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雛鳥欣欣然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生物就是趴在桌前的敖棠,瞧見這傢夥頭上一對犄角,先是將小腦袋歪向一側,接著用一種極為清麗的聲音問道:“你是我的阿娘嗎?”


    吳秦差點一個趔趄從塌上滾下來。


    這個問題很顯然也問住了敖棠,可是他眼瞅著小雛鳥如此孱弱,一對翅膀嫩生生地顫抖著,看得他極為不忍,於是小心翼翼將其捧在手心,柔聲道:“我是你阿爹。”


    這回,吳秦是真的從竹塌上滾了下來。


    小雛鳥再次歪了歪小腦袋,疑惑道:“那我的阿娘呢?”


    總不能告訴剛出生的小傢夥他的爹娘早就不在這世上了吧,敖棠覺得這樣的事實對於小雛鳥而言過於殘忍,為了將謊言進行到底,敖棠和小雛鳥的目光齊齊轉向了摔地上的吳秦。


    五雷轟頂也不過如此,吳秦差點一口老血給噴了出來,忙笑著擺手道:“千萬別誤會,我不是……”


    “他是你的吳阿爹。”敖棠迅速將吳秦的口堵住,繼續道:“我是你的龍阿爹,就是我倆將你給養育出來的。”


    小雛鳥看起來有些疑惑,先是盯著地上的吳秦良久,接著又對敖棠道:“龍阿爹,阿娘呢,我肚子好餓。”


    說到吃,敖棠頗是開心地咧開了嘴巴,和藹地問道:“想吃甚麽跟阿爹說,阿爹給你做去。”


    “蟲蟲。”小雛鳥趁勢癱倒在吳秦手掌心裏,很形象地用翅尖摸了摸小肚皮。


    “你等著,阿爹這就給你捉蟲子去。”說著,敖棠將掌心的小雛鳥塞進了吳秦懷裏,隨後風馳電掣般跑出了屋子,剩下瑟瑟發抖的吳秦捧著小雛鳥。


    “你,你,你,何方妖孽……”降魔除妖不計其數的上仙吳秦,最終拜倒在了一隻剛破殼的小雛鳥身下,從來沒有過的驚慌和震驚將他整個籠罩。


    “妖孽是甚麽東西,可以吃嗎?”小雛鳥索性坐在吳秦掌心裏,不斷地去舔舐自己身上稀少的羽毛。


    “別,別廢話,快點說,說從哪兒冒出來的。”腦子裏一片,以至於吳秦的語言也開始混亂起來,“才出殼就,就會說話了,你,你當我傻,傻瓜麽……”


    “我也不知道啊,就記得在裏麵的時候有個聲音一直跟我講,要我去找阿娘阿爹。”舔完了身上毛,小雛鳥轉而去舔肚皮上的羽毛,“吳阿爹,傻瓜也可以吃嗎?”


    一聲吳阿爹叫得吳秦後脊樑發亮,忙抓著小雛鳥拔腳就朝山頂跑去。


    “李知書!李知書你給我出來!”


    日上三竿,師弟李知書睡眼惺忪地打開了房門,但見得他的師兄吳秦甚是驚恐地捧著個小傢夥在手心,對著自己狂喊:“這是個甚麽玩意兒!”


    自小在鳳凰族群裏長大李知書自然認得小傢夥是何物,隻是看著師兄神情,像是捧著個□□似的驚恐,不由感到好笑,道:“你從哪兒拾來的小鳳凰?”


    “不是拾來的……是……孵化出來的?不對,是這傢夥自己從殼裏跑出來的!”終於勉強理清思緒,吳秦依舊感覺手心裏那團毛茸茸就是個即將爆炸的□□。


    “是麽,那你就好好養吧,這傢夥毛色不錯,長大以後一定是個漂亮的鳳凰。”說著,李知書伸出一根手指在小雛鳥身上撫摸,摸得小雛鳥極為舒服。


    “它……它……會說話啊!”吳秦無法接受這隻小雛鳥剛破殼便會說上極其順口的語言。


    “師兄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吧。”在李知書的印象裏,吳秦真的是少有如此崩潰的模樣,“鳳凰族群裏本來就有可以幻化成人形的血脈,你瞧瞧我,那會兒子師父將我從山腳下撿回去,不也是話說得挺溜的麽,當然啦,你們人族是不會理解的,像我們這種擁有高貴血統的神獸,一出生便擁有著通靈的本領。”


    說著,李知書甚是高傲地將房門給合上,盡管事實上他也不清楚為甚麽剛破殼的小鳳凰就會說話。


    ☆、第三十九回 虛舟子告知真相


    在吳秦的從仙生涯中,他頭一次遭受到了如此暴擊。


    李知書將門給關上以後,吳秦便哆哆嗦嗦捧著這隻小雛鳥呆若木雞。


    “吳阿爹,肚子餓了。”小鳥兒幹脆一屁股坐在吳秦掌心,可憐兮兮地叫道。那模樣,像極了敖棠要飯吃的神情,因此吳秦大膽推測,會不會這傢夥真的是敖棠親生的?


    “你……知道自己是誰麽?”吳秦忍不住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小雛鳥將腦袋歪過,鄭重其事地說道:“知道,我是龍阿爹吳阿爹生的孩子。”


    我沒有你這個孩子,吳秦很想將這句脫口而出,可手裏的小傢夥實在是太弱小了,可憐到吳秦稍稍使勁就能將其給捏死。


    “其實吧,那日是敖棠……就是你的龍阿爹將你從丹穴山上帶回來的,原先你應該是山上那對鳳凰所生的鳥蛋,隻不過那對鳳凰死了,你的龍阿爹偏偏將你帶來我這兒……我這麽說你可還懂?”不斷地提醒自己要鎮定,吳秦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給小雛鳥交代清楚它的身世的。


    “懂,龍阿爹將我從丹穴山上帶回來的。”


    見這小鳥兒思維邏輯還是挺清晰的,吳秦不禁大喜,繼續說道:“所以說,你真正的阿爹阿娘是丹穴山上的那對鳳凰,懂嗎?”


    掌心裏的小雛鳥眨巴著水汪汪的小眼睛看著吳秦,良久才道:“不是的。”


    “甚麽不對?”


    “龍阿爹才是我真正的阿爹。”


    “不,那對鳳凰才是你的阿爹阿娘。”


    “不,龍阿爹才是我真正的阿爹。”小雛鳥看起來氣鼓鼓的。


    “不,不,丹穴山上的鳳凰……”吳秦話音未落,掌心的小東西便撲棱著翅膀朝吳秦的臉撞過去。


    後來,吳秦但凡見到尖嘴類的動物,心裏頭就很不是滋味。


    敖棠從半山腰裏挖來半桶的蚯蚓悉數被小雛鳥給吃抹了個幹淨,剩得敖棠心甘情願地跟著吳秦喝稀粥,還喝得甚是滿足。


    吳秦覺得這條瓜龍瘋了。


    不曉得從哪裏來的源源不斷地父愛支撐著敖棠,已經坐在塌上翻了好幾個時辰的古籍,說是非要給小鳥起個好聽的名兒。


    這名兒起得好不好簡直關乎日後的命運,就好比敖棠這名兒,他可是自認為是能夠玉樹臨風迷倒萬千少女,也因此他的孩兒,一定不能被自己比下去。


    於是吳秦被一龍一鳥無情地趕出了暖煙榭,兀自叼了根狗尾巴草鬱悶至極地坐在了門簾下。


    敖棠原本頗是耐心地為小雛鳥做了個窩,可是小傢夥才睡進去就覺著裏頭的毛刺紮翅膀,氣鼓鼓癱坐在矮桌上,看著敖棠。


    這事兒在小龍王眼裏簡直不是個事兒,他小時候也嫌家裏頭的床板太硬硌得慌,後來阿爹專門給他尋來了一種極其柔軟的水草撲在上頭,觸感細膩,覺都睡得香噴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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