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不是還沒逃就被抓了回來。


    “我盡力。”托馬斯回答到。


    兩人坐著警車去了超市。超市裏,羅利斯正在指揮警員們收拾,超市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眾人見到卡肯特都紛紛敬禮問好,一點也沒有覺得他把一個殺人犯帶到超市來的行為有什麽不對。“隊長。”羅利斯見到卡肯特到場便趕過來,拿著一枚警章告訴他:“警章卡在二樓的安全通道上。”


    卡肯特應下,帶著托馬斯進入二樓。


    二樓有個別倒下的貨架,還有一些散在地上的書籍。托馬斯小心的繞過地上的一片淩亂,問卡肯特道:“需要我做什麽?”卡肯特答說:“你出聲喊他。”托馬斯明白的點頭,大概知道是為什麽,於是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叫道:“這裏有人嗎?這裏是安全的……”到了服裝區的周圍,卡肯特聽到走動的聲音,於是示意托馬斯再次放大說話的聲音,果然,托馬斯又如此說了兩遍之後,便見伊傑從一個模特身後探出一隻手示意。托馬斯便應道:“你過來吧,這裏安全的。”伊傑如願走了出來,此時,卡肯特飛速從隔壁繞到了伊傑的身後,並且沒有讓他發現。


    伊傑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沒有敢喝超市裏的水,此時嗓子和嘴唇都幹到發黏。他清了一下嗓子,努力讓話語清晰:“…你好,請問你是…?”托馬斯接上:“托馬斯。”伊傑恍惚了一下,不確定道:“我…認識你嗎?”托馬斯眯了眯眼,應道:“認識。我發明了病毒。現在,剛從監獄出來。”


    伊傑眼前猛然閃了閃,好像有什麽飛快的跑過,他卻沒捕捉到。可眼前的場景似乎被撕裂了一般,伊傑剛剛眼中那個卓白大褂、麵容完好的年輕醫生和現在眼前這個臉上有灼傷、麵容憔悴的著囚服的人漸漸重疊到了一起。見伊傑緩了口氣,托馬斯接著問道,你還記得這個問題嗎?當背後有人追你追得緊時,你在河邊遇到一個掉在水裏的人,你會用…”


    “你會用手邊的繩子去救他嗎?你想想看!”隨著托馬斯的話,伊傑的腦中忽然出現了這個畫麵,仿佛看到身上壓著的身影,對著他肩頭狠狠的咬下去,肩頭還滲出了血。他忍著沒讓自己叫出聲來,隻對著一邊著白大褂的金絲眼鏡框青年吼出這樣一句話。那青年似乎愣了愣,說了句什麽,但是他沒有聽清,也不知道最後怎麽了。


    “我當時的回答是,我會的。那年她被他們帶走的時候,大約也像溺水一樣,渴望被人搭救,然而沒有人去救她,天知道當我了解到鄰居都隻看著卻不敢搭救時,心裏有多麽想殺了他們。但是不會的,我沒有辦法動手。都是普通人,我也希望我的手是救人的手,而不是殺人的手。”托馬斯理平囚服的衣領,平靜地對伊傑說完那年沒有說完的話。


    仿佛一團亂麻被一支利箭擊中,伊傑心中的一個團豁然解開。世界猛然清晰起來。伊傑閉了閉眼,緩了幾口氣後,終於清醒過來,隨即握住悄悄從身後攬住他的那隻手,點頭到:“謝謝了,托馬斯。”


    他們觸動了模特身上的機關後,模特身邊的一塊地磚就自己突了起來,伊傑小心的搬開那塊磚,看見了一個通往地下的通道。不知怎麽,他下意識的覺得這個通道是安全的,於是架起疼到不清醒的卡肯特,小心地走下去。地道的一處忽然寬敞起來,深處幽幽透出一小片黃光。伊傑便向那片黃光走去,見到一個戴金絲眼鏡框的白大褂正站在拐角處等他們。見他們過來,便點頭道,“這裏是安全的。我是托馬斯。”然後指著一旁的座椅,示意伊傑可以把肯特安置在這個座椅上,然後自顧自地從拐角進了裏間拿出一瓶醫用酒精,迅速在卡肯特的胳膊上消了毒,打上繃帶止血。


    托馬斯弄好後,就收起了醫藥箱,“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有用,看樣子用處不大,但我也隻能如此了。”說著邁腿向裏間走去。伊傑本想留下來看著卡肯特,但又覺得托馬斯大概知道些什麽,於是急忙跟上去並道了謝。當伊傑轉過轉角,恍惚覺得進入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裏間的光照特別足,足到伊傑差點睜不開眼,而托馬斯顯然已經適應,以最快的速度戴好了口罩和橡膠手套,站在圍成一圈的實驗台裏做實驗。伊傑怔然,看著托馬斯熟撚地操作各種儀器,各種貼著不同標籤、有不同顏色的液體在他指尖紛飛,此刻托馬斯仿佛這裏的國王。


    當托馬斯一氣嗬成的調好一位看上去無色但又好像透著螢光的液體時,他仿佛透過口罩看到托馬斯鬆了口氣。拉過另一邊的實驗儀器,把燒瓶架上去,再向裏麵注射一種病菌,托馬斯就摘下口罩收了工。


    前後過程大約兩分鍾。


    “你如果在晚上哪怕幾秒鍾,當我開始實驗時,我大概都不會再接你進來,恐怕你和外麵那位就有危險了。”托馬斯一邊摘著手套,一邊對著伊傑說,“現在你擔心也沒有用,解藥正在試驗中,大約還有五分鍾才能知道最後結果。”說著示意伊傑和他一起向裏間走去。伊傑此刻心情有些複雜,最終抿了抿唇,問托馬斯道,“這是哪裏?”托馬斯打開盡頭一扇門,停在門前回道,“這裏是陽傘多功能大樓的五層半,我的實驗室。這裏有我的一些…成果,如果你願意可以看看。”


    伊傑的大腦在那個五層“半”上停留了許久,難怪他在警察局裏偶爾望向大樓時總覺得五樓和六樓間的距離莫名長於別的樓層,患有嚴重強迫症的他還跟卡特提到過。卡肯特倒是非常警覺的告訴他,這事是有點詭異,雖然美國大部分建築都不走正常風,不過偽正常風的存在一定是為了掩蓋什麽。卡肯特還告誡自己不要亂說,這樓也最好別來,如今他們來了,果然遇到事兒了。


    思考間,托馬斯亮開成果間的燈,嚇得伊傑一驚。走道旁是一排排不知道什麽材料做的籠子,裏麵裝了各種詭異可怕的動物,變形的貓、血皮的狗,還有身上腐爛了卻還在蹦的兔子。伊傑都不敢再繼續看下去。最裏間是一張手術台,上麵蓋著一層白布。伊傑預感下麵躺的是人。托馬斯徑直走過去,越過伊傑的目光掀開白布,躺的是一位手腳被捆在床沿欄杆上、臉龐已經有點變形的一位女孩。


    第5章 過程


    托馬斯凝視著女孩,把手指放在唇上,吻了下,又用手指貼了下女孩的唇。貼上的瞬間,女孩詭異的臉忽然興奮起來,掙紮的手術台吱嘎搖晃。托馬斯輕嘆了口氣,望了眼外邊的實驗室,輕聲呢喃,“大概就在今天了。”說罷,蓋回白布,對伊傑說道,“變成了這個模樣,那麽愛美的她大概不願意再變回人了吧。”


    伊傑莫名感慨。


    “我是科學家,原本這病毒是為了他而發明的。她患了惡性腦腫瘤。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她就不願去化療,拍x光,我研究的這種病毒是吞噬性病毒,注入適量可以吞噬腦腫瘤細胞。”托馬斯拉出一張凳子,讓伊傑坐下後,逕自從手術台旁邊的小冰箱櫃裏拿出一條超長的麵包,撕下一塊後再撕成條狀,餵給一邊的女孩吃。“變成這個模樣後,她的代謝就停止了。…可我還是不忍心看她總是餓著的樣子。”托馬斯垂下眼睛,把麵包收回冰櫃。“有一天我不在家,她自己在家裏吃飯。等我回到家的時候,一群人強行把我帶走了,帶到了這裏,這個實驗室。然後,我就看到了我的藥物…和她現在的樣子。”托馬斯講著,有些痛苦的從眼鏡下搓了搓眼睛,而後冷笑了一聲,“不知道那些人看中了這裏麵的什麽利益,就五毫升超量的病毒,把我和她的一生就都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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