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不會知道:我其實是他的女兒。當年,他對我那個出生醫學世家的母親所做的一切,造就了如今的我——一個“白癡”。


    我的母親恨我,因為,我的確是她的汙點和失誤。於是,她最後選擇了自殺。可惜,她忽略了我爺爺的高明,她成了一個無知無覺的實驗品,永遠躺在我爺爺當院長的那家醫院裏。我知道:那一刻,我的未來,已經無可挽回。


    我把自己裝扮成白癡,一個8歲的天才少女,把一切裝扮的天衣無縫。我開始跟蹤我的父親,直到,我找到他的一個弱點:他不喜歡所有的女人,因為她們的思想。


    這是多麽絕妙啊!我幾乎被自己的想法樂暈了。但是,我不可能接近他,我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藉口。於是,我替自己找了一個母親,一個“媽媽”。


    我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雖然,水慧的一些做法,會令我覺得意外。也許,這隻能怪她是個真正的瘋子吧!所有愛上我父親的女人都是瘋子!


    五年後,安生死了。當他死前,我舉著慢性麻痹藥劑,笑著告訴了他一切。他看著我,微笑著,什麽也沒說的閉上了眼睛。也許,他的確愛過我。但是,不是一個父親疼愛他的女兒。而是一個情人愛著他心裏的那個天使。


    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魔鬼。而他又害死了那些最愛他的天使。


    我沒有看見,我背後的一個流淚的人影。


    我沒有想到,水慧在我十歲那年,已經從我爺爺那裏,知道了一切。


    水慧是故意的。因為,她的愛和恨都比我更深。她的愛恨,不僅是對安生,也對我和我的母親。


    電話被撥響,我知道,我的生命,此刻,已經結束了。


    水慧那麽笑著走出去,她看看天空。雨後的天空,是一種很美的淡藍。


    “你愛我嗎?也愛我們的孩子?”


    “是的,都愛。”


    “那麽,蕭雨,你準備叫它什麽?”


    “恩,愛裏或者愛麗,你說,它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不知道,不過,我喜歡你——你起的這個名字。”


    “為什麽?”


    新的一天開始了。路邊的寶馬裏,新婚的丈夫深情的看著她。此刻,一個新生命很快就要在他們間孕育。


    “因為,似曾相識。”


    而幹淨的世界,到處都是那愛的影子——那滿眼的幸福的樣子。


    (end)


    夏天怪談之無題


    從酒吧出來,一個人的回到家,剛才那個叫“愛裏”的男人和他的故事,很無趣。他還沒有回來,屋子是空的,客廳是冷的。


    月亮浮上窗簾,滑滑的遊動著,照上臥室那張空缺掉一半的大床。他消失了,什麽時候的事,她並不知道也不介意。她還是一如往常的庸懶睡臥,在半夢半醒間任自己在那層薄被下遊走。銀色的光霧下,床仿佛化成了海,波浪起伏著。不同往日的,現在是她一個人的海。海上並覺不出什麽風,卻偏有那微微的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床立刻不平整了。床單就和著那涼被一起,那麽皺著,如老婦人的臉般帶著些不堪。終於,被子的一角被掀在地下。月光立刻恣意的散開來。涼涼的光附身吸附上她,在時間中緩緩的滑過她的肌膚,無聲無息的。


    這是個很短的故事,甚至不算故事。她初戀過、畢業了、工作了、相親過、戀愛了、結婚了。她住進自己的家,也是他的家。他說:他的經歷大致也是如此。她說:大家其實都差不多。他和她都忙,忙到最後忘了當初為什麽愛上對方,隻記得彼此固定著的生活時間和作息規律。然後,他和她,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同樣的方式:找個情人。


    同時,也是不約而同的,他們成了對方的同盟。單數的日子,她出去和朋友血拚念夜校。雙數的日子,他總會加班赴朋友的酒局。周末,兩個人才湊在一起。距離產生美,或者說激情。所以,他們作愛。他和她總會負責的作好一切。因為,她和他全是有責任有抱負的好市民。她和他,他們的丁克身份和完滿家庭,幾年來,居然從沒出過一絲差池。


    如果說是故事,也隻有上麵那一點才算故事。也就是說,他和她的那種不可思意的完滿,那種不約而同的結盟。所以,她和他才會認定:這就是他和她的因緣。


    百年好合,原本就是千年才修來的。


    今天是雙數的日子,而明天是周末。這也就剛好是個交接的夜。


    客廳裏的鍾指在十二點的當口。那是個昂貴的銅製仿古式落地鍾。這是他和她的結婚禮物。現在,鍾響了,不多不少的十二下。這寂靜的夜裏,屋裏那種沉悶的聲響久久迴旋。她隻是習慣的翻個身,沒醒。被子徹底落下了。她在夜光裏如一條奇異的白魚,泛著鮮活的光。那是水色,灩瀲的。


    月亮顯然在嫉妒她。那剛才還銀亮亮的光,就那麽一個猛子,賭氣的紮進了黑雲。天空立刻翻騰起來,燒起一絲絲的紅。直到雲燒去了些,才有遮不住的光自雲後透出來。於是,天空緩緩的成了青白。很快的,月亮慘白著消逝了。


    幾乎是同時,他推開了門。他推的極輕,帶著習慣了的優雅。無可否認的,他的確是這個家裏可靠的支柱,她的歸依。他的確是個好船,風雨無阻守著航程時刻的好船。正如,她作為他的港,剛好是那種很安靜很好的港。現在,船靠近他的港了。很快的,水龍頭開始發出細微聲響。在習慣了的昏黃裏,他不急不徐的收拾著。直到天亮的那刻,這條船才按時的光溜溜的滑進港裏。立刻,床上的空缺,填滿了。的,涼被由他引著平整的覆蓋住很完滿的床,不留破綻,不著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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