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把陳秉南送回家後,很快就回來了,進了屋,他見江南雙手托腮,一副冥思苦想的架勢,就笑著問道:“想什麽呢?”


    江南看了他一眼,道:“把那兩塊翡翠賣出去,有些肉疼。”


    “靠!我還蛋疼呢,不是急著用錢嗎,不然換了誰也不舍得往外賣不是?”蘇曉著,把手裏提著的袋子丟給了他:“喏,老爺子讓我給你帶回來的,足足兩大袋子書,夠你研究一段時間的了。”


    江南抽出幾本隨手翻了翻,像什麽《瓷器收藏指南》、《玉器鑒定知識普及》、《古玩字畫揭假與辯真》等等專業書籍無所不包,看得他眼花繚亂。不過還真是用得著,有了這些書,起碼可以對古玩知識了解個大概,不再是一竅不通,要知道,進了這行兒,一些外行話可是很丟人的。


    江南也就是學習一下專業術語,至於從書中能學到多少古玩鑒賞的專業知識,實話,他抱的希望不大。


    “對了,我托人給你弄了張身份證,戶口什麽的確有其人,夥在在外麵打工呢,暫時回不來,看看這照片,不仔細瞧的話,基本上看不出你們是兩個人來。”蘇曉嬉笑著丟過來一張身份證。


    江南接住,拿到眼前一瞧,嘿!照片上這子和自己長得還真他媽像!齊耳的短發,烏黑深邃的眼眸,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尤其是那兩片削薄輕抿的唇,簡直跟自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哥們兒,你從哪兒淘換來的這麽個寶貝兒?”江南樂了,他衝著蘇曉道。


    蘇曉打開冰箱,取出兩聽可樂遞給江南一聽,自己打開後喝了一口,才笑著道:“為了找個和你長相差不多的男爺們,哥們兒費老鼻子勁了,公安局我表哥你知道吧?”


    “簡明?”江南問。


    “嗯,嗯!就是他,得找個底細人不是?”


    “了解!”


    “見了我表哥後,把你的情況跟他一,那哥們兒二話沒,立刻上網從數據庫裏調出了臨安市所有和你長相差不多,年齡又相仿的男人的資料,一個個的進行比對,最後才選定了這位爺。”蘇曉頗有些自豪的道。


    “明哥,沒問別的?”江南多少有些不安,他怕簡明把消息泄露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蘇曉切了一聲,道:“放心好了,他不是那樣的人。不過他倒是讓我給你帶個話,這種事情最好還是報案,讓警方把問題調查清楚,才能還你個公道,但是被我嚴詞拒絕,他也就沒再啥,來之前他跟我,如果你這邊有需要他幫忙的,盡管開口就是了。”


    “你的想法是正確的,這件事情不能報警,因為沒有證據,報了也白報,你想啊,開車撞我的那倆貨,如今不可能還留在臨安吧?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沒有那倆貨的口供,拿什麽去控告張誌芳母子買凶殺人?不過,還是要謝謝明哥,你替我把話帶到吧,就抽時間我請他吃飯。”江南道。


    “這事你不用操心,好好看你的書吧,哥們兒今後的幸福跟性福,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得多多掙錢才行。”蘇曉大包大攬的道。


    “禽獸!”江南衝他豎起了中指。


    接下來幾天時間,江南完全泡在了專業書籍中,他的收獲自然也不,以至於閉上眼睛,腦子裏往外冒的,全是“打眼”、“掌眼”、“斷代”等等專業名詞,和“元青花”、“汝窯”、“唐三彩”之類的圖像。


    幾天課本讀下來,頭昏腦脹自不必,江南心想,哥們兒不進學堂好多年了,這一下子翻開課本,真有些不適應。這叫什麽來著?哦,填鴨式學習。


    他打算換換腦子,去古玩市場轉一圈,一來是為了再次檢驗一下寒氣的功能,二來嘛,能撿到漏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給南伯打了個電話,把想法一,南伯頓時來了興趣,他告訴江南,自己二十分鍾後會在古玩市場街道口等他,讓他到了之後給自己打電話。


    江南忙即掛斷了電話。


    開著蘇曉留給他的奧迪車,一路風馳電掣,用時不到二十分鍾,江南便趕到了街市口。


    “南伯!我沒耽擱時間吧?”下車關好車門,遠遠地就看見南伯站在街口處,江南跑過來,笑著對他道。


    陳秉南看著江南的一身裝扮,禁不住嗬嗬笑了起來,這家夥,除了倆眼珠子還有一絲白色外,渾身上下全是黑的,黑衣黑褲黑皮鞋,整個一黑社會老大的扮相。


    “你子,謹慎過頭了。”陳秉南笑著。


    “心無大錯啊,南伯,咱們進去吧。”著,兩人便向裏麵走去。


    臨安市有七八家古玩市場,江南和陳秉南來的這一家,位於臨安市第二百貨大樓後麵,是臨安最古老的古玩市場之一。


    這個市場是1997年4月正式對外營業的,共有四個樓層,大廳裏一般都是仿古工藝品,二、三樓以經營浙江地區的古瓷窯器為主的店鋪,良渚文化的黑陶、白陶,唐代、五代、北宋時期的越窯青瓷在這裏也不少見,隻是不清楚有多少貨真價實的物件。


    要二百大最吸引收藏家和玩家的,當屬雙休日的地攤集市。今日適逢雙休,地攤上早就人滿為患了,就連市場外麵不大的停車場,也擺滿了密密麻麻的地攤,趕早淘寶的人流從臨安的四麵八方一撥接一撥湧來,摩肩接踵,停停逛逛,那個熱鬧勁兒,絲毫不輸給北京潘家園。


    悠閑輕鬆的笑容洋溢在大家的臉上,伴隨著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形成了一幅美不勝收的市井畫卷。


    江南跟在陳秉南屁股後麵,漫無目的的一家家逛著,看著川流不息的人們,他很是感慨了一番這地攤集市鼎盛的人氣。


    “嘿!哥們兒,要橫著走知道麽?哪兒撞呢您?”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回過頭來笑嘻嘻的對江南道。


    “沒留神,沒留神!見諒啊!”江南忙不迭的道歉,他一不心,撞到了中年人身上。


    再看中年人,戴著副眼鏡,鏡片足有啤酒瓶底子一般厚,一米八五的大個,赤紅著臉,跟關二爺那臉有一拚,笑眯眯的,渾身上下透著“高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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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人見江南話和氣,就跟他沒話找話的聊了起來:“朋友,看你年齡不大啊,怎麽?也喜好這老物件兒?”


    江南一聽,就知道這位八成是個老油子。


    “嘛,剛入行,新手,跟著伯父學習學習。”江南可不敢露怯,這地方藏龍臥虎,不定兩句話出來就暴露了自己的“白”身份,沒得讓人笑掉大牙。


    “嗨,別自謙啊,現在的古玩行,越來越呈現出年輕化的趨勢了,曾經時興的‘少年玩鴿,老年買寶”的法早就過了時,時下的年輕人精明的很,曉得玩收藏才是最佳的投資方法,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中年人一副“我知識很淵博”的模樣,起話來滔滔不絕,聽意思,有給江南普及一下古玩常識的心思。


    江南十分配合的笑著問道:“哦,這是為什麽?”


    中年人樂了,他著頭道:“孺子可教也,這年頭,像你這樣謙虛好學的年輕人,著實不多見了。今兒哥哥心情好,教你兩招,收藏古玩舊貨,是因為它具有第一無二性,打個比方,一件汝窯的瓷器,從製造到成型,流傳到今天,那是經過了多少年滄桑變化傳下來的?


    眾所周知,越是‘孤’的東西,就越值錢,它不可仿造,當然了,現代仿造技術十分發達,走眼也是經常有的事兒,但是,仿造就是仿造,它不是真品,如果能淘到一件真品,可以想象它的價值究竟有多高,是古人把對美好生活的願望都融入進藝術品中都不為過,你想啊,通過這物件,你能感受到古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值不值錢?到底,收藏古玩,玩兒的就是個曆史滄桑感,玩兒的就是個藝術,懂嗎?”


    江南很想:“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但他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這家夥,打眼一看還以為是個行家,沒想到居然也是個水貨,至於什麽“曆史滄桑感”,什麽“藝術”之類的話,從他嘴裏出來,根本就是扯淡,江南都懷疑,他弄清楚什麽叫“汝窯”沒有?裝什麽大尾巴狼?


    倒不是江南就對汝窯了解甚多,但聽了他的解釋,江南覺得自己備不住真比他要了解的多一些,聽他在一旁口若懸河的喋喋不休,自個兒還得擺出一副洗耳恭聽,“我很樂意向您學習”的架勢,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中年人還準備兩句時,陳秉南猛地轉過頭來,:“呦,您二位聊上了!”


    中年人一愣,隨即換上個諂媚的表情道:“哎呦喂,原來是陳老師啊,您今兒咋就得空過來了?”


    陳秉南顯然和中年人認識的,他指了指江南,嗬嗬一笑,道:“這不,侄子想來見識一下二百大繁榮的古玩市場是個啥模樣的,我帶他來看看,順便和各位學習學習,交流交流。”


    中年人多少有些尷尬,好嘛,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陳秉南居然在自己前麵走著,並且還是這哥們兒的伯父,哥們兒還滔滔不絕的賣弄那古玩知識,這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嗎!


    地上有條縫的話,他都恨不得立馬鑽進去,有可能的話,給自己來一巴掌也成啊,讓你嘴欠!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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