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的這把闕一刀據說是有不小來頭的,尤其是刀身上那一道缺口,相傳是由仙界萬劍之祖所精心打造,本來是一刀一劍,闕一刀是為了配合劍而生,專門測試劍身的堅固程度,直到某一日那把劍終於將闕一刀的刀身給戳開了個口子,於是刀不再具備它原先的作用,被丟棄在荒茫雲海中,最後被鬼帝迦南給撿了去。


    與此同時,那把傳世名劍也不見了蹤影,下落是眾說紛紜,卻是誰也沒見過寶劍的真身。


    像迦南他們這種經常外出打架鬧事的,沒幾件稱手的兵器,說實話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打,而迦南自從得到了這把闕一刀,狼子野心畢露,開始三番五次挑戰天界的金科玉律,甚至私下與魔族勾結。


    他便是有這把名揚三界的刀撐腰,而唯一能夠與之抗衡的劍失去下落,這上天底下鮮少還有甚麽天尊祖師能夠治服得他,也因此四千年前的迦南活得甚為瀟灑快活。


    吳秦其實就一路過的,壓根就沒想過爭取天界五好進步有為青年的名頭,若不是那天他急著上課,而迦南又恰巧被自己碰見,也許這會兒子吳秦也就不用強作精神等待他的上門報復了。


    身後的敖棠兩爪緊緊摳在吳秦腰間,也看清了是一團黑影徐徐朝著自己走來,望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孔,加之周身昏黑的場景渲染,可算是想起此刻端坐在蓮花寶座上念經的老婆婆便是不久前將自己捆去洞裏的鈴婆,四個麵黃肌瘦的小妖精正抬著轎子,裏頭飄來一股極其沖鼻的檀香,以及怎麽聽都覺得不對勁的梵音。


    “吳秦啊,六打一,你能行嗎?”敖棠先是清點了下數字,又看見站在轎子旁那位妖女,想起某個夜晚吳秦一拳照她臉揍下去的場麵。心中不免疑慮,都被打成那樣了居然還能活著。


    “是啊,我也覺得不行,不如你代我上去挨幾下如何?”吳秦說得輕巧,隻是扇子上漸漸暈染開一片仙澤,正翻滾著洶湧著朝外擴展。


    敖棠頓時將腦袋給縮了回去,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吳秦居然還跟他開玩笑,不免嘆道:“幹脆就把那破刀給她們不就成了麽,左右又不是鬼帝來,我想她們不會難為咱們的。”


    吳秦覺得敖棠這小腦瓜子很是聰明的啊,不禁笑問:“你打算怎麽給她們,是拿你的爪子捧著這刀親自獻過去,還是將它給拖過去?”


    據說這種刀生來便有靈性,之所以千年來誰都無法將其從海底抽出,正是因為闕一刀等不來真正的持有者。


    而當年吳秦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其給奪走,但也隻有修為法術到吳秦這類級別的神仙才能勉強拿起,這也是吳秦為甚麽在還沒到終南山之前便丟了它的原因,實在是太重,太消耗自身法力了。


    而今這把刀如同一塊廢鐵橫在吳秦身後那片泥沙裏,遲遲沒能等待他的持有者。


    轎子裏的鈴婆先是在妖女耳邊言語幾句,隨後那妖女便代她前來傳話:“我們家婆婆說了,那刀橫在你們龍宮前也不是個辦法,隻要你們將寶刀歸還,便既往不咎。”


    聽完這話,敖棠伸出爪子一下一下撫在胸口,釋然道:“你看人家多通情達理啊,快快將刀歸還,免得多生事端。”


    “但是呢,我家婆婆還說了,聽說不久前她的寶貝幹兒子阿三失蹤在凡間一處大宅子裏,今日也是特來詢問可有此事?”


    寶貝幹兒子?敖棠眨巴幾下眼睛,表示腦子裏完全沒有這個印象。


    “阿三他本屬蛇族,上回在山洞裏你們不是打過照麵嘛。”妖女的善意的提醒終於讓敖棠想起還有那條蛇精的存在,雖然出場回數不多,可好歹也是推動劇情發展的次要角色,看來如今是真要殺青回去領盒飯了。


    “啊,原來是他呀!”敖棠恍然大悟,先是爪子在空中指了指,再將目光轉向身旁麵目表情的吳秦。


    到底該如何告訴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他的幹兒子早就被吳秦收盡葫蘆裏,如今怕是化得連骨頭渣都找不到了。


    “公子好久不見,可還記得奴家?”妖女老母雞下蛋般的笑聲又重新響起,見她伸手摸在自己臉蛋上,道,“上回公子打得奴家好痛啊,左臉回去痛了好幾天呢。”


    見四周寂靜無聲,吳秦心想可算輪著自己發言了,清清嗓子說了句:“你有名兒麽?”


    “叫奴家一聲小胡便可。”


    “小胡啊,我勸你趕緊回你的狐狸窩去,不然我今兒個就將你的右臉打腫,也好對個稱。”


    心心念念期盼著的主角居然沒能前來,吳秦這騷動的內心久久無法平復,他失去了僅有得那麽點耐心。


    “哼,吳秦,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你可得仔細想好了,聽說你被那辭鏡在終南山是揍得還剩一口氣吊著,這才幾日過去,你身上那些傷可還好透了?”


    其實身上的傷不打緊,心口的那處才是致命一擊。


    吳秦感慨,手中的扇子已經將凝聚的仙氣盡數揮過去,同時一個飛身直接朝轎子飛去。


    “外頭那個不禁打,還是婆婆您出手的好。”


    “嘭”地一聲,鈴婆所在的轎子炸開,將這片海域攪得的是混沌不堪。


    吳秦萬年來打過無數回的架,哪一回不是被對方揍得鼻青臉腫傷痕累累。有過一敗塗地的慘烈,也有過險境逢生的僥倖,但更多的,是他手裏這一扇子一扇子的揮出,準確無誤的命中所帶來的快感與真實,哪怕是自身的流血和疼痛,他隻想表達這樣一個主題,那就是他吳秦從來沒怕過。


    這一腔孤勇陪伴他一路走來,走得孤獨,也走得壯烈。


    “聽說你是虛舟子的徒弟?”手上的佛珠被她仔細收好,鈴婆照舊端坐在蓮花寶座上,對著身後將扇子橫在她脖間的吳秦問道,“這些年倒是鮮少聽起過他的事情來了,想來我們這一輩的終究還是老了,這天下是你們這些年輕朝氣的孩子們的。”


    吳秦瞧見鈴婆微微側過臉去,用餘光瞄向他:“你可想好了,再不逃就沒機會了。”


    就在他冷笑之際,扇下的身影虛晃那麽一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偌大的南海裏,隻聽見一聲一聲的大悲咒,從四麵八方傳過來,直到吳秦細聽見東南方向一句微弱而又清脆的搖鈴聲後,他手中的扇子果斷朝著聲源斬去,隻不過由於在海底作戰,吳秦扇子使出的威力多少會減損,他一直在琢磨著如何將鈴婆給引出水麵,如此也好保證敖棠的周全。


    那一扇子揮出去便沒了聲響,吳秦知曉是沒打著,隻是如今海底不見鈴婆的蹤影,空留那大悲咒的梵音在吳秦所處上空盤旋,直到一個金光閃閃的“卐”字重重對準吳秦狠狠砸下去。


    就在吳秦側身躲過之時,那金字沉入海底,捲起一片泥沙後,南海龍宮開始劇烈的搖晃,震得敖棠不得不死死抱住家門前的柱子,才站穩腳跟。


    龍宮門前的海底裏向上湧出無數個氣泡,隨後一團接著一團黑影從地裏鑽出來,不登時便瞧清楚了他們的模樣,均是清一色的鎧甲佩劍裹著一具骷髏屍體的打扮,紛紛舉劍朝著吳秦方向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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