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書生花明長揖到地,道:“‘黑鷹’,別來可好?”


    “黑鷹”輕健的翻下馬背,兩拳一抱,笑道:“這年頭,刀尖上跳的人似乎好不到哪兒去,但總算我‘黑鷹’腦瓜子沒落地,所以說起來,也不算不好。”


    花明張羽扇,搖了兩下,掠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黑鷹’你太謙虛了,在下雖不過一名文弱書生,非武林中人,但你‘黑鷹’這名號卻如雷貫耳,婦孺皆知,誰膽敢使你‘黑鷹’人頭落地?這才是天大笑話哪!”


    話音一頓,神情一凝,改口道:“可有‘鬼見愁’的消息?”


    “黑鷹”撣了撣身上的雪泥,聳了下肩道:“花兄也沒有他的下落麽?”


    花明神情凝重的搖了搖頭……


    “黑鷹”揚了揚劍眉,張口道:“我猜八成他是墮下岩底死啦。”


    臉色一變,花明大驚道:“難道他是自殺了?”


    “黑鷹”笑聲道:“笑話!鬼見愁’何許人?他如果真自殺了,那才是天下第一大笑話!?


    微一怔,花明道:“那你是說他失足墜岩?”


    點了一下頭,“黑鷹”沉聲道:“我想是的。”


    不以為然的笑了一聲,花明道:“‘黑鷹’,恕在下不能同意你兄台的看法。”


    哦了一聲,“黑鷹”側首問道:“願聞高見。”


    .唰一聲,收起手中羽扇,花明把扇柄輕敲手心,道:“在下雖一介書生,然亦早聞‘鬼見愁’乃當今武林頂尖高手,他再如何的不小心,終不可能到失足墜岩的地步……”揚了揚眉,“黑鷹”截口道:“這花兄你就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花明麵漾微笑,欠身道:“在下願洗耳恭聽,聆聽高見。”


    “黑鷹”笑了笑,道:“花兄,你說你是‘艷屠煞’明毓秀明姑娘義弟,是麽?”


    花明點頭道:“是的。”


    旋不解問道:“‘黑鷹’,你問這……”“黑鷹”連忙道:“哦,花兄,在我說出‘鬼見愁’墜崖的理由前,你必須據實回答我幾個問題,不知花兄你花明沉吟了一下,抬眼道:“‘黑鷹’你請問。”


    拂了一下肩後散發,“黑鷹”踱了個方步,道:“久聞‘鬼見愁’與‘艷屠煞’雙飛雙宿,忽告分手,一離就半載,江湖傳言他倆是鬧翻了,花兄,你是‘艷屠煞’的義弟,大概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糾紛吧?”


    搖了一下頭,花明聳肩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微一怔,“黑鷹”詫道:“花兄不知?”


    花明點了點,道:“在下雖是‘艷屠煞’的義弟,但她一直和“鬼見愁”行走江湖,而小弟一個人雲遊四方,並不在一塊,在下對他倆的糾紛,實在一無所知。”


    詫異非常的望著他,“黑鷹”訝道:“但是,在洛陽酒樓那次,你不是說,‘艷屠煞’故意地和你假裝親熱,而氣走了‘鬼見愁’的麽?”


    花明拂了一下消遙帽的飄帶,道:“那次實在是無巧不成書,我甫一到洛陽酒樓,便遇上了義姐‘艷屠煞’,她似乎酒後方醒,一見我,就拉著我說:‘幫義姐出氣,哼!他有什麽了不起!’說著,硬把我拉到她的房門口,結果‘鬼見愁’一氣之下便跑了……”沉默了半晌,花明才黯然接道:“但是義姐她卻暈絕了。整整兩個時辰之後,她才醒過來……”“黑鷹”接口說道:“於是,你們姐弟倆,便要去找他,正好在樓下碰到了我,是不?”


    花明看著他,說道:“是的,多虧你兄台的仗義幫助,那時義姐她已陷入半神智不清了,要不是兄台你幫忙我,我一個人要照顧義姐,哪可能在龍虎會裏找到他?”


    輕嘆一聲,接著又說道:“但萬想不到‘鬼見愁’竟仍一跑了之,義姐瘋狂追去,那時,忽地暴風雨襲來,等我趕去之時,隻見義姐她又昏絕於地,卻不見了“鬼見愁”的人影……”“黑鷹”聽完,沉思半晌,這才道:“這就是了,照我猜測,‘鬼見愁’不願見‘艷屠煞’,心中受了打擊,失去理性,在暴風雨裏狂奔,而致失足墜岩,‘艷屠煞’因趕不上他,傷心欲絕,而昏迷過去。”


    花明低首沉思了一會,道:“照你這樣推測有可能,一個人心靈受到打擊,而致理性散失,而又在暴風雨中,失足墜崖不是不可能……”神情轉為悲傷,花明嘆聲道:“可憐義姐她現在已愛成癡迷了……”“黑鷹”問道:“‘艷屠煞’現在怎麽了?”


    花明不勝悲傷道:“她成天不說不笑,隻呆睜著兩隻眼睛,她瘦得幾乎不像人形,唉!”


    “黑鷹”忽地臉上湧起一片歉疚之色,他低聲道:“說來這也該怪我。”


    話落花明大驚,不解的望著他,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黑鷹”苦笑道:“花兄,當初你並沒有把這個情形告訴我,我見‘艷屠煞’那副悽苦的模樣,隻以為是‘鬼見愁’用了她,所以當我們打聽到他被‘龍虎會’擄去的時候,我們正想去營救,不想剛摸進‘龍虎會’,即見他進入一座樓閣去,那時我便也潛進去,‘艷屠煞’停在樓閣的一棵榕樹上……”他吞了一口口水,接著道:“我方一進去,便見他正在調戲一個女人,我當時怒氣萬分,便用活激他……”說到這,他忽改口道:“哦,對了,花兄您大概不知道我和‘鬼見愁’之間的關係吧?”


    花明詫異的搖搖頭……


    眯了下星眸,“黑鷹”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說是朋友,卻曾交過手,仇人嘛,也談不上,沒深仇也沒大恨。但我們之間一旦相逢時,卻常冷言相諷,每次都想動手,但鑑於一沒深仇大恨,二來彼此武功相伯仲,一旦動起幹戈,而致失卻英名,那才劃不來,所以每次我倆之間總是不了了之,關係十分奇怪而微妙……”說到此處,他忽然望著花明道:“花兄,我突然明白了,我想大概‘名’在作祟吧,老實說,我非常不服氣‘鬼見愁’的名頭比我響亮,而花兄你,不過一個文弱書生,我對你卻頗有好感,隻是因為您在江湖上名不見經傳罷了。”


    花明詫異萬分的望著他,良久,才緩緩說道:“‘黑鷹’,恕小弟說句逆耳話,兄台這是嫉妒‘鬼見愁’,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猛一愣,似是料不到對方有此一言,但“黑鷹”隨即哈哈一聲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花兄言之有理,但不管如何說,隻要‘鬼見愁’有生的一天,我‘黑鷹’和他較量高下的決心便一天不滅!”


    臉色微微一變,花明道:“那您為何願意幫助他們團圓?”


    “黑鷹”笑道:“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所謂橋歸橋,路歸路,這是兩碼子事,怎能扯在一起呢?幫助他和‘艷屠煞’重修舊好,所謂君子應成人之美,我‘黑鷹’理應當之,義不容辭;找他較量,是我‘黑鷹’一生中最大的願望,這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花明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道:“那又何苦來哉?”


    接著,轉口道:“這撇開不說,你到底用什麽話激他?”


    “黑鷹”停了一停,沉聲道:“我說‘艷屠煞’是我的女人……”“你……”驚呼一聲,花明怒聲道:“嘿鷹’,你是什麽意思?”


    聳一下肩,“黑鷹”苦笑道:“其實我也沒什麽壞意,我隻是看到他在調戲一個女人,想到我們辛辛苦苦找他,卻見他這副模樣,心中著實氣不過,便不擇言的說了這句話。”


    花明怒瞪他道:“難怪他突然跑走了,你並沒有告訴他義姐是來找他解釋,當時你如果說了,他又怎會跑走呢?”


    一頓,咬牙道:“‘黑鷹’,你必須負全部的責任!”


    攤了一雙手,黑鷹道:“這也不能全怪我啊,說起來,倒應該怪您花兄才對呢?”


    一愣,花明訝道:“這話又是怎麽說?”


    “黑鷹”沉聲道:“因為我不知道‘鬼見愁’和‘艷屠煞’之間的誤會,我不過想氣氣他,萬想不到他會相信,要是花兄當初把真象告訴我,那我再小人,也不致加油添醋亂開玩笑了,花兄,你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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