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兒顯然不善飲,一杯落肚,本是花也似的麵容,倏地嬌艷粉紅,更加無限美麗,她美自流盼,為眾人斟滿了酒之後,美眸睇著邵真,輕啟櫻唇,嬌聲道:“吳大俠,在下祝你早日康復。”——邵真暫且拋開愁緒,展顏回道:“謝謝姑娘美意關懷。”


    “大憨俠”夾著塊肉吃,轉向“玉大夫”笑:“大夫神醫奇術,是否能治好吳少俠,還其本來麵目?”


    “玉大夫”輕抬螓首,眼睛裏仍存留著一些怪異神情,她迅捷的望了一下邵真,緩緩的道:“老身願盡力而為。”


    “劍中寶”接口誤道:“大夫,一切仰靠你了。”


    淡淡一笑,“玉大夫”道:“言重矣!諸位豪傑為老身退卻強敵,救我母女免於一死,隻要老身能回報諸位萬一,縱是赴湯蹈火,義不容辭也!”


    邵真欣喜若狂,連忙起身躬身抱拳道:“謝大夫再造之德!”


    “玉大夫”凝視著他,緩聲道:“老身份內當為。”


    邵真復坐之後,“玉大夫”移動了一下身子道:“少俠所負之傷非一般之外疾內病,所需時間可能要很長。”


    邵真激動的道:“那怕是十年,八年,在下都能等。”


    “玉大夫”自然能了解邵真的心情,她道:“少俠請放心,時間不會那麽長的,隻要少俠你能安心接受治療。”


    邵真言謝不已,他此時的心情不難想像,一旦能在黑暗中回復到光明,豈止僅是“高興”兩個字能形容得了他?


    邵真努力抑住心中的興奮和狂喜,他覺得自己彷佛是在夢中——失明,失憶,被救,侯大再被殺,侯愛鳳的被傷以及被救,邂逅“劍中寶”和“大憨俠”,仍至於眼前的“玉大夫”,這些過程是費盡了千辛萬苦,又彷佛是不費吹灰之力,他深信自己即將重見光明,恢復記憶,這一切,就是又怎樣呢?


    按捺著心中的狐疑和些許的不快,邵真作笑道:“不瞞大夫說,小可現在所能和所願意想的是如何使自己找回兩隻眼睛和一個腦瓜子。”


    如此一說,“玉大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驚異邵真的口舌和他的刀鋒一樣——使人閃避,她禁不住細細的瞧了他一下,她發現他確實深具才華。


    掉回目光,“玉大夫”道:“老身深信能治癒少俠。”


    正說著,門外走進一個下人,朝“玉大夫”彎身道:“啟報主母,門外有一獵人身受重場,懇求醫治。”


    “玉大夫”連忙起身向眾人抱了一拳,隨著下人去了……邵真和“劍中寶”、“大憨俠”依然留在堂上。


    邵真想到自己將恢復光明,喜從中來,又想如無“劍中寶”和“大憨俠”,自己哪能如此輕易就找到“玉大夫”呢?


    一陣感激,邵真起身抱拳,激動的說道:“兩位大俠,對在下的援助,在下永銘肺腑,沒齒難忘……”一把按住肩胛,“大憨俠”把他壓下來,呀聲道:“唉呀,怎麽一下子又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的?”


    “劍中寶”提起酒壺,灌滿主人的杯子揚杯道:“別的什麽都不要說,再說,就不是他娘的,來老弟,為你,我,他幹一杯!”


    說著一晃酒杯,已滴點不剩,“大憨俠”也一仰頸子,吞個精光,邵真自己也把那杯滿滿的酒伴著滿滿的感激、敬慕和仰愛一齊喝了下去!


    正當痛飲,琴兒突然急奔了進來——


    隻見她香汗淋淋,嬌喘連連,跑得上氣接不到下氣,她撫著起伏如浪的胸口,滿臉驚慌道:“吳,吳少俠……事情不好啦!”


    眾人早就被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起身目視,異口同聲的問道:“姑娘,怎麽了?”


    喘了喘氣,琴兒稍稍平息了下來,從懷裏取出一張紙片,急道:“糟啦,侯姑娘被抓走了!”


    “什麽?”


    邵真如雷殛胸,駭然失色!


    琴兒把那張紙條送給“劍中寶”,道:“我趕到的時候,房中空空如也,淩亂異常,不見侯姑娘,但隻見桌上留有這一張字條……”“劍中寶”望了一下字條,猛地撕成碎片,咬牙道:“是‘六魔煞’幹的!”


    “六魔煞?”


    鎮定心神,一股殺氣抹上眉梢,邵真切齒道:“狗養的!”


    “劍中寶”怒形於色,吐了一口氣道:“他要我們三水鎮要人,我們去!”


    “大憨俠”接口道:“走!”


    挑了挑劍眉,邵真向琴兒道:“來不及向大夫辭行,煩請姑娘轉告一聲。”。


    說著,隨著“大憨俠”身後步出堂門。


    琴兒跟著出來道:“讓在下和大俠一塊去救侯姑娘。”


    “劍中寶”疾步走著,回口道:“殺雞焉用牛刀?何用勞駕姑娘?”


    步出天井,一彈身子,“劍中寶”已投身白茫的霧氣裏。


    “大憨俠”趕忙拉起邵真躍過庭院的屋宇……琴兒趕忙張口道:“吳少俠,救出侯姑娘馬上趕回來醫治你的雙眼。”


    “那自然是了!”


    聲音去得很遠了。


    一扭纖腰,琴兒躍上屋頂,但隻見三點黑影飛快的消失在她的眼簾裏。


    她站立著,若有所失似的,直至冷風吹得她打了一個哆嗦,她方躍下地來……花開兩朵,話分兩頭——邵真一行人邁盡腳力直奔三水鎮,三人憂心如焚,俱展開八成以上的上乘輕功,但隻見一會功夫,他們已把金安藥鋪拋得老遠老遠了。


    此時天正方亮,深秋的黎明不僅仍被一撮黑暗摻雜,而且被一股子濃濃的晨霧籠罩,欲暗欲明……一路上,“劍中寶”居前,“大憨俠”居次,邵真緊握著“大憨俠”的手而殿後,成一直線的飛奔著,誰也沒有開口……拐了一個彎,“大憨俠”首先開腔:“他娘的,‘六魔煞’不要命了,竟敢劫走侯姑娘!”


    “劍中寶”抹了一下額角,接口道:“但願侯姑娘安然無恙。”


    邵真心中的憂急是不用說了,他默默的,他隻希望能盡快趕到三水鎮救出侯愛鳳,他暗暗祈禱著……路開始崎嶇起來了,兩旁不再是平地,再拐一個彎,他們已經邁上一個小山丘。


    山丘雖不高,但路卻不好走,怪石嶙峋,蜿蜓曲折,而且兩旁盡是森林怪石,幸好天也大半亮了,才不致於使他們感到吃力;深秋的早上帶著嚴冬似的冷風颳著,但他們的鼻尖卻隱隱現出汗珠兒。


    眨眼越過了山丘,但繼之而起的卻是一座聳入雲霄的高山,使得他們暗暗叫苦。


    山坡不僅陡而且長,而且山路又狹又崎嶇,三人之中,除了邵真在金安藥鋪有小睡一下之外,“劍中寶”和“大憨俠”俱皆三日來無一刻小眠,而且還歷盡奔波,廝殺打鬥,真真苦死也!


    正爬上了半山腰,三個人正想休息一會——忽地前頭傳來一陣陰惻側的嘿聲:“朋友,我們弟兄在此等候多時了!”


    心頭又是一跳,三人立即停下身形。


    隻見前頭三丈拐角處立著三條人影。喘了一下氣,“劍中寶”正想開口喝問,忽覺身後有異,轉首一望,林裏正緩緩走出三人來。


    說笨也不笨,“大憨俠”一看是六個人,連忙張口喝問:“是‘六魔煞’嗎?”


    “哈哈……!”


    前頭一人忽地仰首大笑!


    “住口!”


    本就是滿肚子火,“劍中寶”哪堪他如此笑?


    猛地大喝道:“笑你娘的頭,老子敲掉你他娘的門牙,叫他媽的哼都哼不出來!”


    停住笑聲,前頭的人緩緩走近約莫五尺地方停了下來;此時後方的人也在三四尺的地方停住,正好是前後包圍。


    “劍中寶”一看瞄頭不對,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連忙叫“大憨俠”和邵真站開,成一防守式的小三角形。


    “劍中寶”和“大憨俠”已可以很清楚的打量對方了——但隻見大鬍子、大胖子、瘦排骨、死臉板和身纏長鞭的,更還有缺眼、欠耳、少鼻和無唇的人,當他們看到最後一名身負一條又粗又黑的大蟒蛇時,他們已可以毫無疑問的確定他們便是自己要找的“六魔煞”了!


    三人心中一陣快樂,正好找上,免得再麻煩跑來跑去。


    “大憨俠”睜眼喝道:“你們這批牛鬼蛇神,正好自己送上門來,省得爺東跑西跳,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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