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直升機上的大燈照到這裏來時,機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以為遇見了傳說中的鬼魂。


    劉靜雯之所以是這個姿勢,當然是因為那個隱形人的緣故。隱形人顯然沒有雷振濤的那一把子力氣,隻能雙臂環抱住劉靜雯的腰肋,一點一點地拚命往前挪動。


    直升機上的人很快鎮定了下來,用高音喇叭叫道:“下麵的生物聽著:不許動!臉朝地上趴下!”


    接著還對不遠處的地麵打了一槍。他們叫嚷著說:“這是警告性射擊。再不停下來我們就不客氣了!”


    黃雯瑛躲在暗處,直升機上的人看不到她。她打量了一下,直升機離地大約六七十米的距離,相當於二十層樓高。它正在盤旋著,顯然駕駛員是希望找到個更好的角度懸停。她摸出腰間最後一顆手榴彈,拉開弦兒,使勁兒地向空中扔去。


    雷振濤見了急得大叫道:“不要啊!不能亂丟手榴彈啊!”


    他丟下不知死活的葉劍飛,飛快地衝出草叢去,想阻止黃雯瑛丟出手榴彈,但是已經遲了,在他接觸到他老婆之前,那顆手榴彈已經出手了。


    他氣急敗壞地把黃雯瑛拉到了路邊的一棵大樹底下。說:“你怎麽搞的,不是說好了嗎,盡量不要跟政府部門作對。”


    黃雯瑛對他露齒一笑,豎起剪刀手晃了晃說道:“放心吧,你老婆我有分寸的。”


    她的話還沒能說完,手榴彈就在空中爆炸了。爆炸點距離直升機的尾部十多米遠,彈片破壞了直升機的尾翼。那飛機搖搖晃晃著,慢慢開始打著旋,從飛機的尾部冒出一股股濃烈的黑煙來。駕駛員拚命地操縱著飛機,試圖找個地方緊急迫降,由於技術嫻熟,心理素質穩定,飛機最後在數百米外的草地上倉惶降落了。但是顯然,機上沒有人因此有生命的危險。


    雷振濤飛快地在黃雯瑛臉上親了一口,拽著她往他剛才躲藏的地方跑。隻見草叢中,莫靳銘正吭嗤吭嗤地拖著劉靜雯的身體,準備穿過草地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而不知是死是活的葉劍飛則難看地趴在草叢中,沒人管。


    “外,怎麽是你?這麽快就出來了?你在幹什麽?”雷振濤和黃雯瑛急忙紛紛喝問道:“你想把她拖到哪裏去?”


    莫靳銘一臉黑乎乎,一身髒兮兮,氣喘籲籲地說道:“前麵有個檢查井,我們下去以後有出去的路。”


    這時候,遠處又有兩架直升機閃爍著航燈,隆隆地飛了過來。雷振濤二人顧不上多問,急忙跑上前。黃雯瑛幫助莫靳銘抬著劉靜雯,雷振濤則背起葉劍飛,狼狽不堪地穿過草地往前跑,槍支以及其他的那些裝備都顧不上撿了。


    他們跌跌撞撞、慌亂不堪地橫拖豎拽,摔摔打打,根本顧不上去照顧那兩個渾身彈洞,不知道死活的人。隻是到了臨下井的時候,黃雯瑛才氣喘籲籲地說道:“這個小妹,渾身冰涼,沒有氣息了啊。”


    雷振濤一邊下井一邊回答道:“我背的這個家夥也是,臉色都灰暗了。我就是把他扔在地上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應,看來我們是要拖著兩具屍體回去了。”


    黃雯瑛聽了這話很是緊張,於是手忙腳亂地將那枚可以幫助療傷的戒指脫下來,讓雷振濤給套在葉劍飛的手指上。雷振濤一邊套,一邊神情沮喪地說道:“這玩意兒還管用嗎?隻怕已經是來不及的了。”


    他們從下麵蓋好井蓋,在黑咕隆咚的、幾乎有一半高度汙水的排水管道裏麵摸索了好一陣子,終於跟著莫靳銘開始向上爬。掀開井蓋,回到地麵才知道,他們並沒有爬出去多遠。距離他們剛才鬧翻了天的倉庫基地現場不過數百米遠而已。


    不過,莫靳銘往前麵指了指他們就明白了過來了:前方十多米外就是川流不息的青龍河了。


    放眼背後,兩架直升機正在倉庫的上方盤旋。那家迫降的直升機上的人員分散開來,其中兩個人在指揮空中的一架直升機降落,以便支援地上的人手。兩個端著槍衝進倉庫大院裏麵,還有兩個正在雷振濤他們幾個人剛剛呆過的地方展開搜索。


    那架不打算降落的直升機正打著強光探照燈,來回盤旋著,擴大搜索範圍。


    莫靳銘從貼身的背包裏麵取出一件東西來,看上去就像折疊得很仔細的黑色塑料薄膜一樣,隻有中學生的課本大小,五厘米厚。莫靳銘手腳麻利地將它打開,又從背包裏取出一個一般手電筒大小的電動氣泵,往那薄膜裏麵加氣。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薄膜就被充成了一艘小船的模樣。他把這看上去氣球一般吹彈可破的船,輕輕巧巧地舉著,放到了水流湍急的青龍河裏,用繩子拴在岸邊的樹幹上,然後瞪著眼睛看著雷振濤夫婦說道:“愣著幹什麽?快點先把葉劍飛他們兩個抬到船上來。”


    他看見雷振濤夫婦還是很不相信的樣子,沒有動彈,於是自己先跳上船跺著腳說道:“嗨呀,上來吧,結實得很呢。這是我研製出來的高科技化工材料,用刀用斧頭都砍不破。趕緊的,把那兩個人都抬上來吧,不然一會兒可就來不及了。”


    雷振濤他們兩人回頭看看,見那架在空中盤旋的直升機正在逐漸地擴大搜索的範圍,很快就會飛到這邊來,於是趕緊吧葉劍飛和劉靜雯抬上了那艘黑色的幾乎透明的小船。


    莫靳銘解開繩索,幾個人用手劃水,沿著岸邊草木旺盛的地方,緩緩地順著水流往下遊走。每當搜索的直升機把探照燈照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在岸邊找到樹底下或茂盛的草叢來隱蔽。就這樣躲躲藏藏地漸行漸遠,大約一個來小時後,終於到達了相對較為安全的地方。


    他們聯絡了小李,天亮之前在下遊的一個村莊附近碰了頭。小李開來一輛破破爛爛的麵包車,他們把沒有絲毫生氣的葉劍飛和劉靜雯抬到車裏,用一張破毯子蓋上。他們不知道往哪裏去,隻好專門揀偏僻的道路上跑。不管上哪裏去,隻要能離開天宇集團的那個倉庫越遠越好。


    在車上,黃雯瑛愁眉苦臉地看著地板上的兩個人,說道:“我反複摸過了,冰涼冰涼,不僅脈搏摸不到,就連一絲一毫的生氣都摸不著。你看那臉色灰白灰白的,我估計再晚點的話,關節都該硬了。”


    雷振濤便歎著氣不說話。


    “要不你再去找那個黃主任想想辦法?”黃雯瑛就推著雷振濤的膝蓋,軟聲細語地建議道。


    雷振濤擺了擺手說道:“黃主任醫術再高,他也救不醒死人。現在去找他,隻能是自找麻煩。上次咱們從他醫院逃出來,他不定生多大的氣呢!何況,現在還驚動了國安局。向他們那種專門給高幹看病的醫院,國安局根本都用不著去專門打聽,就能知道昨晚的樹葉掉了幾片,今天早上露水一共有多少滴。咱們去那裏,人救不成,自己反倒是去找死了。”


    黃雯瑛聽了這話,便白了他一眼,說:“你誇張也打個草稿好不好?說的跟真的一樣,我都差點兒信了。”


    她轉過身,又推了一把正在發呆的莫靳銘,說道:“喂,昨晚你怎麽那個時候出現在那裏啊?內個神秘的隱形人是不是你啊?”


    莫靳銘便有了點活力,點了點頭說道:“內個隱形人就是我。”


    說著,他拍了拍右邊腰間的一個類似於手機一樣的裝置,解釋道:“我發明了一套專門的機械裝置,可以讓光線假性彎曲,雖然做不到完全隱形,但是不認真仔細的看的話,還是找不到我的。”


    然後他又拍了拍左邊腰間的另一個類似的裝置,道:“這個是溫度控製儀,能讓我整個人的溫度跟周圍的環境完全一致。這樣,熱成像紅外線設備也看不見我。再加上我在自己身上噴了一些藥水,狗的鼻子也聞不到我。所以,昨天晚上我是一個最徹底的鬼魂。”


    “你這些設備都沒跟我們說過啊。”黃雯瑛有些羨慕地說道:“還以為你乖乖的,從那管道裏麵原路返回了呢。”


    莫靳銘搖了搖頭說道:“爬那些管道太辛苦了,我再不想爬了。”


    他不無得意地說道:“也幸虧我沒從原路返回。他們在倉庫裏麵設了一個陷阱,表麵上關押這姑娘的房間的防衛很鬆懈,實際上門上裝有報警器,那門一動,他們就知道了。本來葉劍飛進了那陷阱的話,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的來的了。好在我著爛槍手趕鴨子上架,進去幫了大忙。說實話那屋子就那麽點點大,還擠了那麽多人在裏麵,再不會打槍的人也是一槍一個,槍槍不會落空的。”


    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似乎越說越興奮了起來。但是當他再次去看向地上的屍體的時候,不由得情緒再次低落下來,半晌才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隻可惜,再好的裝備也沒能救了這家夥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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