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爾注意到了,如果有機會,他實在很想去詢問伊馮為什麽要這麽做?伊馮在前線的背叛導致都伊的聖騎士和精靈們損失慘重,他自己似乎也沒能得到什麽好處。他失去了弟弟,失去了信仰,到如今則失去了一切。這是為了報復都伊嗎?可看現狀,更像是在報復他自己。


    瑟爾收回看向伊馮的視線,打斷神明們沒有意義的交流,“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抓緊時間解決一下眼前的問題?”


    惡神和都伊都同時看向他。


    “如果你們想繼續聊天休息一會,我可以去給你們買個橘子。”瑟爾說著沒有人聽懂的冷笑話。在這個世界,他說了近四百年沒有理解的冷笑話,也不差這最後這一天。


    “解決?”惡神玩味地看向他,“怎麽解決?”


    “我不建議你選擇武力解決的方式。”瑟爾看向惡神,“在這裏,單就都伊與你已經是不分上下,一旦動手就兩敗俱傷。在這裏之外,您有惡魔和其他深淵生物,而我們也有諸如水神、自然女神的其他盟友。算算以上情況,我覺得你並不占優勢,淵之主閣下。我建議我們選擇另一種方式——比如說和談。”


    “繼續說下去。”


    “光明神之所以會和我合作,是因為我手裏掌握了對他有利的情報,如果我能也能提供對你有利的情報——比如,讓你不再成為這個世界的基石,你願意放棄毀滅這個世界嗎?”說出這句話時,瑟爾其實是帶著一點希冀的。他知道惡神不像都伊那麽好說話,但是總不妨一試——結果是最壞的那一種。聽見他的話,惡神不但沒有露出好奇的神色,嘴角的惡意弧度卻逐漸上揚。


    “你敢提出這個要求,顯然對自己很有自信。不過我最憎惡的,就是在別人給出的選項裏作出選擇。不如這樣,你先做出一個選擇如何?”


    當聽見惡神這麽說時,瑟爾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他回頭看去,卻見伊馮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消失不見,他去了哪?


    獨立空間裏,惡神對瑟爾輕笑道:“該你選擇了。”


    他隻一揮手,瑟爾便從幻象裏便看見伊馮帶著無數惡魔出現在東線的戰場上,他們攻擊的對象是還未修整恢復的東部戰線的聯軍,以及在戰線之後岌岌可危的無辜平民。


    惡神又揮了一下手,更遠處的景象呈現在他們麵前。


    “是去拯救其他更多的可憐人?”


    利維坦帶著惡魔大軍開始攻打南方聯盟,而在進攻的陣營裏赫然有眼睛已經全部變成紅色的深淵精靈女王,戰局成一麵倒,倉促應戰的南方聯盟的守軍遠遠不是惡魔精銳的對手。不斷有人哀嚎著倒下,又不斷有新的人加入戰局。


    “或者是去救你的朋友們。”


    正在撤退的波利斯他們,被紅著眼睛的深淵精靈擋住了去路,失去理智的深淵精靈從四麵八方圍攏而來。寥寥幾人猶如被困在洪水中的螻蟻,頃刻就要被吞沒布利安和艾斯特斯將特蕾休護在身後,波利斯舉起武器擋在最前麵,他胸前最後四分之一的烙印在閃閃發光,灼燙著瑟爾的雙眼。


    瑟爾看見維多利安他們節節敗退,硝煙點燃了最後的淨土,那些飽受“魔癮”苦難折磨的人們又陷入更深一層的絕望。耳邊,邪惡的低語卻還縈繞不散。


    瑟爾感到寒意從掌心升起,腦袋嗡嗡作響。


    他聽見惡神問:“三處絕境,你要去救哪一個?”


    在兩位神明的注視下,銀髮的精靈過了許久才像是被解凍的冰雕一樣沙啞著開口:“你早就知道了。”他問都伊。


    惡神要調動如此大規模的力量,不可能沒有引起都伊的注意,然而自聯盟以來光明神卻從未提醒過他,甚至在進入這個神秘空間後,對這些潛在的危險也隻字不提。簡直就像是故意把薩蘭迪爾引到這裏,讓惡神布下這個困局。


    都伊沒有說話,惡神倒是開口了。


    “你利用他來與我對抗,就不允許他利用你?歸根結底,我和他都不想被這個世界束縛住。”


    都伊開口了。


    “你被太多無用的關係束縛住了。薩蘭迪爾,我認為隻有讓你切斷這些關係,你才能完成對我的許諾。”


    “對你的許諾?”瑟爾沙啞地重複著他的話。


    “我想要自由。”都伊看著瑟爾,對他伸出右手,“但是我不能確定在除去惡神之後,你是否能兌現對我的承諾。現在,薩蘭迪爾,隻要你把‘抗體’的秘密告訴我,我就替你救下那些人。”


    原來是這樣!原來這個偉大的光明神不僅一點都不相信他,甚至故意讓他一步步落入惡神的陷進!


    “我也給你一個承諾。”惡神說,“隻要你選擇與我合作,我保證即便毀滅了現在這個世界,你和你所愛的那些人都能在我的樂園裏無拘無束地生活。”


    瑟爾看著這兩隻對自己伸來的手,冷笑:“選擇你或他有什麽區別?”


    “有。”都伊說,“你選擇與我合作,世界不僅不會毀滅,你也擁有自由;你選擇他,即便你們能活著,卻隻能仰仗他的鼻息,成為他的禁腐。”


    惡神嗤笑,“說得好聽。你真的相信在除去了我之後,沒有了製約的這個偽君子會給你自由嗎?說不定他會把你關在一個純金打造的鳥籠裏,用來為自己的權力奠基呢。”


    一雙是金色,一雙是黑色的眼眸,直直看向瑟爾。他在他們的眼裏看見了掠奪、野心與欲望,卻唯獨沒有看見那份熟悉的溫暖。


    瑟爾深吸一口氣,“真可惜。如果是伯西恩在這,我說不定會答應他。可你們都不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在說這一句話時,眼角抿去的一抹銀光。


    就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瑟爾拽住了阿倫(感謝人魚的存在如此感薄弱,沒有被神明們在意),立刻消失在了他們麵前。


    兩位神明久久沒有說話。


    “真有意思。”惡神說,“我們竟然都比不過一個不在場的傢夥。”


    如果此時有人看他,便會發現他兩隻眼睛的迥異,一隻黑眸裏充斥著憤怒與惱火,像是被惹怒的巨龍;另一隻眼裏卻藏著波瀾,波瀾中蕩漾著不為人知的喜悅。


    都伊看穿了他的竊竊得意。


    “你高興什麽?”


    惡神哼了一聲。


    “可憐的瑟爾。”惡神輕嘆著,“他就沒有明白這一點嗎?就像他不明白,如果不在你我之間做出選擇,最後隻會一無所有。”


    都伊沒有說話。他相信薩蘭迪爾絕對沒有力量獨自破解這個局,而與惡神相比,薩蘭迪爾應該選擇他,可不知為何,在心底他卻感到一股不安。


    薩蘭迪爾會選擇哪一邊?


    他會去哪?


    “這是哪?”阿奇看著周圍,詢問前麵領路的人,“你把我帶出法師塔,說是到我出場的時候了。可是我們要去哪?”


    為他領路的“阿爾維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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