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黑猩猩”單挑明敏秀占上風,很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把“黑猩猩”擺平,但是“千裏神猿”雖被她方才露出弄平林雪的一手所震懾,在所謂的狗急跳牆之下,隻好扯下武林規矩,以多欺少,以眾壓寡了。


    於是戰局明顯的逆轉,明敏秀不僅居於下風劣勢,而且岌岌可危,已是困獸之搏…事實上明敏秀早就料到“千裏神猿”會來這一手,要是在平時——不受傷,不中毒的境況下,縱是十個“四獸舵”,她自信早把他們送至黃泉路上去了,但她仍想“唬”走“千裏神猿”,是以一上手之時,便凝聚體內所有精純之力,全力擺平打頭陣的林雪,給對方一個下馬威,而“千裏神猿”顯然也是被她這手所懾住,但壞就壞在“黑猩猩”身上,也怪她逼得他太急啊!


    “哎!”


    一聲痛哼滑自明敏秀的口際,當她剛剛讓過“魔豹”從斜裏劈來的一刀之時,身側“追風虎”的劍尖已刺入她的左臂,但隻見一道血箭隨即噴湧而出……但“追風虎”的那一劍顯然是不太夠份量,明敏秀隻踉蹌的晃了一下,並未就此倒下,即使如此,明敏秀已是身負重創之人,又焉能忍受得住?


    在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念頭打轉下——明敏秀連忙張口說道:“你們住手,姑奶奶願意吐出銀子!”


    語音甫落,“千手神猿”等人皆停下攻勢。


    “小騷貨,你終於識相啦!”


    “千裏神猿”得意的嘿笑兩聲,兵刃回鞘,冷冷的瞅著搖搖欲墜的明敏秀。


    “姑奶奶認了!”


    像是無奈,明敏秀痛苦的捂著血流如注的左臂,身軀良蹌的晃了一下,氣喘如牛的說道。


    悠閑的踩了一個步子。


    “千手神猿”道:“說吧!三萬兩銀子放在何處?”


    “在,在……”


    語音像痛苦的哼聲,明敏秀不知是毒藥的發作,或是刀創的痛苦,抑或過份疲乏所致,艱辛的吐了一聲,身形忽又一陣踉蹌,差點兒沒仆倒於地。


    “你他媽的格老子!”


    一聲暴喝,“黑猩猩”不可一世的張開喉嚨,粗聲道:“說!銀子放在哪裏!?你他媽的再吞吞吐吐,爺就讓你嚐嚐死後不敢再做人的死法!”


    “銀子,在少爺這裏!”


    暮然,一陣冷冰冰的語音接上了“黑猩猩”的話尾。


    “什麽人?”


    猛地一震,“追風虎”轉向發聲的左側樹林裏怒喝道。


    “別急,來啦。”


    輕笑一聲,樹林裏頭陡地霍然一聲,電閃出一條人影。


    噢,那身法。快極了!快得叫“千手神猿”等人全是一愣,那“來啦!”不過方傳至他們的耳鼓,他們的瞳孔仿佛不過是一閃,一個人,他們沒法看清麵貌的人,已然俏生生的站在明敏秀身旁。


    “千手神猿”的心房猛地如鼓亂撞,哆嗦不停,嗯,如果以輕功來衡量一個人的武功的話,那麽來人的武功實在是已達到天下無雙的至境。


    “夥計,放心,一切有我哪。”


    溫文儒雅的,來人朝明敏秀柔聲說道。


    “是你,真,噢…·”


    語音帶著絕大驚喜的顫抖,明敏秀睜大了眸孔,彷佛是驚喜過度,嬌軀忽地像風擺殘荷似的,筆直的倒向來人的懷裏。


    來人一把抱住明敏秀的腰部,挾在腋下,顯然明敏秀是與來人素日相識,一見有幫手,心頭大大歡愉,而正巧熬不住所受的內外傷,一下暈厥過去,不省人事。


    “你是他的什麽人?”


    定了定神,“千手神猿”跨前一步,冷聲喝問,現在,他大略的可以瞧清來人,個子高高的,頎瘦適中,身著銀白色貼身勁裝,麵目看不大清楚,不過樣子似乎是蠻帥的,而且年輕得很,似乎不會超過二十五六歲。


    “哎呀!可憐,你這呆烏龜竟連你家少爺也認不得,你還想在江湖上闖個蛋呀?”


    語音始終是那麽溫柔悅耳,但語意卻始終是那麽尖酸苛薄,白衣少年瀟灑的踱了一個方步,夜風掀起他頭上的白色的紗巾,唇角緩緩漾起一絲笑意,笑聲說道:“烏龜,睜大你的狗眼,瞧瞧你家少爺是誰,別到地府時,連是誰使你龜頭搬家也不曉得,那,才可憐哩。”


    “你——你是‘鬼見愁’邵真?”


    一聲含有大多恐怖的驚叫,陡地躥自“千裏神猿”急起猛落的喉嚨裏。


    “媽——‘鬼見愁’!”


    仿佛晴天起了一個霹靂,那身後的黑衣大漢竟然像見到吊死鬼般的嚎叫起來,即連“黑猩猩”、“魔豹”和“追風虎”,也皆暗地裏打了一個哆嗦,嗯,他們的臉上,已蒙上了一片死灰色,那死灰色裏揉合著恐懼驚悸以及死亡的絕望!


    “啊!總算你娘沒白生你兩個眼睛。”


    “鬼見愁”,多刺耳的外號,但那少年事實上正眨著眼說話:“嘖,想不到少爺不過小別江湖半載,竟然你們眼生起來了,這如何了得,而你們竟敢暗算少爺的夥伴,‘千手神猿’,你老實說該怎麽辦是好?”


    胸中像是猛然被人用力捶擊了一下,“千手神猿”隻感胸口一陣問痛,這門痛使他的腦意識加快了旋轉,快得使他想昏迷過去。


    噢,那不會是真的,站在他眼前的少年,一個看起來像是斯文儒雅的美少年,真的就是令人聞其名而股慄,見其人而膽裂的“鬼見愁”麽?


    他知道,天下人都知道:“鬼見愁”與“艷屠煞”同飛共宿,縱橫江湖已有多年,天底下的人,一有誰敢去惹他們?


    隻是,半年前“鬼見愁”忽然隻身前往關外,獨留“艷屠煞”於中原,於是傳言紛起,謂兩人已翻臉仳離,破鏡難圓。


    鑑於此,“金銀幫”才敢向“艷屠煞”下手的,可是,可是眼前的情景,證明了一切謠言錯了。


    艱辛的咽了一下唾沫,“千手神猿”竭力的想使自己鎮定下來,但他失敗了,他開始感到自己的兩腿在顫抖,他努力的想使自己說話,可是他沒有成功,他也發覺自己的兩排牙齒在打顫,顫得好響,他能聽到格格的聲音……噢,就這樣子,那些“猩猩”們可憐的就像一個個烏龜孫子——他們呆立著,像一根根的木頭人。


    實在令人很難相信,方才他們還氣盛焰旺,不可一世的啊!


    俄頃,“鬼見愁”邵真輕輕的咳了一聲,那咳聲,雖是輕輕的,然而對那些“木頭人”來講,不啻是死神的宣判。


    一抹淡淡的微笑,在邵真的唇角浮起,雖是那麽輕雅”的說著話,可是細看之下,有著數不清的淩傲與狂妄咧。


    “你們,不是要銀子麽?那,就在少爺這裏,問少爺要吧。”


    一片靜寂,鴉雀無聲的,那些漢子仿佛已入了忘我之境,他們不會說話,他們甚至忘了他們是幹什麽來的哪。


    可以看到的,是一陣陣的喘息使他們寬碩的胸膛在做著無規律而顯得雜亂非常的起伏,起伏……抿了抿嘴,邵真俯下頭凝視昏迷不醒的明敏秀,他可以清晰的感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的抽搐著,一絲焦灼滑過他的眉宇,眨了眨眼,邵真語音冰寒道:“今天,算你們燒了香,拜了佛,回去吧,回去向祖宗牌多叩兩個頭,求求保護你們腦袋子的完整,別以為少爺慈悲,過了今天,你就不能再見到少爺罕有的菩薩心腸。”


    兩隻瞳孔陡地睜大,那喘息更加急促,“千手神猿”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顫抖的語音夾含著大多的驚喜:“你,你要放我們走?”


    “是的,回去好好享受你那並不會是很長的日子。”


    像是極端的不耐,邵真冷漠的撒著嘴道:“但是在少爺這句話講完時,你們之間有誰沒移動腳步的話,嗯,那麽你們將永遠走不動了……”噢,那個“了”字方不過滑出邵真的舌尖,那些“木頭椿子”忽地像一隻隻的衝天炮,躥得好高,這動作,好生矯捷,好生靈活哪!


    不過眨眼功夫,道路的盡端已見不到“千手神猿”等人的身影,隻留下一股濃深的倉惶,以及一股深切的慶幸,嗯,還遺留下一股股的窩囊與狼狽……“夥計哪!你真箇不中用,竟被那些零星的雜碎擺了一道,要不是少爺來得快,你已是閻王的座上客啦。”


    眨了一下眼珠子,邵真俯首瞥了一下攬在手上的明敏秀,聳著肩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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