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個叫林沐業的人,大美人不禁為兒子的蠢著急,那種契約怎麽是能隨便定的。


    “好吧,龍淵的事,我們來想辦法。那你這小書童,怎麽辦?”


    龍熙從爪子上抬起頭,“你們要是有空就教教他,實在不行另外找個人教也行,他在神算術這方麵還挺有天分的。”


    簡普就這樣被當著麵,完成了交接儀式。


    “小子,你不再多待些日子?”


    “不了,伯父。自龍熙大人離開,已經過了十載,我也是時候獨自闖蕩了。” 堆上頂的書籍與旁邊的金山珠寶形成了鮮明對比,身材挺拔的青年,抬頭看向問話的人,墨色的眼睛如汪幽潭,透著不符年紀的睿智和厚重。


    “嗯,這幾年你所學的一切,已經可以幫你避開那些普通災禍。不過,因為這體質問題,雖然那些天材地寶能讓你的生命延長,可是終有一天,你會老去,會死去,真是可惜了。”龍爹伸出大手,拍了拍簡普的腦袋。


    當年那個小書童也已長大了,這十載,在龍漫長的生命中,也不過是一瞬而已,但是對於這個驚才絕艷的少年,可能很多年都不會讓人遺忘。


    “活的長與短並不重要,隻要這段時光,過得有意義。”


    “你看你,這神算術鑽的太深,連點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有了。算了,我們這些老傢夥也管不了你們,你要去闖就去闖吧!反正別像龍熙那小子,這一竄出去就又找不到門。要是真碰上什麽解決不了的事,這兒永遠會為你敞開門。”


    簡普看著這容顏就未曾變過的長輩,臉上揚起一抹和煦的笑。


    “丟了吧!這東西會讓你的家族,陷入無盡的災禍之中,沒有那等的實力,何必招攬這種事呢?”坐在火堆旁邊揣著手取暖的青年,隨意抬眼看了下鏢車上露出的一角,幽幽嘆了口氣,把身上的包袱裹緊了些。


    “你憑什麽這麽說,我們鏢局從未失過一次鏢,更不可能主動將僱主的東西亂扔,你這是要我們壞掉這百年的招牌嗎?”身材魁梧的壯漢,像頭蠻牛一樣走過來,大片的陰影,籠在簡樸哦身上,帶著隱隱的壓迫感。


    “願意信就信,不願意信便不信。”簡普沒有看他,伸手撿起旁邊樹杈撥了撥火堆,把火焰拔高了些,妖艷的火舌,調皮地卷向那人的褲腳。


    “等等,你是龍紋算子。”


    看著那露出衣袖的手腕,一條火龍盤在上麵,半闔的眼好像隨時要睜開,細小的鱗片,隨著肌肉的伸展張合著。鏢頭模樣的人,製止了壯漢接下來的動作,因為如果這段時間盛傳的人就是他的話,那自己這趟鏢恐怕真的有意外。


    “你覺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隻要想想那個交鏢給你的人,有什麽樣的神情,那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實在不好下決心就把它打開看看,反正也沒人看見不是嗎?”


    被簡普這樣一說,周圍的人都主動當了瞎子。


    鏢頭擰起眉想了想,又看了他一眼,見他依舊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裏,便抬腳走向鏢車。


    “頭兒,你真的相信那小白臉的話?”手下看他就要伸手拆開封紙,連忙攔了一攔。


    鏢頭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他的手,“我不能讓任何一種可能,毀了弟兄們的命。”


    見攔不住了,那人隻好守在一旁,手上的刀緊握著,也是害怕發生什麽意外。


    “呼”,借著不算太亮的月光,圍在鏢車旁的人看清了裏麵的東西。


    赤血的魚兒,嵌在玉白的觀音眸中,透著股子邪氣兒,再想起那一家三十口的慘狀,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頭兒,我們這趟鏢怕是真得廢。”


    “是啊,要不是那個人提醒我們,這次,恐怕要翻車呀!”鏢頭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那幽幽的火光旁,已經沒有了那人的身影。


    “普,我們還回來嗎?”溫婉秀美的女子,穿著簡單的布衫,卻帶著一身的貴氣,懷裏抱著個粉嫩嫩的小娃娃,看著即將捨棄的家,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舍。


    “雅姬,為我放棄公主的身份,背上叛國的罪名,你後悔嗎?”


    起先還柔弱的女人,聽見這話,一下強硬起來,“當然不後悔,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搶來的。”


    看著一掃憂愁,化身女將軍的妻子,簡普蒙住寶寶的眼,低頭在那驕傲揚起的唇角上,落下一個吻,“謝謝,我不會讓你吃苦的。”


    “外麵有人要見簡家老祖。”大隱隱於市的簡家,隻因為一個人,一個承諾,就擁有了盛極一世的風光。


    不過,就像是知道過剛易折,很快又無聲無息悄然隱沒下來,隨著時光的流逝,人們都逐漸淡忘了那個算盡天下事的男人,隻有那些真正有門道的人,還是在千方百計,求著一次拜門的機會,隻為求得一瞬轉機。


    “老祖是什麽人都能見的嗎?”門童眯著眼看了他們一會兒,這兩人太普通了,根本就不像是能和老祖扯上關係。


    “你就告訴他,龍熙來了,你看他見不見。”個頭稍矮的人,無聊地撥弄著門外那一圈柳樹。


    門童覺得腦海裏傳出句話,迷迷糊糊就轉進去,報告事情去了。


    等了一會兒,隻聽見裏麵傳來了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老爺,慢點。”


    “龍熙大人,真的是你?”


    看見這已經白髮蒼蒼的老人,龍熙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小普兒,這麽多年不見,你都老了?”


    老頭兒緊了緊手上的拐杖,“嗯,但是大人,還是和當年遇見時一樣。”


    看著這一屋子的簡樸擺件,龍熙嘆了口氣,“依你現在的能力,想要些好東西,還不是輕而易舉,何苦這般清修。”


    老頭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水挪過去,“我已經擁有過,便不會再貪戀。豪宅千頃,臥榻不過三尺。那些精緻東西,擺在這兒還晃眼。”


    想起龍窟裏那成堆的珠寶,老頭捂著嘴偷偷笑了一下。


    “唉,真不知道當初帶你走上這路是對還是錯。”龍熙摩挲著手上的茶具,小聲的嘀咕著。


    “不後悔。”簡普淡淡地看著杯中上下浮動的新葉,渾濁的雙眼逐漸變得清明,這些年的奔波,讓他看遍這世間的善與惡。


    明明一眼就能看透的結局,中間的曲折也會讓人心驚。有人拚盡一切想要改變的命運,在換掉齒輪的那一刻,便又開始模糊了結局。


    這個世界,真的很有意思。


    “你想繼續活下去嗎?我和業能幫你。”


    冒著熱氣的茶水逐漸變涼,掌心斷掉的紋路,也像是在敘述命運的殘缺,“不用了,阿媽和小妹早已離去,而在雅姬去的那一刻,我的靈魂就已經在慢慢死去。可我答應了她,要護好這個家。”幽深回望的眼眸裏,盛滿了閱盡千帆發滄桑。


    “那我把這些東西給你,有了它們,你的後代有難時,也能有所幫助。”見他心意已決,龍熙不再勸告,隨手把一個精緻的小木箱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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