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不由得心中砰砰直跳,低頭打量那匣子,卻是一隻木頭匣子,上著鎖。小惠一見那鎖,心裏犯難,這沒鑰匙怎麽辦?難道還要上婆婆那裏偷鑰匙?那小惠我豈不是真成了賊?不行,婆婆是何等精明,要從她腰上取下那串鑰匙難於登天。再說時間也來不及了,明天也不知幾時,婆婆就要把藥送走。還是先把匣子抱回房裏再說吧。


    於是悉數鎖了藥材庫的門,抱了那匣子回到自己房內。也不即刻去睡,而是坐在桌前怔怔對著那隻匣子發愁。心道,也不知這裏麵倒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東西。又不能打開來看看,真是要命!更要命的是,明天一旦東窗事發,自己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婆婆絕不會輕饒了自己。看來這做俠女,不易!這樣胡亂想著,竟爬在桌上睡著了。


    再睜眼時,天已蒙蒙亮,小惠忙藏好匣子,梳洗出房,見婆婆還未起身,於是先下樓,見幾個夥計正在打掃店堂,便叫過一個夥計:“小三,你上來一趟。”一個瘦瘦高高的小夥計應聲扔下手裏的抹布,跑過去。小惠領他上樓,小聲對他說:“你來我房裏一下,我有事求你。”小三答應一聲,小惠忙止住他:“別聲張,仔細婆婆聽見。”小三不知小惠何故這樣神神秘秘,一吐舌頭,不作聲了。兩個鬼鬼來到來到小惠的房裏。


    小惠先去掩上房門,小三從未進過小惠的房間,本來就已不自在了,見小惠去關門,頓時覺得手腳都沒處放,忙道:“小惠姐姐,你這是做什麽?”小惠白他一眼:“放心,我不吃你。”遂從床下摸出那隻匣子,放到桌上,對小三說:“快,幫我把這隻匣子打開。”小三吃驚地看著小惠:“小惠姐姐,我,我怎麽會開這個?”小惠低聲笑罵:“呸,混帳小子,和我裝什麽裝?我來問你,你們幾個小鬼兒經常半夜跑去開了廚房的鎖偷東西吃,回回都是你開的鎖,出來又照原樣弄好。可有這事沒有?”小三便不說話了。


    小惠道:“我平日見你們做活辛苦,私自去廚房拿些東西吃也不是什麽大錯。便睜隻眼閉隻眼裝不知道。看看,你們做了鬼鬼鬼祟祟的事,我是這樣替你們兜著,現在及到我有事求你了,你便推三阻四的,不肯幫忙,我也不難為你了,你和我去見婆婆,我把你們做的事回了婆婆,我倒想看看婆婆是不是會輕饒了你們!”小三忙說:“小惠姐姐別生氣,我是怕婆婆知道我會這些雞鳴狗盜的事情會不肯再留我,既然小惠姐姐吩咐的,小三敢不從命。隻是如果出了岔子,被婆婆知道了,小惠姐姐可別不管我。”小惠見他答應下來,便說:“這個自然。快開瑣吧。”


    小三便從頭頂的髮髻裏拔出一隻銅簪子,小惠看那簪子,竟和普通的髮簪有所不同,簪尖處不是直的,而是鍛成個小小的迴環。小三把那簪子伸進鎖洞裏,三弄兩弄,鎖砰一下開了,小惠便對小三說:“沒你事了,你先下去,和誰也別說這事,說出去可對你沒一點好處。”小三忙答應一聲自去了。小惠復又掩上房門,急急走到桌前,打開那匣子一看——裏麵竟然空無一物。不覺驚叫出聲。


    鬼娘 第二十五章


    更新時間:2006-8-16 10:15:00 本章字數:3353


    鬼娘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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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三應聲推門而入,急問:“小惠姐姐,怎麽了?”小惠道:“你回來做什麽?快出……“話音未落,見小三身後又現出一個身影,小惠一見之下,驚呼一聲:“婆婆!”進來的正是孟婆湯茶樓的大當家孟婆婆。小惠心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這回可是真出岔子了!”小惠不敢去看婆婆的臉,隻狠狠瞪著小三:“好小三!你……”  小三忙擺手說:“小惠姐姐你誤會小三了。我剛出去迎麵就被婆婆堵回來了。這……你可不能怪我呀!”孟婆婆也不理他們兩個,徑直走到桌旁坐下,低頭看一眼桌上的空匣子,再抬頭對小三說:“你來和我說說是怎麽一回事。”  小三可憐巴巴看看小惠:“這……小惠姐姐她……”小惠見狀,上前一步說:“婆婆,這事兒全是我自己做的,和小三沒關係。他被我硬拉來開鎖,並不知內情。”孟婆婆掃一眼小惠:“你自己做的?好本事!小三也好本事,連這鎖也會開的?”小三臉都白了。孟婆婆遂命小三:“你先下去,我回頭再辦你。”小三頂一頭汗自去。小惠忙跪下,央求道:“婆婆莫生氣,小惠有內情回稟。請婆婆先容小惠說幾句話。”  孟婆婆道:“你要尋理由,先等等,我來問你,這匣子裏的藥呢?”小惠答:“藥真的不見了?我也不知去了哪裏。這匣子打開時就是空的,裏麵的東西我還沒打過照麵呢。小惠確是為藥而來,可也確是沒見著要找的東西。這個,小惠不敢撒慌。”  “這就奇了!難道我那葛根自己長腳跑了?”小惠聽孟婆婆這樣說,這才知道匣子裏果然裝的是那支寶貝葛根。原來這孟婆婆一早起身,就到藥材庫查看,立時發現不見了一早要帶出門的藥。忙問店堂裏的夥計昨晚可曾見誰私自去了藥材庫?連問三遍,遂有個夥計站出來說:“夜裏起來小解,見小惠姑娘輕手輕腳去了藥材庫,今兒一早又神神秘秘把小三叫上去自己房間,不知何事。我們也不敢問,也不敢說,見婆婆追問這才照實回的。”彼時小惠和小三正全力注意開鎖的事,竟全然不知婆婆已發現匣子不見了。  孟婆婆聽了那夥計的話,急忙上樓,正好在小惠的房門口撞上小三,還未及發話,便聽到小惠的驚叫。進來卻不見葛根,隻見大驚失色的小惠。婆婆見此情形,驚怒到還在其次,最奇的是除了小惠,倒底誰在打這藥的主意。小惠見婆婆動了真怒,忙急著想解釋個中緣由給婆婆聽。孟婆婆一擺手:“你先別出聲,讓我好好想想倒底誰會急著要這藥?”小惠隻得禁聲跪在地上,但見孟婆婆出一會神,突然跌足嘆道:“一定是他!”“誰?”小惠忙問。  孟婆婆道:“九成是我昨日所見那廝!可我萬想不到連你也打這藥的主意,這卻又是為何?是有誰給了你銀子讓幹這事的?還許了什麽好處說來聽聽。”小惠見婆婆這樣問,即刻委屈得落下淚來,半晌方哽咽著說:“小惠偷這藥,不為一個‘錢’字,隻為一個‘義’字。婆婆連這也信不過小惠嗎?小惠好生委曲啊!”  說著,便掏出手絹來抹淚,一麵抽抽答答的把事情的原委細說了一遍。孟婆婆聽小惠把話說完,先嘆口氣說:“好你個膽大妄為的冒失鬼喲!你這是做俠客不成倒先做了賊哦。”一麵說,一麵拉她起身。小惠見婆婆心軟了,便想到自己昨晚的驚嚇和今日的委屈,索性耍賴仍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說是腿麻了,站不直。  孟婆婆道:“臭丫頭,也不看看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和我撒嬌?還不快起來,我還有正經事和你說!你可知道我昨日去見的是誰?”小惠聞言,一跳而起:“誰?”“我昨日見的那廝,雖不肯告訴我姓名,隻以於大人代之。可是我瞧他那光景——相貌,神情,頸上的傷,身上的毒,行事作派,竟和你所說的那個於文廣別無二致。對,就是他!我斷不會認錯的。”  小惠道:“原來婆婆昨日去見他了。對呀。哎,我怎麽沒想到,於文廣此刻也和紅淚姐姐一樣指著這藥解毒呢!不過他是如何得知我們這裏有藥?又是如何得罪了婆婆?那偷藥的也是他的手下啦?”孟婆婆道:“前日宮裏的韓公公來過,說是奉命查問宮裏採辦的藥是否齊備。你可還記得這事?”小惠答:“記得。他回回來都事多。這這那那的好一陣磨嘰。我最煩他!難道是他牽的線?膽子倒不小!”  孟婆婆點頭道:“可不就是他!什麽奉命查問,實則是胳膊肘往外拐,特地來和我打招呼,還不敢明說是這事兒,隻說是要我務必去會一會一位貴客,有天大的好處等我拿。我心知他攬的,十有八九不是什麽好事!卻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敢和姓於的那廝合計好了要算計這藥。你知那韓公公最是貪財愛便宜,遠近出了名的貪心鬼!姓於的若沒有孝敬他多多的銀子,他是決不會告訴那姓於的我這裏有藥,更不會如此上心。”  小惠插言道:“他們不算計也不行啊,這會子那於文廣怕是已痛得捱不住了。”孟婆婆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還有你這個臭丫頭!居然也來添亂,我是做夢也沒想到啊!”小惠正睜圓了眼睛聚精會神聽孟婆婆說那韓公公的事,冷不防婆婆又提起自己盜藥的事來,立即耷拉下腦袋,裝可憐。  孟婆婆對她真是急不得又惱不得,隻好苦笑一聲,繼續說:“這個韓公公,也著實可惡!拿著宮裏的供奉卻幹這吃裏爬外的事。他想把藥給那於文廣,等我送進宮裏自己偷拿給他不就得了嗎?可他又不肯擔這幹係。竟然教唆於文廣從我這裏買了去,自己隻坐收銀子,日後事發他隻推不知我和姓於的私下有何交易便可撇得一幹二淨。真真敲得好算盤!”  小惠道:“我說他是好險惡的居心!這不是明擺著害我們嗎?可那於文廣有是如何得罪了婆婆呢?”孟婆婆道:“我與韓公公約定同於文廣在在會仙樓樓上雅間見麵,到時辰我便準時去了,誰知連個鬼影子也沒有,過了半袋煙功夫,上來個小廝,說是客已到了,在樓上議事太張揚,要我隨他到後院廂房裏說話。我見他們不守時,行動又這般鬼祟,心裏已有三分不滿,誰知見麵一看,是個要死不活的胖子,坐在一張墊了虎皮的太師椅上,歪脖斜眼,脖子上的傷痕仍在,說話聲氣奇怪。語氣卻十分傲慢無禮。劈頭便問我怎麽會替閻羅王的宮裏頭採辦藥材。我一聽之下,便知他是盯上了我這次專門替宮裏代買的幾樣稀罕藥材,不是真正想知道我們和宮裏的交情。再說,我們和宮裏的淵源可是三言兩語和他說得清的。於是便反問他託了韓公公的路子找我究竟所為何事。他見我問得直接,也不答我的問題,倒和我說起自己和韓公公如何好交情,又說認得罰惡司的判官老爺,交情如何如何好,已換了帖子拜了把兄弟。韓公公我打了這許久的交道,我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麽鬼兒?那罰惡司的判官老爺官聲也狼藉得很。我心裏已知他是什麽貨色,他卻不知我的心思,兀自說得高興。”  小惠聽到這裏,忍不住笑道:“真真好笑,那韓公公能和他又什麽交情,韓公公從來隻和錢講交情。這個於文廣,還想來和婆婆吹牛,他哪裏知道我家婆婆的利害,婆婆向來是喜怒不行於色,縱然生氣也絕不掛在臉上,端的好城府。他準保以為婆婆笑眯眯的,甚好說話,於是先抬了宮裏的公公出來,後又搬了衙門裏的老爺出來,再加上白花花的銀子,婆婆斷無不給藥的道理。真真做得好夢!”  笑過了,又長長嘆口氣:“這下我算明白了,原來罰惡司的判官老爺和這個於文廣是穿一條褲子的,難怪那老爺要為難紅淚姐姐,逼得紅淚姐姐去民告官,引出這段風波。那後來怎樣?談甭了?”  孟婆婆道:“若是談甭了,他遣手下來盜藥,我倒沒這麽吃驚。這事兒奇就奇在我當時並未說不給藥,等他終於說出來意,我便假作十分猶豫,又頗為心動的樣子,還和他討價還價了幾個回合才答應下來,又和他議定今日一早我到宮裏報失去,說是藥丟了。請求再寬允些日子,重新再去採辦,再由韓公公在裏麵打點,罰我幾個錢就算了。一應花費全由他來承擔。我是想先穩住他,等今兒個一早把藥送進宮裏,那邊一入庫,就沒我們什麽事兒了。他要跳腳隨他跳去,我不管他這檔子破事兒。當時說得好好的,我自問不曾露出任何破綻。誰知他也耍了個花槍,一麵和我說要買藥,一麵已盤算著偷藥。好個陰險狠辣的東西。我竟小看了他。”  小惠問:“那現在怎麽辦?不單救不了紅淚姐姐,連我們自己也惹上了麻煩。藥是在我們這裏不見的,婆婆如何向宮裏交代?我們是不是該即刻去報官?’孟婆婆搖一搖頭:“宮裏自然要去支應一下的,報官卻不要。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於文廣既然要和我掰手腕,我也不介意陪他玩兩個回合。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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