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四臉色陣青陣白,顯是極為忌憚袁九笑,聽完袁九笑的話,眼神陰鷙,狠狠地道:“袁教主,你分明早知道我在暗中練習神功,卻故意隱瞞修煉神功需配合靈界正宗心法這事,才害得我變成那個樣子不是嗎?”


    袁九笑聞言樂不可支,不住笑道:“不錯。你被功力反噬之後,不是向本教主又磕頭又求饒的嗎。虧我還相信你,將你留在身邊。誰知你卻趁那日我給墨兒療傷耗盡功力之時出手偷襲我,搶了鑰匙,放走了人,自己裝成純潔無辜的孩童,騙得她將靈界的正宗心法傳授給你。現在看你的模樣,應該是大功告成了。恭喜,恭喜。”


    楚墨聽著兩個人的對話,震驚不已,如何也想象不到當年那個心思單純的孩子,居然會是魔教的長老護法,是個不擇不扣的大魔頭。如此說來,袁九笑讓他每日來給自己送飯,實際上是為了暗中監視自己,隻是想不到反著了莫小四的道。


    但當初那個莫小四是那麽的單純,壓根看不出有任何心機,城府深沉之人楚墨見得多了,可從來沒見過有人能隱藏得如此之深。


    袁九笑似乎看穿了楚墨的困惑,解釋道:“墨兒,你有所不知,他為了徹底騙服你,不惜用神教的巫蠱之術暫時封閉了自己十三歲之後的記憶,這才有了你身邊那個單純善良的莫小四。但是無論記憶如何改變,人的本性終是改不了的,這從他為了貪圖富貴而不止一次的把你賣給耶律王爺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了。”


    楚墨越聽臉色越寒,想不到自己察人不慎,竟將武功和法術盡數傳給了這個魔教的大魔頭。


    耶律嶽等人也始料未及會是這個樣,但均知最好不要插手魔教中的內務,所以隻是圍在一旁,靜觀其變。


    莫小四望著俏臉冰寒的楚墨,急道:“別聽他的,我雖是從你那騙學了功夫,可我確實也曾真心的把你當成師父啊。”


    “曾經……是嗎?”楚墨朱唇輕啟,冷冷的吐出這四個字。


    看著楚墨雙眼中迸射出的寒意,莫小四不禁瑟縮一下,不知為何他確實有些懼怕楚墨,此刻見楚墨和袁九笑兩人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便拖著無明一邊往後退,一邊威脅道:“你們站住,再往前走我就殺了他。”


    這時,楚墨的眼角餘光瞥見袁九笑藏於背後的手指微微一動,莫小四身後本來平整的地麵上忽然詭異的突起了一塊,莫小四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一步一步向他靠過來的楚墨和袁九笑身上,壓根沒注意到腳後,一下絆到後方的石塊,趔趄了一下,把住無明脈門的手頓時一鬆,無明哪還不知時機,揮肘後擊,一下撞開了莫小四。


    莫小四被絆到之時,楚墨袖中的玉帶已然疾伸而至,無明剛一擺脫鉗製,便被玉帶卷住了腰。玉帶迅速收回,將無明拉回到楚墨的身邊。


    同一時間,袁九笑已經化作一道黑煙,身法詭異迅疾的向莫小四投去。


    楚墨在袁九笑使法絆倒莫小四時,便發覺周圍壓製法力的結界已然破除。想來應該是袁九笑在現身之前偷偷破了結界。在場諸人中,隻有離袁九笑最近的楚墨看到他的動作,其餘人尚未發覺異樣,因此還不知結界已破。此刻見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袁九笑和莫小四身上,楚墨不動聲色的暗捏法決,默念靈言。


    一聲清嘯中,火鳳驀然裂地而出,托著楚墨向天空飄去,而無明仍被楚墨的緞帶纏住腰,所以被一並帶起。


    這時耶律嶽等人才意識到結界被破,楚墨已經恢複了法力。


    “攔住她!”


    在耶律嶽發出命令時,龍家四兄弟已然齊聲怒喝,相繼拔地而起向楚墨射去。


    楚墨冷哼一聲,左手緞帶疾卷,將龍家老三老四掃退後,右掌連翻,結結實實的跟龍家老大和老二各對了一掌。


    被對方的掌力震得微微一晃,楚墨察覺法力立時被對方吸去了不少,但異常灼熱的火係法力卻也讓龍家兩兄弟吃了些苦頭,接掌的一瞬間整條手臂灼燒一般的劇痛。


    就這麽一耽擱,火鳳已飛上半空。


    耶律嶽雙目寒光四射,狠狠的盯著再次由自己身邊逃脫的楚墨,雙拳幾近捏碎。


    在袁九笑因為楚墨而略微分神的功夫,莫小四一溜煙的施展輕功,頭也不回的逃掉了。


    眼見莫小四逃走了,袁九笑也不急著去追,隻是看著半空中足踏火鳳的楚墨,笑問:“墨兒,不說聲謝謝就要走了嗎?”


    楚墨俯視著眾人,向袁九笑冷冷一笑:“袁教主,大恩尚不言謝,何況你欠我良多,我們後會無期吧。”


    言罷,火鳳一聲清啼,振翅南去。而袁九笑朗聲長笑後,轉身投入林中,失去了蹤影。


    ――――――――――――――――


    楚墨駕著火鳳在天空上飛了半日,確定耶律嶽等人無法趕上,才徐徐降下,駕馭法力凝成鳳凰本就消耗頗多,再加先前被龍家兄弟吸去了部分的法力,因此楚墨的法力已消耗殆盡。


    調養了半日後,這才逐漸恢複了體力,但因為擔心耶律嶽他們追來,所以楚墨和無明再不敢走官道,隻是挑些偏僻的無人小道穿行,偶爾難免迷失方向。


    因為失去了馬匹作為腳力,兩人隻能步行,再加上不能走官道,有時候得繞遠前行,所以回去的這一路上耽擱了不少時日。


    當兩個人踏入大宋國境之時已是近兩個月之後。


    掐指算來,距離約定的日期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除非他們有像來時騎的那樣的千裏良駒,不然楚墨和無明是斷難按時抵達了。


    抬眼望望四周陌生的地形,楚墨雖心知他們已踏入了大宋的領土,但到底身在何處卻不得而知。


    楚墨和無明沿著一條小河順流而下,順著河流走,總會碰到人煙。果然在傍晚時分,一個僻靜的小村落出現在前方。


    殷紅的夕陽下,這個也就二十餘戶的小村落一片死寂,若不是間或有幾聲犬吠傳出,還以為是個被人遺棄的荒村呢。


    行到村中,覺得村裏的氣氛越發不對,因為楚墨臉覆薄紗,頭戴帷帽,於這荒郊野外中難免有些怪異,所以無明讓楚墨在村外等候,自行進村去打聽情況。


    不多時,無明匆匆趕回,麵色困惑的隻回了楚墨一句話。


    “村裏人說這裏有妖怪,所以都不敢出門。”


    “妖怪?”楚墨微微詫異。


    “恩,村裏人說,住在村東頭的那個姓龍的窮秀才家來了妖怪,他已經給迷得神魂顛倒了。”無明點點頭,隨後皺眉道:“小姐,這事我們要管嗎?”


    楚墨神情微凝,此刻他們確實不宜多管閑事,應該速速返回酆都與眾人匯合,但又不好置之不理,遲疑片刻後,楚墨點頭道:“無論如何,先看看再說。”


    言罷,兩人邁步向村東頭行去。


    遠遠的,不用刻意去尋,楚墨和無明已從那彌漫著淡淡妖氣的上空,尋到了那個窮秀才所住的位置。果然有妖!


    無明皺著眉頭,頂著讓人無法忍受的濃鬱妖氣,敲開了這扇簡陋的房門。


    男主人應聲開門。


    楚墨看著他隱隱泛著黑氣的印堂,青紫的口唇和深陷的眼窩,不禁蹙眉,此人已被妖氣所侵。


    “少在這妖言惑眾,我家好好的,哪來的妖,竟是一些招搖撞騙的神棍惡徒,快走!”當這秀才聽完無明所道的來意後,卻勃然大怒,斥罵著要將無明和楚墨趕走。


    在無明對男子的冥頑不靈不知所措時,楚墨已然出手,不由分說地揪住秀才的衣領,拖入屋中,讓無明也跟進來,同時把門掩上。


    秀才驚恐萬狀地看著一襲白衣的楚墨。雖然看不見她的容貌,但從氣質和身形上不難看出對方是一名綺貌年華的年輕女子,不想她卻如此粗暴,渾似一名悍匪。


    秀才惶恐地瞪著楚墨,而她卻看著窗外漸漸沉入地平線下的夕陽,麵色現出少有的凝重。


    天漸漸暗了下來,陋屋外吹拂起陣陣詭異的寒風,風中隱含濃烈的妖氣,因其中充滿了怨念,所以格外陰冷。


    秀才扯扯被拽得死緊得領口,瞪著屋中的楚墨和無明,色厲內荏地喝道:“你們若不想攤上麻煩,就快走吧!我和小紫之間的事用不上你們外人插手!”


    “小紫?”楚墨淡淡的應了一聲。


    “小姐,竟還有如此不識好歹的人,我們好心救他,他卻趕我們走。看來已徹底被那妖怪迷住了心竅,無藥可救了。”無明目露憐憫,搖搖頭。


    這時,屋外隱隱傳來低低的呼喚聲,聲音無限纏綿,卻又摻著一絲難言的哀怨。


    “龍哥,你在裏麵嗎?我來了,開門啊。”


    秀才聽到呼喚聲,急道:“小紫!我,唔……”


    還沒等秀才的話說完,無明便出手製住了秀才,一把捂住他的嘴,低聲道:“小姐,那妖怪來了。”


    楚墨捏決招出一個直徑約丈許的結界將無明和秀才罩在其中,向無明說道:“你且留在屋中陪著他,我出去看看。”


    說罷推門而出。


    門外,一片氤氳的妖風中,一道紫色的身影隱隱現出,淒迷的臉龐很是美豔,楚楚動人,分外妖嬈。


    “哼,又是個自以為是的除妖師?”女妖冷哼一聲,言語很不客氣,可音調卻是慣有的柔媚。


    楚墨白衣勝雪,在如瀾的妖風中衣袂飄飛,如臨風綻放的白蓮,淡淡的凝眉道:“看來你不止禍害過這個秀才,還害過靈界中人。”


    女妖眼神變得無比陰冷,周身的妖風也開始狂躁,聲音淒厲地喊道:“我和龍哥是真心相愛的,為何偏有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來橫加幹涉。”


    楚墨冷然道:“你是妖,他是人,你和他在一起隻會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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