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這方宣怎麽也來了?”


    一名眉心長有痦子的族老,坐在高頭大馬上,低頭看向從雨幕中走來的方宣,眉頭微微皺起。


    另一名身穿無袖短打,肌肉鼓脹的雙臂上掛著一圈圈鐵環的精壯漢子,同樣開口說道:


    “大公子,你莫非是不相信我和灃老的能力不成?這一路遠行,有我和灃老足以,何須一個外人插手?”


    司空濟懷站在馬車旁最後叮囑了一句,接著放下車簾,轉過身笑道:“兆族老說的哪裏話?你和司空灃族老,都是我們司空世家的中流砥柱,我豈會不相信你們的能力?


    隻是方宣最近心有所感,可能突破契機已至,我讓他順便也出去走上一走。”


    此言一落,那司空灃和司空兆還想要開口,司空濟懷已經轉過身,走到了方宣旁邊。


    “方宣,此去一路小心。”司空濟懷低聲道。


    “好。”方宣點了點頭。


    片刻後。


    一片朝晨雨露當中,一行車隊緩緩駛離了安寧山,一路出城而去。


    官道上。


    青草淒淒,馬蹄濺起黃土陣陣。


    司空兆和司空灃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方。


    二人說說笑笑,漫不經心,顯然並不將此行太當回事。


    在他們想來,隻需司空世家的旗幟一立,這偌大兗州之地,誰敢造次?


    中間位置,有著三輛車輪鍍金的馬車,裏麵坐著的人是司空濟懷的妻兒老小等一眾家眷。


    在馬車兩旁,還有一些膀大腰圓的護衛,警惕看著道路兩邊,負責看守。


    方宣處於馬車最後方,意態閑適的坐在一匹白馬馬背之上,身軀隨著馬背微微起伏。


    “藏鞘術”


    方宣雙眸微閉,聽雨刀橫放麵前,手指指尖輕輕敲打著刀鞘。


    一絲絲輕風,悄然朝著方宣湧來,無聲無息的浸入聽雨刀內,化作最為精純鋒銳的風雷刀氣,在鞘中蟄伏下來。


    “這藏鞘術初始並不強大,但隨著刀鞘內吸收積攢的風雷刀氣越多,就會越來越強”


    方宣心中不斷思索。


    就在這時。


    “方幫主!”


    一名身著練功服的年輕男子,驅馬靠來,憤憤不平道:


    “司空兆和司空灃這兩名族老,實在是忒過分了一些,他們在前頭好吃好喝,準備了一馬車的輜重,裏麵各種好酒好肉!我上去僅僅想去為我倆討兩口吃食,伱猜他們怎麽說?”


    “怎麽說?”方宣側頭看向這名年輕男子,笑了笑道。


    此人名叫周顧武。


    方宣第一次和司空濟懷見麵的時候,就站在司空濟懷旁邊。


    隨著司空濟懷執掌司空世家,他也徹底投入到了司空濟懷手下。


    不過此人在司空世家的處境,也不太好過。


    “他說區區外姓之人,焉有臉麵食司空世家之祿?”


    周顧武咬牙切齒道:“我自認也沒有得罪過這兩人,可不知為何,這兩人也好,其他司空世家的族老也罷,對我是橫看豎看不順眼,恨不得將我趕出去!”


    “方兄,你難道沒有這種感覺麽?”


    方宣笑了笑,取出一張麵餅,折了一半遞給他:“船就隻有這麽大,水下的人想上船,船上的人自然不願。”


    說到這裏,方宣咬下一口麵餅,看向前方淡淡道:“如今亂世已至,誰也不知未來怎樣,司空世家的資源就這麽多,你多吃一口,他們就得少吃一口。”


    聽到此話,周顧武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又是三日時間過去。


    司空世家的隊伍,逐漸駛離了兗州腹地,朝著海州靠近。


    天氣變得愈發的悶熱潮濕。


    方宣和周顧武,與那兩名司空族老的關係,愈發降入冰點。


    此刻天色近黑,一座偌大的山嶺橫在了眾人眼前。


    “翻過這座海連山,前麵就是海州了,到達海州之後,自會有閑雲堡的人來接我們。”


    司空兆一聲大笑,勒住韁繩,停下馬頭。


    “真是累死老子了,今天現在這裏歇息一晚,明日橫穿整個海連山!”


    司空灃則是冷冷掃了一眼後方的方宣和周顧武兩人,冷哼一聲道:


    “這一路走來,哪方勢力不是見到我們司空世家的旗幟,就退避三舍?不敢冒頭?


    也不知道大公子,叫來這兩個拖油瓶有什麽用?”


    隨著司空灃大手揮下,頓時有大量護衛隨從,開始安營紮寨,點燃篝火,生火做飯。


    方宣坐在馬背上,目光看向逐漸被夜色吞噬的海連山,眉頭漸漸皺起。


    不對勁。


    有一個地方,絕對不對勁!


    “方兄!”


    周顧武扛著一柄長刀,手裏抓著幾隻野兔,從一旁的山林裏走出。


    “真是奇了他奶奶的怪了,這附近怎地一個村民和茶肆都沒看到,想買杯酒喝都找不著人!喏,這是我剛去抓的幾隻野兔,咱們湊合著吃點。”


    話音落下,周顧武冷冷瞪了一眼在前方篝火旁,已經開始大口喝酒吃肉的司空灃二人。


    “這兩個老東西,以為不給我們吃食,就能難住我們了不成?”


    馬背上,原本正在皺眉沉思的方宣,瞬間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這一路走過來,尤其是靠近這兩州交接之地,過於太平了!


    往往兩州交界之地,多有山匪聚集。


    他們這一路行來極為高調,連馬車車輪都有鍍金,一看便是大貨!


    那些刀尖舔血的山匪,怎麽可能放過?


    官府的輜重他們都敢劫,又怎會不敢劫你司空世家?


    “方兄?”


    周顧武伸手在方宣麵前晃了晃。


    啪!


    方宣伸出手,一把將周顧武在麵前搖晃的手抓住,緩緩按下。


    “你剛才沒去周圍的村子裏?”方宣看向周顧武。


    周顧武縮回手,撓了撓後腦勺道:“沒去啊,我就遠遠看了一眼,周圍幾個村子都熄燈了,我就尋思著別人都睡了,不去打擾了。”


    “都熄燈了?”方宣漸漸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是啊。”周顧武一頭霧水道:


    “村子裏的人,向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有什麽問題麽?”


    說到這裏,周顧武似明白了什麽,笑道:“方兄,你要是覺得光吃肉不喝酒不過癮,我明日起個大早,再去村子裏給你打幾壺酒不就好了。”


    “打什麽酒!命都要沒了!”


    方宣一聲低喝,看向正在前方,圍著篝火喝酒狂歌,好不快活的司空灃二人,大步往前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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