶步掄刀,猛攻胡、梁。胡、梁回身招架。賊黨一聲吶喊,往斜刺裏一湊,倏然退回去。


    這一排箭並非是攻敵的,乃是援救自己落後同伴的。藉此一阻,賊人分撲南麵空房的門窗,一個個鑽進去。那個使長矛的賊被胡、梁橫截緊綴,來不及進空房鑽窟窿了,他就一打旋,斜趨東南角的短牆。


    胡孟剛掄鐵牌便砸,直取賊人的後脊。賊人伏身蛇竄,已到牆根,竟將長矛一拄,“颼”地躍上牆頭,又一拄矛,跳到鄰院。聽得他連聲狂笑,人蹤拖著殘笑,已然逃得沒影。


    鐵牌手胡孟剛和梁孚生拔身越牆,就要窮追。房頂上十二金錢俞劍平挺劍直指院內,急叫道:“胡二弟慢追,快看看夏二爺,他受傷了。”胡孟剛猛然省悟,飄身下來。! !明知逃賊應當緊綴,鏢銀應當快搜;卻是鬆江三傑久負英名,為助己受傷,焉能棄置?俞、胡二人先後湊過來,慰勞、看傷。


    夏靖侯忍痛笑道:“我的傷還不要緊。教弩箭穿一下,隻是血沒止住。”夏建侯卻很著急,拉著俞劍平道:“俞大哥,你有鐵扇散沒有?”俞劍平、胡孟剛忙答道:“有有有,我們都帶著呢。”


    此時天色將近黎明,大地朦朦朧朧,但是驗傷裹傷,仍還看不清楚。俞劍平掏出藥來,道:“你們哪位帶著火摺子?”胡孟剛連忙抽出火摺子,把它晃亮了。俞劍平輕輕來解紮裹傷的布條;還沒全解開,已吃了一驚,箭創深入左胯寸許,紮綁很緊,血已透出布外,染紅了一大片。布條慢慢一揭,鮮血突突地外冒,夏靖侯的臉都白了。


    夏建侯搓手旁觀,一看傷重,毛髮直豎地罵道:“好賊子,我絕不能跟他善罷甘休!俞大哥,血止不住,可怎麽好,可怎麽好?……還有我們紹光三表弟,也不知道鑽到哪裏去了?我還得找去。”


    俞劍平道:“夏大哥,不要心慌,這傷別看重,僥倖沒有毒。等我給二哥閉住血,再敷上藥,就不礙事了。然後我們一同找紹光三弟去。”梁孚生插言道:“可不是,還有聶秉常聶爺呢!我隻怕接應晚了,他們遭了賊人的暗算。我和二哥先找一找去,怎麽樣?”


    俞劍平忙道:“等一等,我這就裹完,還是大家一齊去的好,那邊薑五爺他們正搜著呢。……你們哪一位有內服的定痛藥,給夏二爺先喝點,定一定神。”幾個人都說,隻帶著外敷的鐵扇散,沒有內服的定痛藥。


    夏靖侯道:“不要緊,俞大哥,你隻給我止住血就行了。又沒有水,有藥也難咽。”胡孟剛道:“東大院有水,蘇老哥估摸帶著定痛散呢。”


    俞劍平運雙掌,用閉血的手法,把夏靖侯傷處的血管先行閉住。還沒容上藥,火摺子已竟燃完;梁孚生忙將自己的火摺子晃亮,在旁照看。俞劍平往四麵看了看道:“胡二弟,你先給我們巡風吧。如有咱們的人,趕緊把他招呼過來。如有賊人,把他們驚走。”


    胡孟剛應聲上房。提雙牌護住小院,以免賊人乘機來擾。火摺子光亮既微,又不能持久;梁孚生的火摺子用了一會,也要滅了。眾人道:“沒有亮,怎麽好?”


    俞劍平說道:“夏大哥,你到西房後麵,找一找燈去。”夏建侯道:“什麽燈?”俞劍平無暇細說,忙催夏建侯,暫替自己按住傷口,記得自己曾將賊人的一盞孔明燈打落在地上,忙親自尋來,就要用火摺子,把燈點著;無奈燈已摔壞,壺漏油幹了。他不由發恨道:“這不行,摸黑治傷,太不穩當,怎麽辦?……”夏靖侯道:“好歹捆上就行了。”夏建侯發急道:“咱們找他們大撥去吧。他們又有燈,又有藥。他們不是都進來了麽?”


    到底十二金錢足智多謀,眉頭一皺,頓時想好主意。催夏建侯拔劍割糙,尋取木柴,靠屋牆堆起柴火來,立刻點著一把火;就著火亮,便可以治傷了。大家歡喜道:“這就亮多了,還是俞大哥有主意。”


    借這柴火一照,頓時看清這所宅子敗落不堪,卻有箭杆、鋼鏢、飛蝗石子,打得滿地都是,想見鬆江雙傑被困苦鬥的情形了。夏靖侯坐在台階上,側身半臥,露出股傷。俞劍平忙忙地給他止血敷藥;夏建侯割糙續火;梁孚生一麵幫忙,一麵戒備著;胡孟剛在房上巡風。


    俞劍平的手術果然很好,按摩片刻,漸漸血止,然後細細敷上藥,又撕了一布條紮包,齊腿根捆上。幾個人一麵忙,一麵提心弔膽,在近處時聞人聲奔馳和呼噪之聲。梁孚生眼看傷口快捆完,便沉不住氣,催促道:“夏二哥好些了吧。我說我們還是快找找聶秉常聶大哥去,這工夫可不小了,還有穀紹光三哥……”


    夏靖侯道:“是的,大哥,你們和俞大哥快去吧!我好多了,一點也不妨事了。”俞劍平說道:“是的,但是這就好了,咱們還是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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