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似乎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操縱著整個世間。


    祁鈺、林涵宇、嵐擎、宇文佑等人,有的正在專心修煉,有的正在處理著一些瑣碎事務,但不論此時正在做什麽,突然之間,心中都迸發出一陣強烈的、難言的悸動。


    他們不約而同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修煉的猛地睜開了眼睛,處理事務的突然手上一滑,手裏的東西“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少主,怎麽了?”手下一愣,急忙向宇文佑問道。


    宇文佑下意識地撫上胸口,神情有些愣怔,恍惚地說道:“不……沒什麽。方才想起還有些事情未做,你們先下去吧,一會兒我自會叫你們再來。”


    手下雖然奇怪,但卻不敢違逆,乖乖地退了下去。


    待人都走完,他才撫著胸口,緩緩坐下。


    這是什麽感覺?這種熟悉的感覺,在什麽時候曾經感受過?


    他努力回憶著,突然,一個舊日的情景浮現在眼前。他頓時一驚,整個人幾乎都“彈”了起來,“咻”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已經來到了傳送陣旁,拿出晶石來設定傳送方位,他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著,這種事情對於已經修煉到魔神期的他來說,幾乎應該是絕不可能的才對!


    按捺住心中那一抹倉皇和無措,他好不容易設定好傳送方位,隨機迫不及待地啟動了傳送陣。眨眼過後,他便來到了祁鈺的洞府,然後毫不意外地發現,其他的幾人也都不約而同聚集在了這裏。


    “你們也是一樣麽?”他的心沉了下去,黯啞著聲音問道。


    幾人麵麵相覷,誰都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間降到了穀底。


    “究竟怎麽回事?!”林涵宇是其中最搞不清楚情況的人,不由焦急地問道。他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潛心修煉,所以一舉從金丹期突破到了元嬰期,這樣的跨度無疑是幾個人當中最快的,就連宇文佑,若不是用了魔修的秘法,也不可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嵐擎的臉色陰沉如水,緩緩說道:“相信你們也都回憶起來了,這種感覺我們也曾經有過一次,那次正好是環兒出事的時候。如今環兒就是紫冥,我們感受到同樣的情形的話,想來原因應該就隻有一個了。”


    祁鈺的臉色也同樣難看,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紫冥出事了!”


    “可是怎麽會呢?”宇文佑緊皺著眉頭,不確定地說道,“這些日子我們三界之中都很平靜,原先的種種異象都已經消失,我一直以為是因為仙界已經取得了勝利,難道不是嗎?”


    林涵宇咬著牙,心中湧起強烈的不甘和懊悔。


    看來在他閉關修煉的這些年中,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啊!他一心隻想著提高修為,然後成為能夠配得上環兒的男人,卻沒想到錯過了這麽多事情,如今萬一環兒當真出事了,他豈不是要抱憾終生?!


    嵐擎畢竟活得長久一些,在幾人當中最是沉穩,緩緩說道:“紫冥乃是創世真仙,如果她當真出事,這個創世應該也不會毫無變化才是。目前僅僅是我們的感覺上有問題,還是要先確認一下比較好。祁鈺,你應該有緊急時刻聯絡仙界的方法吧?”


    祁鈺點了點頭,從懷裏拿出一塊玉牌,放在手心輕輕摩挲著,眼神一瞬間變得溫柔如水,說道:“這是紫冥離開前給我的,我們若是有生死交關的事情,可以用這個聯係她。”


    “這可不就是生死交關的事情麽?用吧。”宇文佑說道,語氣有些急切。


    祁鈺看了看同樣表情的其他兩人,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仙界作為其他幾界的更高級別存在,不是人人都能夠輕易觸及的,及時有著紫冥親自賜予的玉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祁鈺等人需要布置好配套的陣法,利用陣法的加幅才能有足夠的能量突破界與界之間的壁壘。這樣的陣法並不易做,並且需要極品的靈石補充能量才行。等他們布置完這一切,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小心翼翼地將最後一塊靈石安放到位,雖然他們個個身份不凡,在自己所屬的界別中都是頂尖的存在,但要一次性拿出這麽多的極品靈石,依然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他們幾乎是掏出了老底,才算湊夠了這個數量,甚至都無法確定下一次是否還能有能力再次開啟這個聯絡陣。


    四個人各自站了一個方位,對視了一眼,便將右手齊齊放在麵前的陣眼之上,同時體內最最精純的靈力洶湧而出,注入到陣眼之中。一瞬間,就像是涓涓細流匯入了無盡大海,整個聯絡陣法的脈絡全都連接了起來,他們的靈力引發了靈石內儲存的靈氣,更帶動了整個天地間的靈力。隻見嫋嫋青煙氤氳而上,越來越濃、越來越高,漸漸地直衝天際。而與此同時,一道光芒破開了頂上的一切,仿佛將頭上的天空破開了一個大洞,就像是支撐天地的神柱一般,矗立在天地之間,一股浩然龐大的氣息衝天而起,讓人不自覺感受到有如神靈降臨一般的威壓,心智不夠堅定的,甚至無法維持站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邊的異象自然引發了其他各處的騷動,無論是有通天徹地之能的修仙界大佬,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無不愕然驚懼,無數的修仙者更是立刻衝天而起,向著這個方向飛馳而來。


    然而沒有人能夠到達目的地。就在距離他們十裏之外的地方,就像有一道無形的牆將這個地方團團圍住,無論上天入地,不論修為大小,便是那些化神期的老怪物們也不得其門而入,被擋在了外麵。


    而在裏麵,身處陣中的祁鈺等人所承受的壓力更是不可估量。他們隻覺得全身的血管似乎都要迸裂開來,整個人都被往地下壓去,膝蓋深深地陷入到原本堅硬無比的山石之中。他們的臉上漲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死死咬住牙關,拚命抵擋著身上的這股壓力,不敢稍有放鬆。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同時一張臉孔從虛空中顯現出來。可奇妙的是,分明是那麽顯眼的一張臉,分明是那麽響亮的聲音,掛在天空中似乎誰都能看到的,可僅僅十裏之外的那些修仙者們卻是沒有一個能夠察覺。


    “是你們?用這種方式與我們聯絡,有什麽事嗎?”出現的是陰朣的臉,陽曜正忙於處理那碎裂的水鏡,確認紫冥的情況,隻有他能夠擠出時間來回應下界的呼喚。


    隻是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水鏡碎裂,說明紫冥的情況必定起了變化。雖然此刻這個創世還沒有什麽異樣,但誰也不敢擔保以後會發生什麽,紫冥現在是否安然無恙?!


    他正心急如焚中,又怎麽有心情來應付這些下界的人?若不是這些人也跟紫冥有著非一般的淵源,他是根本就不會現身的。


    他這麽一出現,似乎將天地間的壓力也分去了一半似的,祁鈺等人的感覺立刻輕鬆了許多。但他們顧不上籲氣,急忙問道:“敢問上仙,紫冥真仙現在何處?她……可無恙?!”


    陰朣怪異地看了他們一眼,心下有些驚奇,也有些不舒服,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說道:“母仙已經失蹤上百年了,我們也不知道她的具體情形。”


    祁鈺等人頓時俱是一驚,急忙看向他,問道:“失蹤百年?這是怎麽回事?!”


    雖然不滿他們那種帶著些許質問的語氣,但陰朣還是耐著性子將事情解釋了一遍,末了說道:“真仙隻見的戰鬥,動輒數百上千年,母仙如今尚未回還也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隻是不知她身在何處,這就有些棘手了,我們正在全力搜尋中。”


    林涵宇麵色大變地說道:“上百年都沒有音訊,會不會已經……”


    陰朣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若是母仙出了什麽事,你以為這個創世還能夠安然無恙嗎?這些事情不是你們應該關心的,還是好好幹好自己的事情吧。母仙的事情自有我們處理,你們不必擔心。”


    說完,也不等人回話,徑自便切斷了聯絡。


    至於水鏡破裂,紫冥可能真的遇到了危險一事,他並不打算說出來。就算紫冥真的出了事,他們這些下界的人也幫不上什麽忙。但一旦知道了這件事,下界的人必定會恐慌起來,其他的幾界也會跟著變得混亂,那可就是火上澆油了!


    祁鈺等人剛想再問,卻被蠻橫地切斷了聯係,他們頓時渾身一軟,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一時半刻爬不起來。不管怎樣,這種直接與仙界交流的方式,並不是他們這些還未達到渡劫期的修士能夠承受得起的,這短短幾句話的工夫便已經耗盡了他們的全力,此時自然是動彈不得了。


    然而比起全身無力的身體,更加無力的是他們的內心。


    紫冥出事了,而他們卻絲毫幫不上忙。正如方才陰朣所說,到了紫冥這個級別的仙人,她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們夠資格知道並且處理的,這讓他們不禁再次痛恨起自己的沒用——為什麽他們不是仙界的人?!


    不過,方才那人也說了,隻要這個世界沒有發生變化,就說明紫冥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不是嗎?


    一時間,幾人心中五味雜陳,不再說話,隻是默默恢複著自己的靈力。又過了一會兒,隻見一道道光芒閃過,陣法被抹去,靈石被拿走,而原本聚集在這周圍的四個人也同時失去了蹤影。這裏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當其他的修士發現自己麵前的屏障消失,又可以繼續前進的時候,來到此處,卻已經完全看不到發生過的事情的痕跡……


    春去春來,一年複一年。已經數不清過去了多久,隻知道數以千計的年份匆匆而過。


    一個平凡的小山村裏,一位年幼的小女孩坐在山坡上,屈膝托著腮幫子,凝望著天空。


    “師父、宇哥哥、嵐擎、宇文,你們……現在怎麽樣了呢?”她喃喃地自言自語著,眼中閃過一絲慧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一翹,平凡的麵容突然展現出不該存在於世間的絕世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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