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拔完條件反射去看林虞的臉,這小哭包奇蹟般地卻沒有哭,甚至臉上都沒有什麽痛苦的神情,隻微微嘟著嘴,似乎在發呆。


    沒有哭就好辦,何旭利落的進行了後麵的包紮,然後反覆叮囑她要小心,不能碰水。


    林虞之前還“嗯嗯”兩聲,後麵不耐煩地擰起了眉毛:“我想喝橙汁,你有嗎?”


    “沒有,牛奶要嗎?”


    林虞勉強地點了點頭,其表情的欠扁程度,如果不是看在她剛拔了指甲的份上,何旭懷疑自己會揍她。


    何旭去廚房熱牛奶,宋聿摸了摸她的頭,也跟著去了。


    何旭沒有回頭,報了串電話號碼:“你直接打這個,是內線,110轉接需要時間。”


    宋聿說好。


    何旭將牛奶熱好,宋聿也剛打完電話,何旭把牛奶遞給宋聿:“你給她,她喜歡你。”


    宋聿搖頭:“她也喜歡你。”


    何旭抱胸冷笑:“我看她想咬我。”


    宋聿還是搖頭:“你是個好人,好人大家都喜歡。”


    何旭突然生出點調戲的心思:“那你呢?”


    他等著看宋聿臉紅,可惜宋聿這回卻沒有,坦坦蕩蕩迎著他的眼睛笑道:“我也喜歡你。”


    何旭對視兩秒,默默的移開了視線。


    不好,何旭心說,咱什麽大風大浪沒見識過,怎麽能在陰溝裏翻了船。


    然而僵持片刻,還是何旭難得紅著臉端著牛奶走了出去。


    林虞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時候她才像個小孩子,砸吧著嘴似乎想討奶喝。


    何旭將牛奶塞回宋聿的手裏,輕聲囑咐他喝掉,自己又打了個電話,讓他們不要上門,明天再來。


    打完電話出來的時候沙發上已經沒有了小崽子的影子,宋聿小聲說:“我把她放我床上了。”


    何旭點頭。


    兩人這才吃完了那兩碗冷掉的餛飩,又看了半小時電視,然而他們發現,家裏有個熟睡的孩子,做什麽都跟做賊似的,實在沒意思,結果就是早洗早睡。


    宋聿說要睡沙發,何旭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早上六點整,家裏又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何旭睡眼朦朧的打開房門,見客廳裏坐著精神飽滿的宋聿,和兩眼通紅的陳陽程。


    何旭草草洗漱一番就坐到了宋聿身邊,對麵的陳陽程兩眼通紅卻精神亢奮,應該是熬了個通宵,已經覺不出累了。


    他神神秘秘地掃了他們一眼:“那個小姑娘,是不是在你們這兒?”


    宋聿點頭。


    何旭反問:“怎麽了?”


    陳陽程打量了周圍,然後壓低了嗓音道:“昨天她體檢出來,發現你們不在之後就開始發脾氣,哭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哭累了,警察問她話,她就把煤球精的事供了出來,當然大家都覺得是她胡說。”


    何旭:“我沒跟她講過,她自己發現的。”


    陳陽程點頭;“我猜也是,當時我就覺得她不是普通人,於是我去查了她的行跡,”他從包裏抽出一遝紙來,“根據鄰居的回憶,當天中午十二點不到還碰見她拎著豆腐回家,但她下午兩點半就出現在了海濱公園,高速公路再快也要四個半小時,時間對不上;同時我查了公園的攝像頭,出入幾條道都沒有拍到她,當然她有可能是踩草坪過來的,畢竟攝像頭不完善,但是對著海岸的幾個攝像頭,沒有一個拍到她走來的畫麵,都是隨著海浪突然出現。”


    對麵兩人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何旭瞥了眼宋聿,宋聿正捏著列印紙的一角。


    “而且,你們知道嗎,我馬上讓嚴豐查了林虞的身世,她父親是醫神,不動市的醫神!但遺憾的是半年前去世了。”


    宋聿突然開了口:“我也是半年前突然出現的,對嗎?”


    陳陽程點頭。


    在海濱公園突然出現,看得見煤球精,和新神有關聯,還有一見著宋聿就撲上來叫“爸爸”。


    宋聿問:“那你覺得,她是什麽人?”


    陳陽程搖頭:“不知道,我們對‘火種’幾乎一無所知,但‘火種’不可能是人,這是確定的。我想你們這種情況,應該是‘火種’降世引起的異變,就像天幹的屏障一樣,現在還沒研究出來,但是已經又有兩個人像他一樣了。”


    “屏障?”


    “不單單是屏障,還有……爪子一樣的東西,”陳陽程做了個手勢,“這種新的力量他們還不能很好的掌控,突然爆發的時候撕碎了自己的一件襯衫。”


    宋聿皺起了眉,他們當初猜測,這種力量可能是潛能,也可能是異變,現在看來,應當是後者。而後者,是為了戰鬥做準備的。


    何旭隻當他放了個香氣撲鼻的屁,笑眯眯的胡吹海扯,其樂融融之際,他突然往沙發上一靠,繃直了嘴角,那點兒柔情的假象就消失了,隻剩下他兩隻毒得發亮的眼睛,像兩根針直直紮進陳陽程的胸口。


    何旭的聲音低得聽不出情緒:“林虞不對勁這件事,我們都估摸著早有數,根本不值得你一大早興師動眾的來這兒,有什麽事,直說吧,我還得去開店。”


    陳陽程麵孔一僵,顯然沒料到何旭這麽直白的挑破,然而事已至此,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他突然站起來,朝宋聿九十度的鞠了一躬。


    “我希望宋先生能收養林虞。”


    兩人皆是一愣。


    宋聿皺著眉問:“為什麽?”


    陳陽程抬起頭,急忙把包裏的一遝資料全倒到茶幾上:“你們看看這個,還有這個,對,翻開來看,‘火種’降臨,戰爭欲發,流浪狗之神本來是我們的一員卻叛變,害死兩個,重傷三神,現在我們壓著‘火種’的存在,但是下麵的神遲早有一天會知道,到時候怎麽辦?不用‘弒神者’攪和了,世界直接會亂了套!”


    “雖然宋先生不是‘火種’,但我想你一定和‘火種’有很密切的聯繫,林虞也是,有你們在,我們找到‘火種’就多了幾重希望。你放心!撫養費由‘飛鳥’一起出,不會增加你一絲一毫的負擔!”


    說著又漲紅了臉,激動得鞠了一躬,腦袋差點撞到了茶杯。


    宋聿難得的垂下眼瞼,沒有應聲。


    他喜歡林虞,喜歡這個穿著綠色裙子,笑起來缺了顆牙,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他喜歡她,願意給她買零食吃,願意被她撓一爪子,願意耐心的等她哭完。


    但這是喜歡。


    喜歡一束花,一隻鳥,一個冰淇淋的喜歡。


    但領養不一樣。


    領養源於愛,而非興趣使然。


    這是一種基於法律效應的愛,在領養她的那一刻,他必須確保他永遠愛她,即便她愚蠢、醜陋、自私、盲目、殘疾、重病,即便她犯了嚴重的錯,他可以懲罰她,但他還是得愛她。


    神聖的詞總是背負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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