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生被車外麵的人嚇得瑟瑟發抖,反而更不敢出去了。


    墨鏡男揮起棍子,朝駕駛門上又是一記大力敲了下去。蘇以東看準時機,用力推門下車,將棍子頂了回去。


    墨鏡男沒想到這個看著斯斯文文的家夥敢反抗,竟然提著差點反彈回來打自己的棍子,怔了一怔。


    蘇以東站在車門處,冷然環視麵前的狀況:“你們是什麽人?要幹什麽?”


    墨鏡男用棍子指在蘇以東身前:“臭小子,你找死!”


    其餘人都從車裏下來,各個手持刀棍,將蘇以東圍在車身前,但是看他年紀輕輕,又不敢輕舉妄動。方哲沒讓對年輕的動手,最後也隻說,不成的話就把小的一起抓過來而已。


    墨鏡男眼見冷場,為避免失了己方氣勢,揮手讓別的兄弟上:“把那老的拖出來!”


    蘇以東身子向車後一靠,將駕駛門關上,又伸手擋在另一扇門上:“想動裏麵的人,除非先把我放倒!”


    他強自鎮定,其實心裏一點譜也沒有。這些人各個凶神惡煞,一看就知道身經百戰,而且各個手持“兵器”,他估計自己一個也打不過。


    不知是誰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最外圍的一個黃毛小子拿著手機遞到墨鏡男身旁:“齊哥,方……的電話。”


    墨鏡男白了差點說漏嘴的小弟一眼,接起電話:“喂。”


    蘇以東盯著墨鏡男,仔細捕捉對方每一個表情的變化。


    墨鏡男的眉毛微微蹙起:“怎麽突然變卦?嗯,聽你的,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那好吧。”


    他掛了電話,又對眾人一揮手:“算這兩個家夥命大,咱們走!”


    一眾人得令,迅速散開。


    蘇以東長出一口氣,這才重新坐回車裏。


    蘇文生幾乎被嚇出心髒病來,看到那些人忽然又走了,這才緩緩回過神來。蘇以東剛才的表現讓他又感動又羞愧:“以東,你真是爸的好兒子,爸爸這麽多年沒白疼你。”


    蘇以東冷笑:“我要不是看在你生我養我一場的份上,你以為我會管你的死活!”


    蘇文生仿佛被人兜頭一盆涼水,澆了個透心涼:“以東,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蘇以東無論對誰都是客客氣氣十分有禮貌的,可唯獨對他說話時,偶爾會露出這種冷冰冰不耐煩的態度。


    “什麽意思?你也是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人了,你真的想不起來你得罪了什麽人,讓人家不惜動用黑道人脈這樣整你?”


    蘇文生仔細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再次擦擦頭上的冷汗:“你是說……方哲?不行,我要告他,我要讓警察抓他!”


    “你還有臉折騰?你自己當初做了虧心事,現在活該被人家砸車!”


    “你這個混小子,你胡說什麽?當初是蔣虹做的那件事!”蘇文生現在提起蔣虹就是一肚子氣,“她一向都這麽不懂事,這麽大年紀了,還在因為過去的事給人惹麻煩!”


    “你確定是我胡說嗎?我真是不明白,蔣虹當初因為一點小事就去整夏秀萍,你不問青紅皂白就幫著她。後來蔣虹越來越過分,竟然鬧出人命,你知道了以後沒有責怪一句,直接拿錢幫她善後。都到了那種地步了,你還看不清她的為人嗎?現在被她連累成這樣,你不知道反省也就算了,反而先去怪方哲。你也不想想,如果換了你,別說砸車了,砸人的事你都幹得出來!”


    蘇文生理屈詞窮,隻是訥訥:“如果你媽還在就好了,她肯定不會做這種事,也不會連累家裏。更不會像蔣虹一樣,不懂管理還瞎攙和企業的事,弄得現在蘇氏集團徹底沒落。”


    蘇以東看著倒車鏡裏的臉色泛白的蘇文生,繼續冷笑:“蔣虹年輕漂亮的時候,她做什麽你都沒說過她一個‘不’字,她想要什麽,你都幫她得到。現在她人老珠黃了,你開始懷念我媽當初有多賢惠了,說不定你還想著,如果我媽還活著,外公外婆那邊的人也許能在蘇氏困難的時候,幫蘇氏一把,蘇氏也不用這麽早就完蛋!“


    言辭犀利,恨意濃濃。這番話讓蘇文生差點又氣得背過氣去:“以東,你……你恨我?你就這麽討厭我?”不然怎麽可能對他這樣說話?


    “你剛知道嗎?你以為我恨的是蔣虹嗎?我隻是討厭她,但是我對你是恨!氣死我媽的人,不是蔣虹,你以為蔣虹說幾句難聽話能讓她難產弄垮了身子?是你一直以來的背叛,讓她傷透了心。是你害死我媽的!”


    “蘇以東,你想造反嗎?你這麽跟我說話?”


    蘇以東回頭看著坐在後麵的蘇文生,語調並不高,卻有著隱忍壓抑的怒氣:“我忍你很久了,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恨你!我巴不得自己不是你生的你養的,不然也就可以瀟瀟灑灑的放手走了。”


    蘇文生氣得臉色青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以東繼續說道:“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方哲在知道你和蔣虹做過的事後,仍然願意拿錢給以漫治病!你還好意思不放過方哲?你如果有點良心,就罷手吧,去向夏阿姨和方哲道個歉不會死的!”


    蘇以東實在不想繼續坐在車裏,憤而推門下車。


    蘇文生氣得渾身打哆嗦,臉色也愈加青白:“蘇以東,你就這麽看不上你老子嗎?”


    蘇以東鄙夷的瞧著車裏,提高聲音:“你哪一點讓我看得上?如果你和蔣虹沒幹過那種事,即使找方哲再丟臉我也認了,可是你們為什麽要在十年前幹過那種事呢?是你們兩個一起把我逼到這種境地的!這些日子以來,最過分的就是你。十年前對不起方哲的是你,二十八年前害得以漫天生體弱的也是你。到了現在,躲到龜殼裏不肯麵對現實不肯承擔責任的也是你,最後擺架子裝君子的還是你!蔣虹至少還肯去方哲麵前撒潑打滾哭鬧乞求,甚至肯去自首蹲監獄。你呢?你幹了些什麽?你還不如蔣虹!你根本沒有資格指責蔣虹,你和她真的是天造地設,這世上再沒有比你們更般配的夫妻了!”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說你和蔣虹就是一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


    蘇以東似乎是要爆發一般大吼一聲。吼完了也不管蘇文生能不能受得住,甩手就要橫穿馬路離開!


    一輛黑色私家車開過來,看到前方有車停在路中央,並未減速,隻是略做轉彎打算繞過去。


    前方的蘇以東忽然橫穿馬路,車主的視線裏忽然多了個年輕人,他連忙刹車卻已經來不及。“咚”,沉悶的撞擊聲後,有鮮血濺在車窗上……


    “以東——”本來還在氣惱中的蘇文生,所有的情緒忽然就化作了驚恐,擔心,震驚……


    夏秀萍聞訊趕到醫院時,蘇以東的傷已經被做了簡單處理,正在被醫生推往急救室。


    夏秀萍看到蘇以東全身是血躺在擔架車上,驚叫一聲衝了過去,要不是醫生攔著,她幾乎撲倒在擔架上。


    “以東,怎麽會這樣?阿姨出去的時候,你還好好的呀,以東!”


    蘇以東意識尚算清醒,輕輕握了握夏秀萍的手:“阿姨,我沒事。”


    方哲也很快趕了過來:“媽,你慢點,不要跑這麽快。”


    夏秀萍聽到他的聲音就來氣,回頭就甩了兒子一巴掌:“方哲,你到底幹了什麽?”


    方哲瞬間石化,眨了眨眼這才回味過夏秀萍話裏的意思,立時喊冤:“不是我幹的。”


    “阿姨,不關方哲的事。”蘇以東的聲音很小,但還能讓人聽清楚。


    夏秀萍忙追著擔架車跑了幾步:“以東,你要撐住。”


    蘇以東再次輕輕握了握夏秀萍的手:“阿姨,你幫我謝謝方哲,再,再……跟他說句對不起……”


    擔架車很快被推入急救室,夏秀萍和一直跟在擔架車另一側的蘇文生,都被醫生攔在外麵。


    夏秀萍看著亮起的急救燈,沒奈何的歎了口氣,腿軟腳軟的跌坐在設在走廊裏的椅子上。


    方哲走過去:“媽,你別擔心,醫生會救他的。”


    看到方哲,蘇文生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找到了爆發的對象,他上前揪住方哲的衣領:“你敢說我兒子弄成這樣不是你幹的?要不是你,我們的車不會停在馬路中間,以東下車時也不會被別的車撞!”


    蘇文生越說越氣,揮起老拳朝方哲臉頰上招呼過去。方哲比蘇文生高出半個頭,很輕鬆的擋住蘇文生的拳頭,輕輕一推,就將蘇文生推得一個踉蹌,靠在了醫院走廊的牆壁上。


    “姓蘇的,你有今天都是報應!”方哲看到蘇文生也是一肚子火,“你兒子神清氣爽的被推進急救室而已,你就急成這樣了?那我呢?我當初以為我媽死了!別以為當初是蔣虹先斬後奏,你就沒錯了。蔣虹敢那麽幹,就是料定了你不會把她怎麽樣!”


    夏秀萍被這兩個人吵吵的頭疼,心裏一陣陣的煩亂。看到方哲還在不依不饒的對著個五十好幾的老頭子嚷嚷,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緩過勁來的夏秀萍,一把拉過兒子:“你嚷什麽嚷?這裏是醫院,你大呼小叫什麽?這哪是蘇文生的報應?現在躺在急救室裏的不是蘇文生,是以東,以東幹了什麽要遭報應?”


    “我怎麽知道他幹了什麽?何況他精神頭那麽大,肯定不會有事。”


    夏秀萍一指頭戳到方哲腦門上:“你再說!他精神頭大?他神清氣爽?你要是不胡來,以東能成這樣?”


    方哲一聲不吭的挨訓。


    偏偏夏秀萍越說火氣越大,抬手又要打兒子:“你真是氣死我了你!”


    蘇以東是在前往仁愛醫院的路上出事,附近最近的一家醫院就是仁愛醫院,自然也是被送來仁愛醫院救治。洪雪馨和林希洄聞訊後,也趕來看這邊的狀況。


    林希洄剛推著洪雪馨從電梯出來,就看到夏秀萍要打人。林希洄顧不得洪雪馨,連忙衝過來伸手擋在方哲身前,瞬間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神色,半是哀求半是撒嬌:“阿姨,你不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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