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師之間較量經常有,如果不幸死於對方手下,那也隻是自己學藝不精,怪不得別人。佟家即便對殷晟恨之入骨,卻依然保留了高尚的自尊,並沒有撕破臉皮。


    “我是想來問問佟伍生前的事。”殷晟道,“我想知道佟伍和金大鍾有什麽關係。”


    提到金大鍾,佟老爺的麵色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後便鎮定了下來。


    “金大鍾是誰?”


    殷晟心裏的懷疑更重了,佟老爺根本是明知故問。


    “a市一家大公司的老闆。”殷晟隻有順著他的話說,“佟伍似乎跟著他做了什麽事。”


    “鬼師家訓殷少爺不會不知道吧。”佟老爺淡淡道,“成家立業,踏出家門不管做什麽都隻代表他個人,其他人沒有幹涉的權利。”


    “您的意思是您不知道。”殷晟幫他總結。


    佟老爺沒回答,但顯然是默認了。


    “那麽佟陸呢?”殷晟道,“佟陸還小,你們應該讓他回來。”


    “他過了二十了。”佟老爺麵無表情,“要怎麽做是他自己的事,和家族無關。”


    樂章有些不敢置信,“怎麽這樣,那是你兒子……”


    旁邊的佟家二奶奶冷冷道:“隻有當他繼承佟家,才會是代表佟家的存在。在那之前,他無論做了什麽,都隻代表他自己。”


    說著,她還意有所指,“如果佟伍是在繼承佟家後出了事,我相信殷少爺也不會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了。”


    那意思就是,如果佟伍當時已經是當家人了,那麽佟家一定會為當家報仇。


    樂章去看殷晟,殷晟卻是不為所動,麵無表情。


    他看了一圈四周,站了起來:“之前我一直在懷疑一些事情,說是懷疑是因為沒有證據。隻是現在……”


    他身手輕輕按在沙發背上,轉頭和佟老爺對視,“我覺得我的第六感好像猜中了一些事。”


    沙發上的男人冷冷道,“沒有其他事的話,殷少爺請慢走不送。”


    樂章站起來,殷晟卻是站在原地沒動:“之前我以為隻是佟伍在和金大鍾做交易,現在看來,佟家是墮落了。你們一家人都在和金大鍾做交易!”


    砰——


    樓上的房間門突然被撞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沖了出來,不斷亂叫著:“佟伍!我的佟伍!我的兒子!他才是繼承人!佟陸是個什麽東西!混帳!”


    樂章瞪大眼,眼看著女人幾乎從樓梯上滾下來。大廳裏所有人都不為所動,管家老趙神情自若的走上前,扶起了女人。


    “大奶奶,請回房休息。”


    那女人抬起混沌的視線,剛好看到了沙發後的殷晟。


    “殷……”她呆了呆,隨後突然尖叫起來,“殷晟!殺人兇手!是你和那個女人聯合起來的對不對!你們害死了我的兒子!”


    她轉頭又去看客廳裏的女人:“你這個傻逼!你高興了嗎?你高興了嗎!你兒子是唯一的繼承人你高興了嗎?!”


    樂章僵在原地,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能看到一出活生生的家庭劇。原本以為二奶奶會掩麵痛哭,或者撇清關係,卻看到那女人隻是冷漠道:“我當然高興,那不是廢話麽?”


    樂章:“……”


    他大錯特錯了,根本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去想鬼師啊……


    殷晟對他們的家事完全不感興趣,他轉頭朝外麵走去,樂章趕緊跟上了。


    “喂!”走出大門,樂章還在詫異,“這算怎麽回事?我們什麽都沒問到啊!”


    “來一趟已經證明很多東西了。”殷晟淡淡道,“鬼師家族墮落到這種程度,也算是個悲劇。”


    有些東西也許永遠不可能停步不前,閉門造車的結果就是讓所有的付出付之東流。


    他突然同情起佟陸來,那個在外麵為所欲為的大男孩,也許等他清醒過來,到時候連可以回的家都沒有了。


    ……


    司徒他們在警局待了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就有人急匆匆跑來警局報案。


    “殺人啦!”那人看樣子是個清掃工,他麵色蒼白眼裏充滿驚慌:“殺、殺人啦!”


    司徒和胡葉問清了詳細情況,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臉上的愁容。


    小二還在打哈欠就被胡葉拽上了車,三人迅速到了案發現場,後續工作人員也在趕來的路上。三人到了目的地先下了車,案發地是a市政府前麵的馬路上:一具被割破喉嚨,麵目被毀的讓人作嘔的屍體正躺在清晨的薄霧裏。


    小二遠遠看了一眼就差點吐了,他捂著嘴站到胡葉身後,胡葉臉色也是不好看。


    “頭兒……”


    司徒:“先讓鑑證科的人拍照。”


    因為時間還很早,鑑證科的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司徒和胡葉三人靠在車門前,遠遠看著那屍體。


    “怎麽想?”


    “總覺得有關係。”胡葉道,“但是這麽一來,我們沒辦法用那三具屍體為理由拘禁程啟杓了。”


    昨晚程啟杓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這下算是有了不在場證據。隻是這屍體出現的這麽是時候,無論怎麽想都是為了幫程啟杓才做的。


    “第四具屍體呢?”司徒問的是爆炸中變成焦屍的那個。


    胡葉:“那具屍體毀壞程度太大了,法醫室還在驗證中。”


    小二喃喃道:“這麽看來,直接被燒焦恐怕也比這個人的情況好吧?”


    三人又下意識的去看,那團根本不能稱之為臉的東西實在讓人大清早就愉快不起來。


    “在政府門口是巧合還是什麽?”小二突然說道,“這人會和政府有關係麽?”


    “隻有等法醫室比對過dna才知道了。”司徒點了根煙,讓熬了一個通宵的大腦清醒一下。三人站在薄霧裏正覺得有些冷,卻突然發現哪裏不太對勁起來。


    “是我的錯覺嗎……”小二壓低聲音問,“怎麽霧變濃了?”


    胡葉鎮定道,“不是你的錯覺,你看那邊……”


    他伸手朝有屍體的地方指去,明明隻有幾步遠的距離,可現在卻漸漸看不清了。


    司徒心裏泛起不好的預感。他摸出槍,小二和胡葉也摸出了槍。


    “看來有人故意引我們來……”


    第69章


    濃霧突然在清晨的馬路上瀰漫。4月初,天氣已經回暖很多,清晨還會有這樣的霧基本是不可能的。司徒三人背靠背靠在車邊,三個方向三個人各盯一邊。


    小二拿槍的手有些抖:“頭兒……”


    “噓。”司徒眉頭一皺,“集中注意力!”


    小二隻好把求支援的話又吞回了肚子裏。四周的霧已經濃到除了一片白茫茫根本什麽都看不到的地步了。小二努力眯著眼想要分辨霧裏時有時無的陰影,卻感覺身後的胡葉突然撞了他一下。


    “副隊?”他回過頭,就見胡葉壓低聲音,雖然對方已經盡力控製著聲音但依然能聽出微微的顫抖。


    “有東西……前麵……”


    司徒拿著槍的手瞬間轉到胡葉那邊,他眯著眼仔細盯著,濃霧裏確實有什麽正一晃一晃的過來了。


    白色的濃霧像給“他”描了一個邊,黑影看起來十分的高大。“他”沉默著朝司徒三人這邊慢慢走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人心間上。


    “他……他晃什麽……”小二的聲音緊張到尖銳起來,手裏的槍一直抖。


    司徒額頭上浮現了一層冷汗,但他麵色依然從容,餘光快速的瞄了左右兩側,腦袋裏已經開始思考撤退路線了。


    黑影左右晃著,仿佛喝醉酒,又仿佛是踩不穩。但每一次晃到一個詭異的點上又會晃回來,隨之朝相反方向倒去,不斷重複。竟也能正常的往前行走著。


    胡葉護著小二往後退了一步,拿不定主意的看司徒:“頭兒,怎麽辦?”


    他想警告前麵的人,可是看著那詭異的行動又覺得喊不出口。要是打糙驚蛇……萬一對方沒看見他們呢?


    這種時候不能怪他有這種僥倖的心理了。


    司徒伸手朝車指了指,“你們悄悄上去……”


    “現在這個情況怎麽開車啊?”胡葉瞪大眼。


    “你覺得你跑的快,還是它跑的快?”司徒眼看著那黑影已經越來越靠近,明明他們說話時他還在街道那一頭……


    胡葉覺得心裏咯噔一下,也管不得那麽多了,趕緊拽著小二的衣領丟進後座,自己也縮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將駕駛位留給剛好站在門邊的司徒。


    司徒一手拉著門把手,但卻沒急著上車,小二趴在椅背上叫:“頭兒!快上來啊!”


    此時司徒心裏還有些不甘心,他想看清楚那是誰。他直覺這個人和這些屍體有必然的聯繫。


    他想等那影子再走近一些,他握著槍,一手拉著門把手,雙手心裏都出了一層汗。


    小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從後視鏡能清楚的看到那黑影越來越近,幾乎就快到車後方了。


    “頭兒!”小二著急的拍椅背,胡葉也忍不住了,先扭動車鑰匙將車打燃時刻準備著逃命。


    司徒喉嚨上下滑動了一下,眼睛緊緊鎖著那搖晃的黑影——一步、兩步、三步……再一點……


    黑影終於走出那層濃霧,但是他的腳步停住了。他站在距離屍體和司徒他們的一個三角點上,司徒能看到他的頭轉動到自己這邊,仿佛在打量著。


    可是那視線讓他渾身不好受,仿佛是被盯上的獵物,殺氣直衝背脊。司徒猛然爆喝:“你是誰!”


    司徒響亮的聲音在濃霧裏飄蕩的很遠,但對比四周的寂靜,隻讓人感覺到更加的淒涼。那黑影沉靜如水,一動不動,一點氣息也沒有。


    司徒和他“對視”了半分鍾,終於忍無可忍的放了一槍。那子彈直衝黑影而去,黑影微微傾斜了一下,但很快又站直了。好像一個詭異的不倒翁。


    “頭兒!”這下小二確信了那傢夥絕對不是人類,他大叫,“上車!我們對付不了他!”


    三人腦海裏幾乎是同時閃現出馬路上那具屍體的樣子——被割開的喉嚨,慘不忍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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