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破,絕趟,滅閃!”這是個有些瘋狂的聲音說出的話。聲音遠遠的,但這園子裏的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魯恩聽出來,是後來的那個女人,因為她瘋狂的聲音裏始終有些甜膩的尾音。可這話是什麽意思魯恩卻不懂,因為這是對家獨有的切口暗語。


    封破:將坎麵的漏洞迅速恢復。絕趟:把路斷了,決不能讓他繼續前行。滅閃:要了他的命。園子中聽懂暗語的人馬上動作起來,他們都知道這樣的命令必須拚命去完成,要不然自己會付出比失去生命更高的代價。


    魯恩的一隻左手很輕鬆地將荷葉缸轉到第二個坎相的卡口。他左手持刀從倒在竅口的死屍身上跨過。可是剛剛跨過,就發現麵前十步左右站了兩個人。根本無法知道這兩人是從什麽地方鑽出來的。他們兩個姿勢一模一樣,很是怪異,都是斜斜地站著,兩隻手臂一隻斜指朝上,另一隻往斜下方倒拖。手中沒有武器,隻是一身厚厚的黑衣將身體裹得緊緊的。


    他們不需要武器,他們本身就是武器。魯恩這闖過無數血腥戰場的鐵血刀客在他們身上不止感覺出殺氣,還感覺出鋒利的刃氣。


    沒有擺任何的起勢,也沒有任何徵兆,魯恩揮刀直殺過去。


    是因為他發現背後有人在轉動太湖石,這意味著有人要從坎麵的另一端開竅口過來夾擊自己。所以他必須抓緊時間速戰速決,先解決掉擋路的然後衝過去,也是因為魯恩的攻擊根本不需要起勢和準備,自從當了鐵血刀客,他就完全放棄了那些花架式,以最直接的殺法奪敵性命。


    如此突然又直接的攻擊讓對手很是吃驚,而讓他們更為吃驚的是魯恩距離他們還有好幾步就已經揮刀斜劈,這樣的斜劈隻能劈中空氣,沒有任何意義。


    但這一刀下來,竟然砍開了其中一人的半邊脖子,噴灑出的鮮血像一個張開的巨大摺扇,在捕捉殘冬裏的無數落葉。


    魯恩的刀劈了出去,並且是脫離手的掌握,飛劈出去。


    這一招不是什麽技擊絕招,而是魯家“六合”之工中的招式。“固梁”中有一手飛斧的技藝,不受工法所限,隻要是魯家門人都可以學。因為魯家六工中殺敵製勝的招法太少,這一招多少也可以算是個攻殺的


    招式。


    傳說有一年在魯班家鄉滕州城,班門弟子承建皇家工程文廟大成殿,竣工驗收時,總監工發現殿的東北角有根簷椽長出來半寸。盡管這是小小的差錯,卻有著殺頭的危險!就在大家沒法子的時候,從人群中走出二位白鬍子老頭,隻見他掄起右臂,“嗖”的一聲將斧子扔了上去,不偏不斜,正中簷邊,剛好把那多餘的半寸簷頭削了下來。人們都被老人的舉動驚呆了,等回過神再找那老者,卻早已無影無蹤了。班門弟子猜想有此神功,必是祖師爺顯靈,來幫後代消災去禍,也是向後代傳授技藝。於是,這手飛斧絕活便歸在了“固梁”一工。


    魯恩其實對“六合”之力中的工法興趣不大,這也難怪,要一個半輩子揮刀弄棒的人重新學習工匠手藝,一是興趣淡了,再則接受能力也退了。所以他對“固梁”一工的技法學得很含糊。唯獨這飛斧一技,他覺得應該算是技擊殺法,狠下了苦工。而且還把飛斧技法引申到刀法上,到後來,他飛刀砍削的技法更勝過了飛斧。


    話說回來,魯恩揮刀打鬥中突然將刀飛砍而出,這和他繩扣鎖的技法一樣,都帶些市井無賴味道,是正宗武林人物所不齒的,但他雖然武功高強,卻隻是個侍衛、兵卒,還算不上是真正的武林人。所以在他的意識裏,所練的技擊方法隻要是能殺敵保命就是真正的高招。


    這園子中有真正的武林人物,而且不止一個,比方說麵前這兩個渾身上下都透出殺氣和刃氣的黑衣人,他們不止是武林人物,而且還應該算是高手。但高手可能也從未想過會有這種形式的高招,所以其中一個隻能莫名其妙地飲刀灑血、命殞當場。


    那裏還剩一個擺好怪異姿勢的黑衣人,他的神情裏不但有吃驚,更有恐懼、茫然、畏縮,但所有這一切,都不可能促使他像平常人那樣,作出避讓逃遁的舉動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調所有心力和氣力,一撲而上。攻勢快得如同黑色閃電,身形猛得如同一把鋒利的刀,招法是急速快攻,猶如暴雨傾盆,這一切說明黑衣人是聰明的,他無法知曉魯恩還有沒有其他出人意料的怪異招式,所以他最好的對策是讓手中已經無刀的魯恩再沒有任何出手的機會……


    邪雨下


    陸先生喘著氣,如同飛蛾,撲向那燃燒的燈火;女人如同添柴的廚婦,小心地將陸先生填到爐火之中。飛蛾的翅膀著了,人爐的薪柴著了,但是燒著翅膀的飛蛾卻重新撲出了燈火,燃著的薪柴也掉出了火爐。於是飛蛾引燃了燈籠,薪柴燙傷了廚婦。


    陸先生從藤條箱中拔出的手濕漉漉的,有鮮血,更有易燃的黃泉,特別是他棉襖的袖子,吸足了黃泉。這女人是替代女主子的傀儡,所以先前她沒有看到陸先生用黃泉放火燒廳。要不然她是絕不會讓這樣一隻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的。於是,吸足的黃泉也浸濕了女人寬大而厚實的袍袖。


    陸先生喘得很厲害,病懨懨地,這讓人根本不會料到他的左手會如此迅疾剛勁。


    他在將自己投身到火牆之中時,是那麽迫切地將整個身體往前躍出,女人的手不能再死死抓住陸先生左手腕了,這樣會將她一起帶人火焰之中。所以女人的手才鬆了一點,就這麽一點立刻讓女人發現不對勁了,因為她還未完全鬆開的手掌瞬間全沒了知覺。


    陸先生左手的拇指不知什麽時候蹺起,女人手掌一鬆,他手腕往外一拔,拇指的指尖便劃過了女人的脈門。女人的手沒了知覺,徹底放鬆了。可是她放開了手,陸先生卻不願意放開,左手柔弱的五指瞬間變得如同鋼條,緊緊勾住女人的手指頭,就像情人間山盟海誓地拉鉤。


    女人的手掌雖然沒了知覺,手臂卻是依舊有力的,她腳下一撐,手臂一拖,拖得很緊很死,就像拖住要遠走的情人不讓出門。這一拖女人止住了陸先生繼續撲進火牆的勢頭,否則她自己也會被帶到火牆之中。


    陸先生的身體雖然撲不進火牆可是他的右手卻已經夠到了火焰。於是從中引來了一朵碗大的火花,隨手遞給了溫柔的女人。


    溫柔的女人有柔軟的腰,仰上身躲過了這朵熱烈艷麗的火焰。她不止是要仰起上身,她同時還後滑腳步。陸先生的熱情讓她承受不了,那隻仿佛柔弱的手竟然能帶來這般強烈的刺激。


    女人所做的一切快捷、準確,可是有一樣,她的右手依舊和陸先生的左手緊緊相牽。所以她的後滑步將陸先生一起帶動滑出,遠離了那熊熊的火牆。女人的右手失去知覺隻是在瞬間,很快,她就意識到必須解脫開陸先生右手的勾拉,和一個陌生男人之間拉拉扯扯對於女人來說是危險的事情。女人的動作和她思維幾乎是同時作出反應。剛剛才有解脫的想法,右手手指即刻變得柔如水,滑如油。這世上再有力的手指都是無法將水勾住、將油抓起的,陸先生也一樣,於是女人的手溜出了陸先生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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