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空蒙,如煙似雨。多情的煙雨,綿綿不絕地下著。


    精致的木格窗外點點又滴滴,朦朧一片,模糊了看不清的行跡。


    房屋黑暗的角落,一衣著翠煙衫的女子,低著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傷痕,難過的想哭,可是她的碧露姐姐告訴她,她不能哭,不能哭,一哭別人都會把她當成妖怪來看。


    屋外一重黑影映襯在木窗之上,一麵紗男子,靜靜地立在窗外,清冷的眸中略帶一絲憐憫之意,好像在說:許煙雨,我在!


    一白衣女子架著輕功飄然而至:“子魔,你就算坐擁天下,也得不到她!”


    子魔隻是沒有說話,晚風吹得他的衣擺獵獵作響,麵罩寒霜。一黑一白二人察覺到有人靠近,迅速地沒入了夜色中。


    屋內,許煙雨緊緊地蜷縮著,蜷縮在那裏,孤獨,無望。她從記事起,就沒有再哭過,因為她不想被人看成妖怪。


    這時她忽然從心底湧出一絲渴望來:她要變強!也隻有變強了,她才不會被別人欺負,她才不會想到去流淚!她一定要變強!


    “許煙雨!”門突然被狠狠地推開,闖進來的是一位帥氣霸道的男子,夏洛炎,麵容俊秀非凡,身著還未來得換的朝服,風迎於袖,嘴角輕鉤,雙眸深邃。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氣若幽蘭,不知所措地叫了聲:“王爺……”


    夏洛炎氣憤地走到她身邊,直接抱起她:“是不是公主又欺負你了?是不是又說你是小雜種?這些話不是讓你不要聽的嗎?”


    煙雨很小心的掩蓋著:“不是的王爺,是煙雨做錯了事情,丫鬟做錯了事情本就該罰……”


    還沒說完,夏洛炎冷冷的打斷:“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不是本王的丫鬟,不是!”緊緊地抓住她的胳膊,搖晃著,那霸道的專屬似乎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她是他的人!察覺到她疼痛的收縮感,頓時覺得不對勁。


    親密地捋起她的袖子,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雕琢在她肌若凝脂的皮膚之上,稍加觸碰,便有驚心之痛。


    眼看著夏洛炎怒火在心中湧起,煙雨忙死死地拉住他帶有精致文案的袖口渴求道:“王爺,求求你,不要再追究了!煙雨終究是個克死自己娘親,連自己的爹爹也不要煙雨的小雜種,是煙雨的錯,她們怕沾染了煙雨的晦氣,這點懲罰不算什麽。”


    說到這裏,她忽然很想哭,死死地咬住自己清秀的唇瓣,忍住不哭,她若哭,記憶中她便會流出藍色的眼淚來,然後整個身子她都無法控製,她不想讓他知道,不想被他當成妖怪。


    “王爺不要……”聲音微顫,幾近哭泣。


    夏洛炎:“想哭就哭出來!”


    她隻知被他緊緊抱住,頓時麵頰緋紅,聞著他的馨香,內心有股莫名的悸動,下意識的推開他:“王爺,煙雨隻是小王爺撿來的丫鬟,不值得王爺這樣……”


    夏洛炎生氣地放開她:“那時在四方城見到你一個人孤獨地坐在一片廢墟上,當時城內所有人都死了,隻有你還活著,那時帶你回王府,不是因為可憐你,而是因為我想照顧你。幹嘛不讓我多抱一會?”


    煙雨的思緒不由地回到了八年前,那時她剛好十歲。十歲的印象裏,她記得的隻是淡淡的雨,陰沉的天,她的爹爹一如往常的對她不予理睬,四方城內的人看見她一如既往躲得遠遠的,深怕一不留神沾染晦氣。


    煙雨十歲生日的那個夜晚,偷偷地溜出自家的院落,一個人深夜在四方城走啊走,細雨很快沾濕了她的衣裳,走累了,一個人蜷縮在可以避雨的角落,看著無人的街道,絕望地說了句。


    “爹爹當真不想再要她了……”她臨走時,故意將屋內的燈亮著,因為按著她爹的習性,府內的燭火是不準許亮到很晚的,不然將會受到家罰。


    想著,念著,眸中酸澀起來,伴著微蒙的細雨,難過的流著淚,可是流下的淚卻是淡藍色的,在漆黑的夜裏,竟然還微微發亮。


    “妖怪,妖怪!”煙雨頓時被自己嚇到了,捂住雙眼,沒命的逃跑著,終於明白她會克死娘親,連爹爹也不喜歡她,她是妖怪,妖怪!


    突然猛地撞上了一個人,煙雨砰然倒地,她戰戰兢兢:“碧露姐姐,怎麽是你?”


    然令她意外的是,那個一直在許家做丫鬟的碧露此刻的雙眸竟然是淡藍色,隱隱地發著藍色的光,煙雨連話也說不齊全:“為什麽我……和你是一樣的?為什麽?”


    碧露上前親昵的扶起她:“小姐,不要哭,絕對不要哭,你不是妖怪,你不是。”


    而那一刻恐慌占據了煙雨的大腦,沒命地哭起來,淡藍色微微發亮的眼淚在著地的那一刹那,天空突然浮起一座前所未有的城,整座城懸浮在半空之中,似有似無。古城的造型新奇秀麗,似桃花源仙境。


    但此刻,碧露虔誠地朝她拜了拜:“主人,這是不死城。”


    “不死城?”


    “是的,主人。我們是未央蝶,是不死的化生。主人的眼淚因誰而流,不死城將會替主人出氣。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召喚不死城,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做碧露的主人!”


    “妖怪!妖怪!”煙雨害怕地拚命捂住耳朵大喊著,她隻覺得大雨驟然而至,之後的她身子再也無法掌控,也就沒有了知覺。


    再後來,整個四方城殘垣斷壁,沒有一個人影,四方城儼然成了一座死城……


    ……


    也正是在八年前,子魔練劍入魔,不得不飲人血,以鎮壓體內的魔性。但他的出現有如曇花一現,很快就淡出了眾人的視線,他就突然從江湖中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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