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那裏也一樣?”


    “我們那裏更甚。”


    盛擎宇抿著唇,對於現實,他必須對雷恩毫無保留。


    “會有人死去嗎?”


    “會的。”


    你我都有犧牲的可能。


    雷恩看著他,“你呢?”


    “我會努力活著,並完成我的任務。”盛擎宇靜靜地回望著他,“我已經這樣度過了五年,並將繼續這樣做下去,直到退役,或者犧牲。”


    雷恩將臉埋進枕頭裏,一言不發。


    盛擎宇說,“安塞爾不會讓你輕易上戰場,他會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保證你的安全。所以雷恩,你也一樣。活著,並且要好好地完成他交給你的任務。”


    他伸出手,輕輕將雷恩摟進懷裏,問他,“你能做到嗎?”


    過了很久,雷恩才在他懷中慢慢地點了點頭。


    “乖孩子。”盛擎宇低下頭,像小時候那樣,吻了吻雷恩的發頂。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當盛擎宇將手放開的時候,雷恩已經睡著了。這個幹淨而純粹的孩子進入了夢境,眼角還微微紅著,好似下一秒就會有淚從那裏流下。但盛擎宇知道,雷恩不會哭,越是麵對可怕的事情,雷恩越不會哭。


    這是他能夠引以為傲的弟弟,盛擎宇驕傲地想著,雷恩有著別人都不曾知曉的堅強。


    當他起身下床的時候,身後的雷恩翻了個身。他的動作很輕,根本沒有吵醒床上的人。他走到門口,剛要開門離開,就看見雷恩掛在門口的外衣不知什麽時候掉了下來,有一張照片從口袋裏露出了一角。


    盛擎宇彎腰將照片和外衣撿起來。在那張已經泛黃的相片上,剛滿十七歲的他摟著滿臉怒容的小雷恩,拍了他們兩個人生中第一張合影。照片裏曾經那麽小的男孩子,已經長成了大人。時間對於在部隊裏生存的盛擎宇來說是件奢侈品,但是在不知不覺間,他似乎已經錯過了很多東西。


    雷恩的成人禮、雷恩的生日、雷恩的升學宴……他欠了這個弟弟好多次聚會和好多份禮物,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能夠補償這個孩子,哪怕隻有一次也好,他不希望這個追隨著自己夢想的孩子在這裏留下什麽遺憾。


    盛擎宇回頭看了看睡在床上的雷恩,將照片放回外衣口袋裏,並將衣服重新掛好。


    房門打開一半,又迅速被關上,好像是怕什麽美夢從門縫裏溜走似的,盛擎宇希望自己能夠將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都和雷恩關在一起,好像這樣才能彌補自己心中一點空缺。


    在還能夠輕鬆應對的現在,請盡快做個好夢。


    然後希望你在不久遠的將來,可以無怨無悔地奔赴戰場。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 雷恩與三名alpha在測試場分開,他再一次鄭重地對他們道了謝,在臨走的時候盛擎宇忽然叫住了他。


    “你今天也許見不到安塞爾中將,”盛擎宇開門見山地對他說, “如果有可能……盡量想點別的辦法。”


    他沒有繼續解釋就和戰友們離開了, 留下雷恩一個人在基地的走廊裏一頭霧水。今天盛擎宇他們要測試的是涉密機, 雷恩不能跟去。


    以雷恩現在的權限能夠進入這個基地,這說明安塞爾沒有忘記給予他最基礎的權利,但其他的,雷恩就不能夠保證了。雷恩看著周圍空蕩蕩的走廊, 他們來得比較早,士兵們早操還沒有出完, 工人們也還沒上班,雷恩不像alpha們那樣擁有特殊權限,也就隻能自己一個人在基地裏瞎逛。


    他來到維修室門前,先嚐試了一下昨天米莉亞教給他的刷卡方式, 果然是不行的。雷恩看著頭頂的那行紅字,不敢再多刷,他不記得是誰說過,好像部隊裏的係統是擁有報警裝置的,要是多次解碼失敗會直接拉響警報。其實這個功能也不錯, 雷恩想,如果他走投無路,也可以直接用警報將安塞爾叫來。


    他順著門邊坐下, 仰頭看著那行紅字漸漸消失了,才低下頭嘆了口氣。


    也隻是跟盛擎宇分開了這麽一會兒而已,雷恩居然在這個時候感受到了一絲寂寞和無助。


    他果然還是對盛擎宇依賴太過。感情真的很容易叫人變得脆弱,如果是之前在新兵營,卡拉斯一定會嘲笑他的。他雷恩應該是在麵對困境時積極尋找突破的傢夥,而不是一個隻能坐在地上發呆的、什麽也不做的弱者。


    說的也是。雷恩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現在沒有人幫他,他得自己另想辦法。


    他嚐試著去二十九樓尋找安塞爾,但是中將的辦公室緊緊鎖著,他等了一會兒,發現這個樓層根本無人進出。然後雷恩來到樓下尋求幫助,但已經上班的工人都說,自己沒有直接聯繫中將的權力。


    他們的頂頭上司是雪莉和修,這兩個人現在在卡塔拉星的新兵營裏帶訓,軍隊與軍隊之間跨星球的通訊是需要批準的,雷恩去通訊室查了一下,發現自己也沒有與外部取得通訊的資格。


    通訊室的兵見他麵生,又拿著新的id一籌莫展,就好心問了幾句。聽完雷恩的陳述後通訊兵也覺得奇怪,想要給雷恩出出主意。可想來想去,兩個人卻根本沒想出什麽好點子來。


    在雷恩回三樓之前,通訊兵答應說如果有安塞爾中將的消息,他會第一時間通知雷恩。這時候雷恩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感謝他好,但通訊兵卻笑著說沒事。雖然以前沒有先例,但他總覺得像雷恩這樣的新兵出現在這個基地裏,似乎是情有可原,他想了想,說,也許是因為安塞爾中將有些任性的緣故吧。


    如果事情真的像雷恩想的那樣,那麽安塞爾·梅爾維爾中將真的是非常有個性的一個人了。雷恩回到維修室又等了半天,一直等到早上八點,卻依舊不見人來。


    維修兵外出集訓,工人也不知為何沒有來,雷恩看著手中那張幾乎是毫無用處的卡片,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也許在他主動做出點什麽來之前,這裏是不會有人回來了。


    就在他愁得快要沮喪的時候,米莉亞忽然出現在他麵前。


    “還沒有人來?”米莉亞歪著頭看看雷恩,語氣裏似乎不見了昨天的擔憂。但雷恩作為當事人還是十分失落的,隻能對她無奈地點點頭。


    米莉亞十分用力地一拍雷恩的肩膀,笑著說,“果然如我所料。不過沒事,他們不回來,我們自己想辦法!”


    “想什麽辦法?”在驚訝於米莉亞不小的手勁的同時,雷恩有些悲觀地說道,“破解這裏的密碼鎖嗎?”


    他隻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米莉亞很認真地點頭說,“沒錯!”


    雷恩被她突如其來的樂觀情緒嚇到了,半天才說,“……怎麽可能?”


    “你放心,我們有專業團隊。”米莉亞對他眨眨眼,身子往旁邊一讓,讓出了站在她身後的一群人。


    那是穿著軍裝的四個人,三男一女,手中各提著一個工具箱,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雷恩。


    雷恩被他們這一出給弄懵了,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戰戰兢兢地問,“你們……真想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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