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文成也覺得似曾相識,可就是想不起來何處見過。


    趙盟主歎了口氣,微微眯了下眼睛,神情有些沉重道:“她是秋萍。”


    秋萍?趙管家派去保護林芽兒的那個秋萍?!


    “她怎麽會變成這般模樣?”夜笑詫異道。


    一夜之間,一位妙齡女子變為年邁老太太,怎麽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


    趙盟主理了一下思緒道:“你們可曾聽過月絕宮?”


    墨文成從未下過長白山,哪裏得知,遂搖了搖頭。倒是夜笑,從小就在江湖上飄,確實有所耳聞,便道:“略知一二,月絕宮,人稱魔宮,宮主顏芊芊武功天下無敵,性格乖張殘暴,屠戮不少江湖人士。隻是不知為何十年前便從江湖上消聲滅跡了。”


    趙鬆柏點點頭,說:“不錯,但是,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說來話長,月絕宮的創始人,名喚鳳三娘,是江湖上曾經有名的俠女,後因被仇家追殺,與其夫幕風險葬火海。幸逃出生天,而她卻慘遭火吻,失了容。此後多年,性格怪異,夫妻離心,幕風移情別戀,她卻恨意難全,竟習得一門邪功,不僅天下無人能與之匹敵,且能瞬間讓人失容。聽聞,此邪功名為‘絕色’,隻有斷情絕愛方可練成。傳聞幕風是自盡於她麵前,從此,她便恨盡了這世間薄幸男。後來,她便在烏金頂上創建了月絕宮。


    烏金頂地處高勢,四周三麵懸崖,唯一一條通上去的路,種滿了噬心草。噬心草能散發出致命的瘴氣,所以,除卻月絕宮的人,其他人能上烏金頂的,恐怕都九死一生了。


    鳳三娘屠戮一生,臨終前將月絕宮交於養女顏氏,也就是顏芊芊的生母。再後來,月絕宮便傳到了顏芊芊的手上。早前,此女大肆殺伐,武林群雄共起討伐,大戰前夕,有一位武林英雄獨自上了烏金頂,臥底數年,後來才能一舉重創月絕宮兩大護法與宮主。隻是,至今無人知曉,幾人是生是死。這次絕色重現江湖,看來事情複雜了。”


    趙鬆柏一口氣講完,背手而立地麵對著兩人,似欲言又止般。


    突然聽聞這麽複雜的故事,夜笑不知趙盟主請他們二人是何意思,再見他有口難開,便道:“趙盟主是否有為難的地方?”


    “夜少俠果然俠義!說來慚愧,老夫身中劇毒剛解,武功尚未全部恢複。且此事可能與南劍門有關,而四大劍門素來同仇敵愾,所以,武林堪憂啊!”趙鬆柏已聽得管家細稟,知道昨夜有南劍門人闖入,想來與秋萍失容是脫不了關係。這也正讓他擔憂,南劍門門主唐少絕已與自己已水火不容,若是真是他所為,恐怕武林會有一場浩劫。


    久未出聲的墨文成撓了撓腦袋道:“小生實在不解,不是在說月絕宮的宮主麽?怎麽又跟南劍門扯上關係了?”


    夜笑看向趙盟主道:“趙盟主是懷疑南劍門藏了月絕宮宮主,又或是得了她的武功?”


    “不錯!顏芊芊十年都未問世,若真是還活著,月絕宮不可能毫無動靜,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死了,而南劍門之人無意習得了絕色。”趙鬆柏推測道。


    夜笑聞言,點點頭,道:“隻是不知在下能幫上什麽忙?”


    趙鬆柏讚賞地點了點頭,道:“如今武林三分:各大幫派、四大劍門和三大山莊,這一點,想必兩位少俠是知道的,但是,三大山莊之尊的護民山莊久未理江湖事,而餘下兩大莊因早些年受過其莊主的恩惠,更是以他馬首是瞻。若是能請得三大莊對衡四劍門,怕是有些勝算。”


    夜笑了然,隻是聽聞護民山莊莊主蕭南山抱恙多年,不知其中內情如何。


    趙鬆柏索性講道:“老夫是想請兩位幫我去請蕭莊主,共同阻止南劍門等人的行徑,以免江湖腥風血雨。不知兩位少俠可願意?”


    “義不容辭”夜笑不假思索道。


    隻是墨文成搖了搖頭:“小生無能,下山太久,師父年邁,故要先回一趟長白山看望,待過些時日才下山。”探望師傅是真,自己探病亦是真。這些天,他思考了許多,想來是情字難為,他已然對林姑娘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墨兄要離去了?”突然聽他這般講,夜笑問道。


    趙鬆柏隻得無奈地輕歎了口氣,道:“墨少俠孝心可畏,無憂神醫年邁,理當陪同在前。”


    “是小生慚愧,不過,他日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旦說無妨。”墨文成心存歉意作揖道。


    夜笑想著,去護民山莊也好,每天與她同在一個屋簷下,實在難熬。正所謂,相見不如懷念。


    當然,她,指的是沈藝如,趙俯大少夫人。


    說曹操,曹操便道。


    沈藝如來喚眾人吃午飯,三人才恍然,原來大家聊了這麽久,已然到中午了。


    一直守在門外的管家怕秋萍的屍體嚇到少夫人,便命人速速將其從後門抬走了。


    一襲淡藍色對襟長裙,模樣倒是多年未變,隻是多了份成熟的氣質。夜笑偷偷打量了幾眼,便刻意轉過頭去。如今知道她過得尚好,他可以放心離去了。


    “燁兒可好?”趙鬆柏問向沈藝如。


    沈藝如含笑,朱唇輕啟道:“爹無需擔心,他好著呢。”


    似乎每回都會聽見趙鬆柏的詢問,卻又從未見趙燁本人出現過。夜笑不禁有些納悶,終於忍不住問出口:“聽聞趙盟主說,想在下與令郎結識,但是數日來,卻未曾見到令郞,不免有些可惜。”


    趙鬆柏還未開口,便聽得沈藝如道:“相公身體不好,不便會客,等過些時日好了,定會與夜公子把酒言歡。”


    相公?夜公子?


    夜笑覺得胸口一窒,這一聲“夜公子”竟像利刃一般,刺得他心口疼。


    兩人從小青梅竹馬,相依相知,十幾年來,她都是喊自己“夜大哥”。當初她突然宣布自己要成親了,他還含笑問道:“哦?這麽迫不及待,我可有說要娶你?”卻原來,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爾。


    哪知如今相見不相識。


    夜笑強裝微笑地點了點。隻因一心在沈藝如稱謂的區別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此番言語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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