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方哲問的這個問題,應景生也匪夷所思:“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反正當時交接的時候特別順利。我當時也很害怕不過關,誰知道期興貿易的人都沒仔細看,大概也可能因為當時是晚上的過吧。他們就接了貨,讓我走了,我這人其實真的膽小,怕事,所以就跑了。事後我想想也覺得不對,我跑了幹嗎?隻要那批貨用起來不出問題,期興的人未必就知道貨被換了。我還不如一隻留在蘇氏呢……”


    應景生又開始叨叨起來。


    方哲打斷他:“行了,別東拉西扯了,一個大男人,整天呱呱呱的說個沒完,煩不煩?”心裏卻開始琢磨,看來蕭子期故意接收次貨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啊!


    林希洄則是點點頭:“嗯,對,你先閉嘴。還有你”她看向方哲,“拜托,馬上去打一份供詞出來,讓他按手印呀!”


    方哲連忙去看秦慧,秦慧還是有點眼力勁兒的,不等方哲開口,立馬接口:“這小事,哪能讓老板做啊,我去就行。”


    秦慧的供詞打出來,方哲掃了一眼,確定無誤,這才交給應景生:“你看看,如果沒問題,就按手印吧。”


    秦慧很狗腿的趕緊捧了個紅色印泥過來。


    應景生看了一遍後,忙點頭:“沒問題,我來按手印。”


    等一切都搞定後,林希洄打了個響指:“今天可以收工了吧?”


    這一記響亮的響指,立刻讓應景生一個激靈,清醒了。


    方哲很識相的關了手機視頻。


    應景生回過神來後,則是毛骨悚然,自己剛才是怎麽回事?有什麽說什麽,還按了手印?


    他一著急,就要上去搶那張a4打印紙,上麵可是有供詞和手印的,堅決不能別人拿走。


    方哲隻輕輕一用力,就將他推倒了:“幹什麽你?還是老實點,去警局吧。”


    一眾員工看得越發稀奇。這怎麽回事啊?剛才那麽聽話,現在又奮力反抗!


    應景生為自己的行為狡辯:“憑什麽這麽對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難道你換了那車貨是無意的?”


    應景生看著麵前的年輕人,覺得有種沉重的壓迫感。這年輕人看著無害,其實手上是真的很有兩把刷子。他立刻改硬為軟,一個大老爺們,竟然當眾紅了眼圈落淚:“別呀,兄弟,我可沒得罪你呀,我家裏真的有老婆孩子和老人呀,要是真進去了,他們怎麽辦?”


    林希洄冷著臉接口:“你是成年人了,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你當初如果老老實實說出真相,蘇氏集團就是想為難你,最多也就是追債。說不定看你這麽窮,也就不為難你了。是你自己後來糊塗,走錯了路。如果所有人犯了法,都說是因為自己家庭困難,所以才幹這種事,要法律還有什麽用?”好吧,其實她也不是太懂現在的法律。


    應景生一怔:“那不這麽幹,我更沒活路。”


    林希洄仍然態度冰冷:“你如果不酒駕也不會撞山上,到時候就算有石頭砸下來,也是天災,跟你有什麽關係?做賊心虛!”


    應景生後悔不迭:“你當我不後悔嗎?可我有什麽辦法?人誰不會犯錯呢,難道就因為我喝了點酒,就得有這種下場?”


    “你隻喝了點酒?你還動了歪念呢!”林希洄毫不留情的打斷應景生。


    應景生哭喪著臉:“閨女,你這是不讓大叔我活啊。”


    “去你的,你有四十歲嗎?也好意思自稱是大叔!”


    蘇以東覺得林希洄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這表現有些不大對頭。他正奇怪的時候,林希洄忽然往他這裏一指,對應景生:“看到沒有,蘇以東,蘇氏集團大少爺,你好好求求他,也許他就把你放了呢。”


    說真的,這個應景生處理起來,著實困難。真法辦吧,他確實點背又可憐,雖然林希洄篤定,自己說的才是真理,可她又硬不起那副心腸,幹脆將這棘手的貨色交給蘇以東吧。


    本來就是蘇以東拜托綠江南偵探社找人的。這家夥坑的也確實是蘇氏,跟她和方哲有個屁關係呀,再說,她本來也沒有最終的決定權啊。所以呢,麻煩就讓蘇以東處理吧。他不想放過這家夥,那是他的權利,他想放過這家夥,那是他想當好人,就讓應景生感激他吧。


    蘇以東隻得接過這林希洄傳來的這個球——本來就是自己的事啊,看來還得自己解決!


    沒等蘇以東開口,應景生就朝他跪下了:“蘇少爺,蘇少爺,你放過我吧……”


    蘇以東這輩子還沒被人跪過呢,但是在心裏別扭了一下後,還是沒讓應景生起來。自己站著對方跪著也好,能給應景生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


    蘇以東淡定的開口,問的卻是一旁的小宋:“你們查清楚了嗎?他說的情況都是真的嗎?我是說他的家境。”


    小宋:“是真的。本來他們夫妻都在外麵打工,但是後來家裏老人病了,孩子沒人管,他老婆隻好回老家照顧老人孩子,全家就指望他一個人的收入。”


    應景生聽得連連點頭:“我是真沒在這件事上撒謊啊,蘇少爺,你放過我吧!”


    蘇以東很想讓他閉嘴,別管自己叫什麽蘇少爺,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朝應景生伸出手:“你的身份證給我!”


    一旁的小李連忙將應景生遞過去:“在我們這裏。”


    這就好。蘇以東接過來身份證:“我不會送你進警局,你放心,這件事,我不追究你了。”追究他有個屁用,就是把他全家老小一起逼死了,也還不出錢來。


    應景生幾乎以為自己撞了大運。如果蔣虹和她那幫親戚知道了這事,自己非完蛋不可。不過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蔣虹那廝,大家都知道,那是半道上氣死了原配才登堂入室的小三啊。正室原配的兒子,跟個破壞家庭氣死自己老媽的小三,即使各種想法做法都不一樣,也都是很值得理解的嗎。


    蘇以東接著說:“你現在先回去,重新去蘇氏報道,好好交接,沒活幹哪怕就呆在員工宿舍不出來都成。萬一哪天需要你作證說那車貨不是蘇氏故意給的殘次品,你隻要老老實實交代就行,別的不用管。”


    應景生忙答應:“嗯,行,我一定好好呆著!”他粗略一想,事情不可能更糟糕了。蘇以東即使不答應放過自己,自己也跑不了,蘇以東手裏可是握著證據呢。剛才自己說的話,就被人家拿著手機全程錄下來了。如果自己不惹怒蘇以東,乖乖配合,說不定這大少爺也就真的大發慈悲放自己一馬了。雖說蘇氏破產倒閉,馬上要被人收購,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可能還真就不在乎那一車貨的錢。


    蘇以東:“但是你的身份證我得留幾天。我信得過你,也不禁錮你,可我也不能讓人把我當傻子耍著玩,就留這麽個東西好了。”


    林希洄暗暗腹誹,這話也太自相矛盾了,這也叫信得過?不過話說回來,應景生也沒什麽值得蘇以東信得過的。


    “哎,行,行,謝謝蘇少爺,謝謝!”


    應景生就差沒磕頭如蒜倒了。也就是旁邊的秦慧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別磕頭,磕壞我們地板怎麽辦?你賠得起麽?”


    應景生傻笑:“好好,那不磕頭了,不磕了。”不管怎麽樣,他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這件事,隻要蘇氏集團不告他不索賠,那就萬事大吉。民不告官不究麽。


    蘇以東:“你現在可以走了。”


    應景生大喜。


    方哲忙指了一個員工:“小李,你送他回蘇氏,送到之後直接下班。”


    隻要被綠江南偵探社的人動過手腳,應景生的一舉一動都會盡在掌握之中,想跑他也跑不了,上個雙保險最好。沒有身份證這種,小事一樁,多的是法子能跑,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件事叫做——辦假證!


    “好”小李拉起應景生,“走吧。”


    應景生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林希洄。這個女孩子,也太眼熟了。長得這麽漂亮,自己不該想不起來呀!


    小李皺眉:“看什麽看?趕緊走吧。”真是的,有沒有自知之明啊?


    等應景生出去了,林希洄這才問蘇以東:“你夠小心的啊?這不是有證據了嗎?幹嗎還要控製他?”雖然控製起來才保險。


    蘇以東苦笑:“就你手上拿的那些證據?那有法律效力嗎?你以為是楊白勞賣女兒啊?隨便按個手印就作數。”


    方哲也在一邊笑話林希洄:“口供這東西,那得有法定程序才算數的,不按照程序來,沒有法律效力。”


    林希洄:“那你幹嗎還讓小秦打印,幹嗎還讓那家夥按手印?”


    方哲:“看你這麽興致勃勃的,就成全你一次,讓你過回幹癮唄。”


    這話一出口,一屋子人全笑了。


    林希洄大囧,低聲恨恨道:“方哲,你故意看我笑話吧?”


    “沒有沒有”方哲連忙哄女友開心,“其實這招用來騙法盲還是可行的。有視頻和口供在,估計那個應景生會很老實,覺得自己跑不跑也就那樣了。”


    應景生就要踏進電梯之際,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林希洄了。那個夜裏,淡淡的薄霧,異常美麗的少女,他隻是模模糊糊看到了她,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場車禍。


    應景生嚇得慘叫一聲:“我想起來了,她死了,她死了,她早就該死了才對呀!不不不,撞人的也是她。這是怎麽回事啊?為什麽撞人的和被撞的長得一樣?那我剛才看到的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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