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15


    他並不立刻回答,他隻是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隻想再多看她幾眼,或許從近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為了這一刻的留戀,他貪婪的看著下麵站著的人兒。


    不知何時,屋子裏的人都不在了,隻留下他與她。她的眼中已經泛起了一片的氤氳,漸漸的,鋪蓋了她的視線。


    “說好的以後呢?”她提起步子,慢慢的朝著他走過去,看著他眼中的冷漠,心中好似刀絞。她就那樣笑著,可是淚卻已經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她一句一句的問他,像是要把一切的問題都問出來,“今天是第十天了……”


    他始終都不曾回答她什麽,隻有看著她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


    “我每天都等著你回來接我的,等著你回來帶我去看夕陽,看日出,看凡間的男耕女織,看天地之間的一切,這是你說過的,你怎麽能忘了呢?”


    “還記得嗎?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從那時候起,我的心裏就多了一個你,我每天都想跟著你,圍繞著你,我好害怕自己會失去你,就在那種忐忑的心理下,我在凡間知道了關於女子的名節這件事。所以那一次,我說了,你既然看了我的身子,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甩都甩不掉。”


    “澈,我來了,既然你沒來找我,我就當做這是你忘了,讓我來代替你把諾言實現。我隻求你,不要扔下我一個,我,我好害怕……”


    她慢慢的坐下,坐在他的腳邊,將自己的腦袋枕在他的腿上,由著那些淚水,浸漬了他的衣擺。


    他手中的長發瞬間落在長椅上,抬起手,卻在要碰到她的那一刻,又猛地停了下來。望著她的側臉,那泛著淚水的眼眸,讓他的心跟著疼痛。


    靜兒……他多麽想再叫那個名字,可是事實容不得他叫那兩個字,唯有生生的卡在他的喉嚨裏,最終哽咽下去,隨後他的手也慢慢的放了回去。就這麽看著她伏在自己的膝上痛哭。


    哭吧,靜兒,隻有哭出來了你才會忘了我,隻有哭出來,你的心才不會那麽痛,隻有這樣……我也能徹底的告訴自己,該放手了!


    她哭的那般的撕心裂肺,卻始終得不到他一句溫暖的話。他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摸著自己的腦袋,心疼的哄著,就像是對待珍貴的心愛之物一樣了。就今天開始,他再也不會了,因為她的澈,已經徹底的冷漠了。


    “不要,不要……”她的聲音漸漸的低下去,一雙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袍,可是她在他麵前,始終就像是以卵擊石,那般的無力。冽澈冷淡的將她的手捏住,十分厭惡的抬腳一踹,她就猛然的摔在了地上,磕到了額頭。


    有誰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才是最痛苦的,可是他卻不能按照心裏想的去做,再也不能。


    靜兒在摔倒地上的那一刻,所有的情都在這一瞬間破碎。背上傳來他冷如冰霜的聲音,“不要再奢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曾經就是曾經,過去了就不再回來。你給本尊記住了,從今日起,本尊不再是那個冽澈,乃是魔界的君王,是至高無上的魔君!而你,不過是一個卑微的魚精,就這樣的你,如何能入本尊的眼,如何能與本尊並肩而立!”


    他從來沒有說過這麽多的話,他從來沒有說過如此狠心的話,可是今日,他卻全部都說了出來,而且那個人,還是他此生的摯愛。


    那瞬間,仿佛山崩地裂,她震驚的伏在地上,直到全身被冰冷裹住,她也不曾想過起身。


    曾經的,他能忘記,可以當做過去,可是她卻不能。那是她此生唯一執著過的事情!那是她此生唯一留戀過的事情,怎麽就能隨著他的一句話,隨即煙消雲散呢……


    “忘記,嗬嗬,如何忘記?”她笑的那般的無奈,夾雜著淚水的聲音像是沾了鹽水的鞭子,抽著他的心,讓他疼的忘了呼吸。


    他多麽想去扶起她,可是他就這麽坐在那裏,動不得。


    “我等了十天,最終等到的就是這句話,可笑,太可笑了。”那苦痛的笑聲,染了多少的悲哀,聽的人心碎。


    冽澈握緊了手中的瓶子,最終他將那瓶子拋過去,瓶子落在她的麵前,發出了清脆的一聲聲音。她那空洞了的眼,就這麽盯著那個瓶子看,仿佛忘了該怎麽撿起來。


    “吃了它,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來找我!”說罷,他甩袖而起,一瞬間便消失了,整個大殿內隻有她一個人。從今以後,也隻有她一個人了。


    “哈哈哈……”一聲聲的笑聲回旋在大殿內,充滿了孤寂、痛苦、懊悔。


    秋意蕭瑟,滿枝的樹葉都變得金黃,隨著風一吹,散亂的紛飛在空中,最後落下,停在水中,隨波逐流。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靈源邊上,全身上下死一般的寂靜。


    在分別了數月之後,她又再度回到這裏,而那一波的蓮花已然凋謝,曾經的怒放都已經過去,就像是他們的感情,再也找不會來了。


    她不由的苦笑,隨後舉起手中的瓶子,笑問蒼天:“人情冷漠,情絲繚亂。從此以後,我不願再世為人!”說罷,她拔出了瓶塞,仰頭飲盡那瓶中的東西。


    咣當――


    瓶子落在了地上,帶著她絕望的淚水。


    驀地,她渾身泛起青光,一縷縷的青光像是一條條的鐵鏈緊緊的鎖著她的全身。而她,卻是閉著眼睛,再也不願意睜開。


    “丫頭!不要!”


    蠱聖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當最後一道青光從她的身體裏出來的時候,她的身子漸漸的消逝,隨即隻聽“撲通”一聲,空中隻留下了一襲白衣,還有那絕望的淚水。


    “丫頭……”蠱聖怔怔的看著那水裏遊著的青魚,最終忍不住說道,“何苦呢……”


    靜兒不會再回來了,她選擇放棄了全數的修為,寧願做一條沒有過多思想的魚兒,也不願再世為人……


    **********


    光芒落下,她的眸子早已被淚水所覆蓋。


    隨即,那顆珠子便被人撿起,那人哀聲道:“怎麽辦,這可怎麽辦啊!”


    沒等那人回神,地上的靜若已然站起,衝出了門外。結果聽的背後那人叫道:“哎,你別跑!你給我回來……”


    “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


    “不要扔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


    淚,止不住的從她的眼裏流出。那些話,一句句的敲著她的心,讓她不得不記起那曾經的一切。還有那最後一刻他那沒有放下來的手……


    路,此時變得莫名的漫長,好像永遠也到不了。她的心隨著腳下的步伐,漸漸的凝重起來。澈,為什麽那時候你要如此的狠心,為什麽在我重生之後你又如此待我。還有那一刻你沒有放下的手和你那眼中的痛苦,到底是為了什麽?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暗處走出一個人來。她淺笑著自語:“宛靜若……”最終,又消失在那頭,空留下一截鵝黃色的裙裾。


    當寒冰與雪蓮都為宗政梓墨吸收後,冽澈將體內的最後一道真氣也輸入了進去,紫光過後,他感覺到宗政梓墨的體內漸漸的形成了一團光球,隨後寒冰與雪蓮的汁液全都融入了這個光球中,緊接著他四肢內的魔氣便隨著那些汁液,也迅速的融入了光球,一並的封鎖起來。


    他撤回掌,調理著自身的功力。就在這時,聽到了外麵的紛擾聲。


    “仙子,此時不能進去!”裴玉的聲音裏充滿了著急。


    “不,你讓我進去!我一定要問他,你讓開!”那是靜若的聲音!冽澈猛地睜開了眼,心中滋生了一種莫名的忐忑。


    不出一會兒,那扇門就被撞開,他眼看著裴玉攔著她,可是她卻一鼓作氣的走了進來,麵上帶著疑問與憂愁。


    他莞爾一笑,坐在床上問道:“已經沒事了,裴玉,你下去吧!”


    裴玉看了眼靜若,無奈的拱手告退,門也被關了起來。屋子裏,就隻剩下他們了。他笑看著她,正準備從床上下來的時候,她卻猛然的跑了過來,最後……


    這是他午夜夢回了多少次的場景。她緊緊的抱著自己,伏在自己的肩頭哭泣著。可是,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幕,他既是渴望,也是不願去想的。


    “靜,靜姑娘……”


    “靜兒!”她打斷了他的話,哽咽著喉嚨說道,“再叫我靜兒,再叫一遍……”


    因為這句話,他渾身僵硬。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你剛剛,說什麽?”


    她的手,收的愈發的緊了。她知道,隻要吃了情蠱,再用其他的方法,就能斷情絕愛,可是此時的她,卻偏偏又看到了那段記憶,那段屬於他們的記憶。如此,又怎麽完全的釋懷。


    “靜兒,是靜兒,難道你忘了嗎?”


    這一刻,他終於確定了自己沒有聽錯。真的,真的是他的靜兒回來了。那是他曾經為她取的名字,那是屬於他的名字,如今又回來了。


    在割舍了一千多年後,他的摯愛又回到了他的身邊。這種失而複得,該是多麽的難求。他的心,被狠狠的攥緊,他告訴自己,這一次,絕對不能再放手了,絕對不能……


    “靜兒……”他哽咽著喉嚨,叫著那兩個讓他心顫的字眼,瞬間,他的心就被填的滿滿的,全是幸福。


    她亦不願意再放手,曾經她因為情傷,所以錯失了他們的曾經,這樣一錯,就是千年,乃至今世。這一刻,就容許她再貪婪的回憶一下過去,就一下,一下就好了。


    抱著他的身子,她感覺到了溫暖,那種熟悉而又久違的溫暖。可是在一瞬後,她終於恢複了平靜,貼著他的耳畔,她的聲音就像是暮鼓的鍾聲,敲響了他的心。“過去的,全都過去了……”


    他渾身一震,等到回神時,他的懷裏已經空了,麵前的女子,又恢複了那種清冷。這就像是南柯一夢,來得快,去的……更快!


    可是他不願意就此醒來,他試探性的說道:“靜兒,你回來了,對嗎?”


    她的眼底,如今已經恢複了平靜,像是一汪池水,平靜的在也泛不起波瀾。這就足矣破碎了他剛剛組織起來的美夢,他的靜兒,不會回來了,當初的一切,早已在他的手中,狠狠的破碎了,如同……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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