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緊張處,邵真緊追著問:“這次殺了他嗎?”


    吞了一口口水:“鬼穀子”不甘的道:“沒有,我反而被他傷了。”


    邵真驚訝道:“你反被他傷了?”


    “是的。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可能早就死在他手下了。”


    不甘的神色滲入了憤怒,“鬼穀子”道:“你知道我廝殺了九天九夜,殺了無以數計的武林豪傑,我敢說天底下可能沒有第二個了,我不死,實在該說我是命不該絕。而‘邪神’那傢夥是大陰險了,他一直隱藏在群雄中,一見我敗走,方現身攔截我,企圖讓我死於非命,試想那時的我隻有力氣可逃走,倉促間,一不小心我的小腹挨了他一掌,差點喪命,但我仍是咬緊牙根,落荒而逃。”


    無形間,邵真也對“邪神”恨之入骨了,他咬牙道:“真太便宜那傢夥了!”


    頓了一下,接著問道:“那現在你到底殺死了‘邪神’沒有?”


    “沒有!”


    悲傷的搖了搖頭,“鬼穀子”道:“自那次之後,我就一直隱藏在這裏,沒有離開一步。”


    “為什麽呢?”


    邵真不解的問道:“難道你不想報仇?”


    “不!我時時刻刻都在想!”


    咬牙、睜眼、握拳,“鬼穀子”道:“隻是我挨了他那一掌……”恍然大悟似的,邵真插口道:“你說著了人家道兒,就是指那一掌是嗎?”


    悲悽的頷了一下首,“鬼穀子”拂著銀鬢道:“這一掌害我關在這‘鬼穀’已整整十七個年頭了,唉……迷惑的搔了一下腦瓜子,邵真道:“這一掌這麽厲害嗎?”


    悽然的閉了一下眼,“鬼穀子”道:“他這陰毒的一掌稱做‘噬骨抽筋’。”


    低聲叫起來,邵真被這駭人的怪詞懾住了,他道:“噬骨抽筋?聽起來很恐怖哪。”


    “鬼穀子”道:“事實上是很恐怖,這招是有死無生的,挨上的人不出七天必吐血而死!”


    抽了一口氣,邵真道:“七天?可是你在此已十七年了。”


    “鬼穀子”道:“我之所以能拖到今天,是因為我本身也會這種招式,而‘邪神’所發出的威力不能超過我本身的功力,十七年來,我仗著本身強大的內功抑樁噬骨抽筋’使之不蔓延發作,否則早就斃命,哪能殘喘苟延至今?”


    沉默了一會,邵真道:“難道沒有醫治的方法嗎?”


    “沒有。”


    搖著頭,“鬼穀子”道:“秘籍上清楚的記栽著被這種招式所傷是萬死難醫的,事實上,我能維持這麽久不死已屬含有太多的‘奇蹟’成份了。”


    邵真接著問道:“它對你有什麽影響?使你痛苦嗎?”


    “那當然是了。”


    “鬼穀子”痛苦地道:“它隨時會逆沖發作,次數不一定,或一日三四次,或三四日一次;厲害的程度也不一定,有時真如噬骨抽筋般的痛,有時隻是一般小痛;像方才的,算是中等的罷了。”


    晃晃頭,邵真道:“居然有這種怪事,真是邪門。”


    頓了一下道:“難道你就這樣窩在這裏,全然不想辦法嗎?”


    瞪了一下眼,“鬼穀子”道:“我又不想死,我怎不想辦法呢!事實上我天天在想,無時無刻不在想。”


    “十七年了。”


    邵真潤了一下嘴唇,道:“你想出了什麽辦法?”


    “沒有。”


    沮喪的搖了一下頭,“鬼穀子”道:“我還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


    “什麽?”


    邵真低呼道:“這不等於想死是什麽呢?”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一點。”


    猛然想起,“鬼穀子”道:“‘鬼穀’這裏生長一種藥糙叫‘陰靈糙’,它能幫助我壓抑噬骨抽筋的發作,所以我不能離開這裏。”


    邵真訝然道:“難道說別的地方就沒有嗎?”


    “鬼穀子”道:“有是有,但少的很,不好找。”


    更奇怪了,邵真道:“那把它採集起來不就得了嗎?”


    “這你就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搖了一下頭,“鬼穀子”道:“這‘陰靈糙’可說是世間上頂怪的糙,但也因為它如此怪才愈顯的它彌足珍貴。目前‘鬼穀’所生長的‘陰靈糙’,不多不少,正好三株……”邵真驚訝的道:“隻有三株?”


    “三株已算是很多了。”


    “鬼穀子”接著道:“它在白天和一般小糙無二致,但到了晚間便會開綻一顆淺黃色的小花球,它的生命很短促,大都在午夜之後開綻,黎明前凋謝死亡。”


    “有這種糙?”


    訝異不止,邵真道:“它對你非常重要是不?”


    “我說過它對我的幫助很大。”


    略略沉思,“鬼穀子”道:“當我被‘邪神’傷著之後,持續不斷的逃了三天,迷糊間闖進這塊‘鬼穀’,正當噬骨抽筋發作,無意間吞食了‘陰靈糙’,而致舒暢;之後,我每夜都采來吃。然而它並沒有像傳說的仙丹神糙還我無恙,它僅是一種罕見的藥糙,對我的創傷有幫助罷了。”


    稍一停,他接著道:“我說過我能苟延殘喘於今,是有很多的‘奇蹟’成份在內,而‘陰靈糙’也是屬於奇蹟的一部分。”


    皺皺眉,邵真凝思了一會道:“如此說來,你果真不能離開這裏一步了。”


    “可不是?”


    一聲輕嘆,“鬼穀子”傷悲的道:“‘陰靈糙’我不能隨身攜帶,我如離開這裏去尋找‘邪神’報仇,很可能就死在半路上;更何況經這漫長的十七年折磨,想我的武功可能早不及‘邪神’了。”


    “鬼穀子”說著,又是一陣嘆氣:“唉,怎麽辦是好呢?”


    邵真一時也不能為他想出一個好辦法,他默默不語突然,“鬼穀子”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手叫道:“有了!”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邵真道:“瞧你,想出什麽好法子了?”


    伸手一指,“鬼穀子”道:“你!”


    “我?”


    一愣,邵真道:“我怎麽了?”


    “鬼穀子”正色道:“你可以幫老夫報仇?”


    “我幫你報仇?”


    一愣,邵真詫異道:“你怎會有這種想法呢?我行嗎?”


    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邵真,“鬼穀子’蒼老的臉上泛起一股錯綜複雜的表情——那仿佛是真情的流露,他激動的抖著他不大明顯的喉結,他顫抖的伸出他那枝瘦骨如柴,皺紋滿布的手掌,輕輕握住邵真的手……邵真隻覺他顫抖的手緩緩傳來一股暖流——那是屬於友善,友誼的洪流……顫動著蒼老而又微顯泛白的唇角,“鬼穀子”緩緩道:“自從莊繡惠死後,我就隔絕自己,我連一個最起碼的朋友也沒有,我從來不知道我自己這麽孤獨,我也從來不知道我這麽需要朋友,……”握緊了一下邵真的手,“鬼穀子”露著微笑道:“可能是十七年來我的武功大退,我的魔性也退不少,而我的人性又成長出來,否則以前我怎麽沒想到我需要朋友呢?”


    握緊了一下“鬼穀子”枯瘦的手,邵真微笑著由衷道:“很高興你有這個轉變,更高興我有這個榮幸做你的朋友。”


    高興的合不攏口,“鬼穀子”拂著銀髯放懷暢笑道:“幸好當初我沒殺你,否則我怎有現在的快樂呢?到現在我仍不能具體的說出我為什麽不殺你,可能是冥冥中天意給我的指示吧。”


    稍稍一停,“鬼穀子”轉回方才的話題,他道:“我方才的要求,你願意答應我嗎?”


    “為朋友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乃是義不容辭之事。”


    邵真正色道:“隻是,我怕我的能力不能達到你的付託呢。”


    “會的,你會的。”


    灼灼的凝著眼,“鬼穀子”振聲道:“活了這大把年紀,老夫閱歷太多了,看的人也太多了。不是我托大倚老賣老,真的我還懂得看相呢。”


    輕笑了一下,邵真順口說道:“那真是太好了,你老就幫我相相,我是屬於橫死?冤死?還是屬於飛黃騰達,不得了了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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